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山莊,後院蓮池。
夜玄再次從陣法中走出來的時候,眉宇間閃耀着一枚菱形的印記,渾身也彷彿被注入了新血似得充滿活力。
他依然穿着那件玄色衣袍,宛如仙衣不沾塵,還有股淡淡的流香溢出,沁人心脾。
園中站着一個嬌媚纖塵的女人,在他一出來的時候就連忙惶恐地跪拜了下去,“賤婢鳳珏見過尊上,尊上今朝修爲似乎又晉升了不少。”
“宮裡情況如何?”
“回尊上,凌洛本來蠱毒發作無法控制,卻被一個叫張九靈的男子用‘萬生咒’控制了,但他也因爲此而死了。眼下她搬去了鳳厥宮,君襲墨用奇門遁甲之術在門外佈置了陣法,一般人無法靠近她。”
“就這些?”
“賤婢已經心生一計,勢必讓君襲墨成爲傀儡,還請尊上放手讓賤婢搏一次,興許這次就能成功。”
“你是覺得,本尊有點多餘?”夜玄挑了挑眉,冷冷掃了過去。
“賤婢不敢,賤婢只是覺得尊上對凌洛太過用情,可能會限制賤婢。尊上每一次出手,賤婢的計劃就得推遲一步。賤婢答應尊上,絕不傷害凌洛的性命。”
“你膽子倒不小,已經敢反駁本尊了!”夜玄走到鳳珏面前,垂眸瞧着她那又陌生又熟悉的臉微微蹙眉,“起來說話。”
“是!”
“擡起頭來!”
夜玄冷冷道,鳳珏乖乖地擡起頭,以她美豔不可方物的臉頰直面他。她的眼眸盛裝着柔情萬種,眷戀極了。
這張臉雖然不是她的,但也是傾國傾城,放在任何一個男人面前應該都不會失色。可偏偏夜玄瞧不上。
“你的幻術進展如何?”
“已經到了第三重,但無論如何衝不破第四重,所以也無法對君襲墨施展。他的修爲極高,賤婢佔時還不能實施。”
夜玄擰眉想了想,擡指抵住了鳳珏的眉心,星眸微閉,一道淡淡的寒光便緩緩浸入她的眉心。她的臉頰在發生變化,彷彿更加嫵媚了一些。
許久,他收回手,嫌惡地擦了擦指頭,“好了,本尊已經助你晉升到了第五重,你還是按照你的計劃行事。”
“賤婢謝主隆恩!”
鳳珏欣喜若狂,要知道,以她的本事晉升一重須得耗費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然而夜玄卻一下子爲她晉升到了第五重。
毫不誇張的說,以她現在的本事,她能夠迷惑炎煌大陸上百分之八九十的男人。
“走吧,沒事不要來找本尊!”
“是!”
鳳珏走後,攬月山莊有且僅有夜玄一人。他靜靜地站在園中望着墨黑的蒼穹,神識卻飛到了很遠很遠……
“不要不要,女兒不要嫁給夜玄!”
鳳凰臺上,坐着一位威嚴俊朗的男子,他一身華麗黃袍,頭戴玉冠,帥氣不可方物。
一個美豔可人的女孩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頭銀白色的狼王站在她的身邊,不斷地蹭她以示安慰。
而在臺下的右側,則站着一個俊朗妖孽的男子,大約十六。他畢恭畢敬地望着臺上的男子,眼底餘光卻不斷打量跪着的漂亮女孩,眸色暖暖的。
臺上的男子尷尬地瞥了眼他,微微笑了笑又看向了自己不聽話的女兒,一臉痛心疾首。
“洛兒,休得胡鬧,夜玄乃是北冥之神的兒子,你嫁給他也是門當戶對。再說他對你也是一番深情厚誼,這是極好的一個孩兒。”
“人家不要,要嫁你去嫁!”女孩怒不可歇地瞪了夜玄一眼,嘴撅得跟掛幾個油瓶。
“放肆,你這是什麼態度?”俊朗的男子怒不可歇。
“你兇人家,人家要告訴孃親,哼!”
“你孃親來了也是這個結果,父王已經答應北冥神了,這門親事推脫不得。”
“你這是逼良爲娼,你這是不對的。”
“你這臭丫頭,叫你讀書習字不認真,什麼叫逼良爲娼?父王這是爲你的終身大事着想,是想讓你這一生過得好一些。”
“不嫁,就是不嫁!”女孩兒站起來一個箭步竄到夜玄面前,擡指猛戳他的胸膛,“我告訴你,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我不要嫁給你,回家麻煩你告訴你的爹爹,說我長得很醜很噁心,你不想娶了知道嗎?”
“可是你不醜啊?我很喜歡!”
“那你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成嗎?”
“……”
“銀閃,咱們走!父王我不要你了,我要離家出走,別找我!”
