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記憶是沒了,但這習慣還是和往常一樣。”輪迴老人瞅了七七一眼,忍不住淺笑。
回身出了門,也不說半句話,轉眼間就走遠了。
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做什麼,但七七能感受得到他對自己的那份善意。
不管怎麼樣,現在的七七依然感覺到腦袋沉重,身子說不出的綿軟無力,這藥該是對她有好處的吧。
也不知道爲何對這個輪迴老人平白無故便多了一份信任之心,也許是他看自己時眼神如此柔和,也或許是因爲明知道他是七傷的師父。
把碗捧了起來,探出舌尖輕嚐了一口,那藥依然苦得讓她萬般嫌棄,恨不得把它拿起來,直接倒到窗外。
可是,不吃藥自己會好不起來,若是好不起來,她哪裡有力氣離開這裡,回到楚玄遲和大家的身邊?
不,回去之前她也許還要回一次現代,如同過去那兩次一般,先在夜澈那裡呆上幾天。
若真能回到大師兄那裡,她要不要將靈洞天的故事告訴他?若是和他說了,他會不會相信?還有,輪迴老人的七魄是不是真的與他有關?大家的猜測到底是真是假?
想了想還是覺得必須要儘快把身子養好,讓功力恢復,否則,這一切都只是空口白話。
再次皺着眉,忍着那份苦澀,好不容易纔強迫自己將一大碗苦藥嚥了進去,下意識往自己手中探去,想要從天地鐲裡取出一包紙巾擦擦嘴,卻不想一抹左腕,腕上竟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她嚇了一跳,忙將袖子撈了起來,一看這左腕,整條左臂都是光潔白皙,完美無瑕,唯獨缺了她的鐲子。
沒有了鐲子……天地鐲居然不在她身上,怎麼會這樣?
她嚇得霍地站了起來,因爲站得太快,腳下一軟,身子晃了晃,差點就要往地上摔了下去。
不知道何時進來的輪迴老人隨手輕揚,一股掌力便將七七託了回來,讓她穩穩坐在椅子上。
轉眼間他人已經來到桌旁,把一包蜜餞遞到她跟前,分明每個動作看起來都如此慢悠悠的,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可是,那一切的發生卻只是在轉眼間。
看着那包蜜餞,再擡頭看了他一眼,七七心裡百般滋味,卻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訴說,只能收回目光,拿起一粒蜜餞往口中丟去。
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便將口中的苦味衝散,可,心裡的苦澀和不安卻始終凝聚在那裡,完全散不去。
“是不是在想那兩個孽徒的事情?”輪迴老人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仔細看了她小臉一會,他忽然道:“七兒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若是你喜歡他們其中一人,不妨告訴師父,師父給你做主,替你們完婚,從此另一人也該死心了。”
七七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擡頭看着他,見他眼底寫着認真,也是一臉嚴肅,她被驚得猛地搖起了頭,不安道:“不,我不喜歡他們,我一個都不要。”
輪迴老人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他依然道:“那是因爲你忘了過去所有的記憶,也忘了對他們的情……這樣吧,爲師再給你一段時間,讓你好好理清心裡的想法,一旦你做出決定,爲師自會替你做主。哪怕你喜歡的是驚鴻那孽徒,爲師也能幫你把他逮回來,爲你們操辦婚宴,只要成親了,所有人也能安心了。”
可,這話七七要怎麼迴應?她根本不喜歡驚鴻和玄天,不是因爲她忘了過去的記憶,而是,她不是七傷,但她這樣說,到底有沒有人願意相信?
想了想,她還是暫且把這個疑問放下,看着輪迴老人道:“師父,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爲什麼會被驚鴻帶走?”
“昨日玄天爲你運功時傷了心脈,爲師讓他到後山仙洞修養半日,不想驚鴻那孽徒竟趁着他離開,沒有守護在你身旁之際,將你劫走。”
似乎在自責,他淺嘆了聲,道:“爲師是想不到他會如此衝動,沒有時刻守在你身邊,纔會讓他有機可乘。”
緩了下,又似有什麼話想說,卻只是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見七七盯着自己,他無奈道:“其實你過去和驚鴻的感情也是不錯,那孽徒隨頑劣好鬥,但至少對你是極好的,若是下回他再來,你只需好生說話,別惹怒了他,爲師相信,他絕不會忍心傷害你。”
七七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驚鴻會不會傷害她她不知道,但,不惹怒他又是什麼意思?她昨晚也沒有說什麼吧?他要親自己,她總不能任他輕薄了去,這也算是惹怒他嗎?
