楚定北不知道的是,很久很久以後,當他得知自己今夜的失敗後,真恨不得跳起來將自己一掌拍死。
倒也不是懊惱自己今夜沒有將烏金劍搜出來,事實上,他真的寧願自己什麼都查不到,好過知道事情真相左右爲難。
只是,忽然發現自己比起四皇兄來居然弱智成這般,心裡慚愧罷了。
其實今夜裡,那些烏金劍就在他眼前,還不斷在他眼前大搖大擺晃過。
早在楚玄遲命人給東方溟送來信函之後,東方溟便將那批烏金劍逐一替換掉兄弟們手中原來的兵器,至於那批兵器,他也以商人的身份,命手底下的人往邊城送往。
因爲只是普通的兵器,根本沒有因爲太多的關注,此刻只怕已經過了幾個城池,往北方大軍駐紮地而去了。
楚定北又如何能想到四皇兄膽子這麼大,居然敢讓兄弟們拿着烏金劍在他面前肆意晃盪而過?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最安全,在他眼皮底下的東西,他怎麼可能去查看?
棋差一着,倒也圓了他不用爲難的心願了。
至於楚玄遲,那夜本來還想找七七的,但,夜闌風卻似察覺了什麼,竟一整個晚上留在他營帳裡,與他運功調息。
一夜過去,功力確實又恢復了些,但,卻也錯過了和七七臨別前的最後一個夜晚。
直到天快要亮起來的時候,夜闌風看着整夜裡心緒不寧明顯心不在焉的徒兒,無奈道:“你當真……那麼喜歡慕容七七嗎?”
楚玄遲微微怔了怔,終於知道自己根本瞞不過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師父,沉默了片刻,他才頷首道:“喜歡,徒兒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女子,希望師父成全。”
“她不是將要嫁給你五皇弟了嗎?”夜闌風從矮塌上翻了下來,套上靴子走到一旁坐下。
楚玄遲立即也下去,給她倒上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水,雙手奉上:“師父不是說過,夢族女子可以娶多位夫君麼?”
“慕容七七是夢族的人?”夜闌風擡眼,看着他。
楚玄遲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淡言道:“不知,不過,她是海角的主人,又能使用寒月刀,徒兒猜想,她的祖上或許和夢族或多或少有點關係,就算沒有,那也是和夢族有着某種緣份。”
“這當真是你心裡所想?”夜闌風盯着他剛毅的臉,良久,才幽幽嘆息了一聲:“你以爲你能騙得過師父?”
她看着他長大,對他的心性如何能不知?要他和別的男子共享一個妻子,他根本做不到,但他卻是未來帝君……若有一天真的尋回殿下,與他人共享這種事情,他還是得要接受的。
除非,殿下和她母皇一樣,那麼任性,只要一人……
她臉色沉了下去,一想到那個讓他們夢族淪陷的罪人,心裡便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悶氣。
身爲殿下,甚至是女皇,就絕對不能在感情上太過於執着,女皇陛下就是最好的例子,爲了一個男人,連江山都保不住!
將來,尋回了殿下之後,她一定不能讓殿下也如此,有一天重蹈她母皇的覆轍。
就算對象是她的徒兒,也絕不能!
楚玄遲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許又在想起當年夢族的事,他很清楚,每當她想起當年的事,自己又會氣悶半天。
他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溫言道:“師父,天快亮了,不如回營帳好好歇一歇,大軍不會在這裡久等,天亮之後就要拔營啓程。”
夜闌風自然知道這一點,她一直生活在軍營裡,軍旅生活早已經熟悉。
“爲師不累。”不過,在喝完那杯茶水後,她還是擱下杯子站了起來,轉身往帳外走去,身後,只丟下淡淡的話語:“爲師不管你有多喜歡慕容七七,只要一日找不到殿下,一日求不到殿下的諒解,你就不能做出對不起殿下的事情,否則,爲師自會爲你做出選擇。”
聲音落下的同時,人也已經離開了。
楚玄遲心下沉了又沉,深知師父的脾性,她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
若他真的能忍得住,在找到殿下攻迴夢族之前,根本就不該再去招惹七七,越是親近,只會讓她越危險,以她那點功力,十個她都不是師父的對手。
但,心若真的能由得了自己,或許,世間就不會有那麼悲劇的發生了。
他真的很想見她,很想抱抱她,告訴她,自己有多捨不得讓她離去。
終於在天亮起來之前,他躲開所有耳目,一頭鑽進七七的營帳裡。
她還在沉睡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前夜實在太勞累,到今天還沒有徹底緩過來,就連他估計放重腳步,她竟也沒能被驚醒。
