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學?”陳靈露看着我手拿着一本醫術,含笑問道,渾然不像昨日的咄咄逼人。
“前輩願教?”我在師父老人家那兒學的功夫只能傍身,遇上一流高手,只有腳底抹油的份兒,多學些總沒有錯。
“寒月。”
“教主。”寒月一襲粉色衣裙,翩翩然出現。
“從今日起,你便教教木風這書上的醫術。”
“是,教主。”寒月微微一笑,看了眼我捧着的醫術,眸間閃過一絲詫異。
這書上解釋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草藥,藥方,山下郎中會的都比這要深些……
寒月溫柔,耐着性子細細講了大半個時辰,看着我懵懂不知的眼神,信心頓時蔫兒了不少,“木風公子,聽明白了嗎?”
“其實,我對普通的草藥沒什麼興致,寒月,你會易容嗎?”
“……會一些。”
“教教我。”我眼中閃着亮光,激動地握住了寒月的小嫩手。
寒月臉色羞紅,收回了小手。
我自知行爲有失,忙欠身致歉。
“無事,只是木風公子,寒月會的只是皮毛。”
“沒事,只要幫我擋了這耳朵後的胎記便好。”
寒月伸出腦袋左看右看,“硃紅色蝴蝶胎記,很好看啊,爲什麼要去掉?”
“寒月,我是個男子,耳朵後邊有個這樣的胎記被被人笑的。”
“……那好吧,只是我做的面具只能白天帶着,晚上取下。”
“好。”
過了幾天,寒月真給我帶來了一小塊面具,細心囑咐良多:“木風公子,這面具到底是外界的物件,貼着身子的時間不可過了五個時辰,切記不可沾水,不可曝曬,能用的時間以半年爲限。”
“寒月你可真厲害,這東西和沒貼上一樣,旁人定是瞧不出來。”我照着鏡子,鼓足了勁誇着寒月。
“木風公子謬讚了。”
“快別叫我什麼公子了,叫我木風就好。”我轉過頭,衝着寒月笑着說道。
“恩,木風。”寒月低下頭,諾聲叫道。
“寒月,你如此深藏不露,爲何會心甘情願呆在這?”許是我問話太過直接,寒月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滿是落寞。
“木風這是看不起寒月?”
“怎麼會,我是覺得你身懷絕技,談吐修養又非常人家的女子,感到奇怪,也是……關心你。”饒是我牙尖嘴利也不會哄個女孩子啊,便只能語無倫次解釋着,幸好寒月聽到後來展眉一笑,我才鬆了口氣。
“寒月並非出生普通人家,只是寒月幼年時,家中遭了難,教主救下了我和弟弟。”
寒月只是淡淡說着,好似說的只是戲本子裡的一段,聽着她的話,我暗驚,看來倖免的只有寒月和她弟弟,“你弟弟?”
“恩,他叫寒啓,教主送他去了外面學藝,兩三年才見一面,今年該有十六了。”談到弟弟,寒月笑着,“上次見面他已經比我高了一腦袋,不知道下次見面會不會再高些。”
“真好。”寒啓和我同歲,卻生的如此高大,難不成女子就一定要比男子矮嗎?“我也想長高些。”
寒月會心一笑,安慰了我幾句便捧了另一本醫術,我翻開一看,上面滿是毒草毒花的配方,還有詳細的中毒症狀,解毒秘方,“這是你給我的?”
“我想你更需要這本。”
期間,陳白露閒着沒事,也來我這邊轉悠,左右也數落我幾句,順便點撥了幾句,看她說話的神氣,想來寒月便是跟着她學的。
“小子,專學毒術可是要爲禍江湖的。”
“前輩這話可就說錯了,晚輩只是學得一兩計傍身之用,何來爲禍江湖之說。”
“哼,我還不知道你想什麼,定是有什麼人得罪了你,你又怕自己明着打不過人家,只能暗着來。”陳白露眯着眼,輕蔑說道。
“……那前輩有何見教?”
“我問你,世上最傷人的法子是什麼?”
“傷人傷心。”我喃喃說道:“令他身心皆受粉身碎骨之痛。”
“如何傷身,如何傷心?”陳白露不置可否。
“傷身者,十大酷刑,世間奇毒皆可,傷心者,家破人亡,陰陽相隔爲重。”我細細思量着,話一出口,忽而覺得自己所想太過惡毒,忙將法子拋了出去。
“不錯,不過你忘了一點,世間最傷心便是傷情,與親者天人永隔,與愛人天各一方,此生不復相見,何種更爲傷心?”陳白露的這番言論,我頓時渾身難受,百般折磨,生死無所,真是傷心之最。
“與愛人天各一方,此生不復相見最爲痛苦。”我雖爲感受情滋味,想到母親自刎爲戰死父親殉情,定是承受不住失去愛人的痛苦。
“所以,你恨的那人,如此報復纔是最妙的。”陳白露一轉話鋒,說到了我身上。
“如此,太狠了吧。”我右眼跳了跳,這法子忒狠。
“怎麼,捨不得?”陳白露嗤笑說道:“這愛情啊,好比天上的晨光和落幕的晚霞,日日讓人心軟相顧,卻日日都會無情離去。”
“前輩的意思是?”
“小子,情滋味,淺嘗輒止便可,若是陷了進去,一不留神便丟了性命,你身世不比常人,最好硬着一顆心腸,平安享樂,了卻殘生。”
“多謝前輩教誨,晚輩銘記在心。”
只要不交出自己的真心,便是了。
只是這時的我年少,不知一顆真心的付出,由不得自自己決定,看到那人,一顆心就這麼隨着風,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