想了想,她忽然又問道:“師父難道真的認爲,只要我和他們其中一人成了親,另一人就會死心,他們倆之間的爭鬥也會徹底瓦解?”
七七有點不敢相信,雖然,她對那兩個男人基本上沒什麼瞭解,見面的次數也少得可憐,但就是這幾次絕無僅有的見面中,她已經能感覺到兩個都是絕傲不馴的人。
一身傲氣,也自負得很,怎麼可能因爲她的選擇,便能化干戈爲玉帛?
或許,一個弄不好,反倒會增加他們之間的仇恨。
她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應該說他們喜歡的都是七傷,與她無關,她只是單純認爲那兩個都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放棄的主。
可是,這一場決鬥,她卻是非要阻止不可,只有阻止了靈洞天的決戰,天劫纔有可能被化去。
可若是真的阻止了靈洞天那一戰,後世的事情還能延續下去嗎?一旦歷史改了,他們這些後輩是不是還能存在?
大概是自己小說電視看太多了,心裡纔會輕易又胡思亂想了起來。
她記得自己曾經所看的某部電視裡,有人曾這麼說過,人類現在的存在,都是以歷史爲元素而組成的,每一段歷史都是組成他們的因素。
一旦歷史改變,那些組成的元素也會相應起變化,到時候後世的人是不是還在,又或者說她慕容七七這個人還能不能存在於這個天地間,那便難說了。
也許,她今日改變了這場決戰,到回到那個年代的時候,一切都已變了,會不會就連她最在意的人也會莫名其妙消失不見?
想的是不是太詭異了?這樣想下去,腦袋瓜越想越混亂,也越想越重,就連太陽**也隱隱被抽痛了起來。
輪迴老人坐在一旁,一直看着她臉上覆雜的表情,似痛苦似懊惱似迷茫又似不安,這丫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末了,七七忽然擡頭迎上他的目光,問道:“師父,你對世間輪迴是不是真的有所研究?他們喊你輪迴老人定是有淵源的,是不是?還有,師父,你現在到底多少歲?爲何看起來這麼年輕,大家卻喊你老人?”
輪迴老人定定看了她好一會,才忽然眉心一柔,眼底染上點點笑意:“師父已經是近百歲的高齡,如何還能用得上‘年輕’這兩個字?你這腦袋何時才能徹底好起來?”
七七深吸一口氣,對他那近百歲高齡,其實潛意識並不覺得訝異,可再看他的臉時,始終有幾分接受不來,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師父,你對輪迴之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所研究?我心裡有些疑問,你能替我解答嗎?”
“有什麼疑問儘管說來聽聽,師父不一定能解答,但若能解,定不相瞞。”
七七看了他一會,猶猶豫豫的,半響才忽然道:“如果我說我不是七傷,而是一縷來自未來的靈魂,師父會不會相信?”
輪迴老人不說話,只是淡然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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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等了好一會也等不到他的迴應,眼底光亮暗了幾分,她又道:“師父是真的不願意相信嗎?”
“這個問題暫時略過,你心中還有什麼疑問?但說無妨。”輪迴老人淡然道。
七七吐了一口氣,既然他不想說這個話題,那她便只好再換一個。
看着輪迴老人,她問道:“如果我說,玄天和驚鴻之間定有一劫,那一劫是因他們的決鬥而引起的,我若是從現在開始想辦法阻止他們的決鬥,或許他們的劫數也可以被解開……但,如果能解開,那那些在他們的劫數裡本該要發生的事情,是不是都不會發生?那我呢?如果我真是來自未來的一縷靈魂,若我阻止了他們那一場決鬥,我的靈魂是不是還能存在與天地間?我會不會忽然消失不見?”
話雖然是從七七口中說出來的,可是,就連她自己都被繞得有幾分錯亂了起來。
見輪迴老人只是一直盯着自己不說話,她咬了下脣,依然不死心地問道:“師父,你說……我要是改變了既定的事實……也就是你們常說的命,若是命被我改了,我和所有我認識的人,他們還會存在嗎?會不會……大家一起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
他怎麼還是安安靜靜看着自己,一句話都不說?她說的話有這麼難理解嗎?還是說,連他都不知道答案?
如此一來,她到底該不該阻止那一場曠世之戰?(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