看着她沉睡中安靜的面容,終於他還是放棄了將她吵醒的念頭,在她身邊躺了下去,輕輕納她入懷,聞着她身上幽幽的清香,與她安心睡了半個時辰。
天亮之前,他匆匆離開,由始至終,未曾讓她知曉。
只是,七七醒來之後,卻分明聞到屬於他的那份淡淡的氣息,但卻不明白,他來了爲何不喊醒她。
她還有很多話想要和他說,那些叮囑的話語,關心的不捨的,好多好多,多得再給她幾個夜晚也彷彿說不完。
可現在,一個字未曾跟他說,心裡真的很懊惱。
在營帳裡收拾好自己,剛用過早膳,一出營帳,迎面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在向她靠近。
七七先是微微愣了愣,隨即眉眼一亮,大步迎了過去:“蜘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夜。”東籬蜘兒走到她跟前,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一番,不見她有任何受傷的痕跡,她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呶脣道:“本來老早就該追上你們了,但,南王爺說不急,所以纔會耽擱到現在。”
“師兄?”七七一陣訝異,連聲音都有幾分激動了起來。
“是啊,南王爺。”東籬蜘兒回頭看去,笑道:“他也來了,就在那裡。”
不遠處,那抹素白的身影一下便闖入她的眼簾裡,他站在風中,衣袂和青絲隨風輕輕揚起,這麼多日不見,依然如此俊逸迷人,安靜出塵的氣質,任誰看到了都會忍不住一下子被迷得泥足深陷。
此刻他正在和夜闌風說着什麼,看他的模樣,似乎正在給夜闌風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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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掃了眼站在他們身邊不遠處的楚玄遲,目光繼而在夜闌風沉寂的臉上劃過,最終,視線鎖定楚江南,快步奔了過去,一下將他抱住:“師兄,我好想你。”
早在她走出營帳的時候,楚江南已經看到她的身影,只是忙着對夜闌風行禮,纔沒來得及看她。
如今面對她忽然起來的熱情,他也只是微微閃了閃眸光,便伸手將她納入懷中,輕輕抱上:“你瘦了,是不是途中吃了不少苦頭?”
七七在他懷裡擡起頭,呶脣道:“還不是爲了照顧你四皇兄,以後這種差事別再找我,累死了。”
說罷,擡眼,狠狠颳了楚玄遲一眼,那眼神,說不出的怨念。
知道她在怨什麼,楚玄遲只是淡淡哼了哼,不再理會。
一回到她師兄面前就開始告狀,這丫頭,果真慣不得呢,不過,她現在和五皇弟這般親近,倒也讓夜闌風暫時安心了。
楚玄遲豈會不知道她的用意?所以,他們那些親暱的舉動,他便只當看不見了,畢竟,他們現在還是未婚夫妻身份。
但如果讓他知道七七是真的忍不住纔會抱上楚江南的話,只怕玄王爺又要氣得吐血了,不過,她對師兄那種儒慕之情,旁人是不會明白的啦,只要這傢伙相信她的心便好,至於其他的,她纔不在意。
楚江南微微輕咳了聲,推了推七七的肩頭,溫言道:“師孃在這裡,快給師孃請安。”
七七彷彿才注意到身邊還有個夜闌風那般,忙衝夜闌風一笑,一點點羞澀的味道:“對不起,師孃,剛纔只看到師兄,沒看到你也在。”
說罷,她微微傾了傾身,行禮道:“師孃好。”
夜闌風淡淡迴應了聲,雖然不能視物,卻也知道她在做什麼。
對於她和楚江南的親近,她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親近究竟有幾分真心實意,有幾分弄虛作假。
琢磨着時辰,她忽然道:“丫頭,你隨我來。”
說罷,轉身往不遠處的營帳走去。
七七眨了眨眼,有點搞不懂她是不是在喊自己,單獨找她,這在這幾日以來,似乎還從未出現過。
“師父找你,快去。”一旁的楚玄遲看着她,目光愈發柔和:“別怕,師父只是嚴厲了些,但絕對沒有壞心眼。”
“我又沒說她人不好。”她嘟了嘟脣,心裡確實很清楚,夜闌風的心腸還是不差的,只是性格古板也嚴厲了些。
看着兄弟們已經開始在拔營,準備啓程,她終於還是邁開步伐,跟了過去。
讓七七感到訝異的是,她纔剛走進營帳,夜闌風便命她褪去靴子在矮塌上坐下,她執起她的手,竟要教她那套口訣心法的真諦所在。
不過,夜闌風今日似乎真的有點氣弱,那份真氣也沒有觸碰到她體內強悍到自己無法控制的氣息,但有了她的講解和幫助,那套七七還沒有完全參透的心法,竟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讓她融會貫通了起來。
名師出高徒,這話果然是不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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