女孩兒說着跨上狼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雲層之中。穿越千重,她來到了崑崙山頂尋找她的心上人,卻不曉得夜玄一直跟在她的背後,望着他們倆嬉戲,他又落寞又難過。
“喔喔……”
一陣雞鳴把夜玄飄飛的神識拉了回來,天色已經朦朧,一層白霧籠罩在天空,百米之外已經看不見人了。
他輕嘆一聲,眼眸中閃過一抹冷冽:君襲墨,千年前你沒守住她,這一次,你依然守不住!三生三世,本尊倒是要看看你拿什麼來跟我爭!
……
鳳厥宮裡,凌洛斜靠在軟榻上假寐,身邊是健碩龐大的銀閃。它可能是身魂合一太亢奮了,不斷地竄來竄去的不消停。
“銀閃,過來。”
“什麼事主人?”它“嗖”第一下竄過來,靠着凌洛親暱地蹭了蹭。
“你不是會算前世今生嗎?來跟我說說看,我前世是個什麼?”
“這個……還不到時機。”
“是不是等我死了就可以說了?那你告訴我,我還能這樣行屍走肉多久呢?”凌洛掀開眼縫瞄了它一眼,又慢慢合上了。
雖然張九靈給她念咒暫時壓制住了蠱毒,但她知道她已經時日無多了,因爲她總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銀閃認真地看了看凌洛,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唉!等死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春花,給我準備文房四寶,我得留下點什麼。”
“是,奴婢馬上就準備!”
“主人,你要作詩陶冶情操嗎?”
“陶你頭!”
她拍了一下它的腦袋,起身走了出去。瞧着屋外那漫天的濃霧,她忍不住擰眉,她現在特別怕那種詭異的天象,因爲那預示着有大事發生。
春花很快準備了筆墨,凌洛走過去看了看,吩咐她多拿些宣紙過來。她思來想去還是想爲君襲墨做點什麼,也不枉夫妻一場。
“小主,奴婢聽王公公說,皇上派大軍去攻打北晉國,現在前線那邊傳來消息說就要攻破他們的皇都了。”
“恩?”凌洛拿起筆正要落下,又停了下來。
“前些天宮外來了不少百姓鬧事,都是北晉國的士兵喬裝的,皇上一怒之下就派兵攻打北晉國,說要滅了他們。”
“噢。”
凌洛蹙了蹙眉,開始低頭寫書,一邊寫一邊畫圖,圖文並茂!其實這是她看現代的戰爭片而得出的一些結論,畢竟現代人的思路比起這些古人還是要先進得多。
她知道君襲墨野心勃勃,是不會甘於只做炎國的皇帝的。留下這些東西,希望能夠助他一臂之力。
“小主,小主,九皇妃求見!”秋月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她還沒說完門外就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
凌洛愣了一下,收起宣紙走了出來,淡淡瞥了玉傾城一眼。
“傾城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吉祥!”玉傾城一手撐腰,作揖的姿勢很是勉強。
“奴婢杏兒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跟隨而來的杏兒也連忙跪拜。
“免禮吧,你找本宮什麼事?”
瞧着她那大腹便便的樣子,凌洛有些羨慕嫉妒恨。其實她很喜歡孩子,可現在是永遠都不能生了。
“傾城求娘娘開恩放過北晉國吧?在宮外鬧事的人並不是野兒派來的,他甚至一概不知。肯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挑撥北晉國與炎國的關係,所以才……”
“本宮可沒有那麼大的顏面能夠讓皇上更改初衷,再說後宮不得參政,傾城妹妹還是請回吧,本宮恐怕幫不了你。”
凌洛雖然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但這北晉國其實早已經滅掉。想當初漠河郡死了多少人,都是他們造成的。
“皇后娘娘,皇上一向對你寵愛有加,只要你願意說一句話,他肯定會收兵的。”
“但問題是,本宮不願意!”凌洛瞥了眼她,拂了拂袖,“本宮不喜歡去管男人的事情,你還是節哀順變吧。還有,九皇妃既然已經身懷六甲,還希望不要到處跑,要不然磕了哪裡文德太后肯定會很難過的。春花,送客!”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傾城求你了,求你開開恩吧!”玉傾城哭着鬧着朝凌洛撲了過來,也不顧她已經懷孕。
凌洛眸色一沉,轉身就朝寢宮走去,而玉傾城顯然是想抓她的衣服,卻落了個空,“撲通”一下撲在了臺階上,她的裙襬上頓時涌出一股殷紅的鮮血,臉瞬間煞白。
杏兒嚇得當即大喊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九昭儀流血了……”
凌洛愣了一下,連忙走過去扶起玉傾城,看她腿間那涓涓不止的鮮血,有種特別惶恐的感覺。
“銀閃,馬上去叫賽華佗來!”
銀閃的速度快,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而很快,九皇子君弘烈,太后莊玉嬋和太妃孟昕若也都陸陸續續趕來了。一瞧見玉傾城那恐怖的樣子,都意味深長地看了凌洛一眼。
“呵呵,哀家就說嘛,某些沒有子嗣的人又怎麼會容得下別人的孩子先出世呢。皇后,你也太狠毒了。”
“不是皇后娘娘的錯!”春花和秋月異口同聲喊道,卻惹來君弘烈兩記響亮的耳光。
“狗奴才,還幫着你家主子來騙人。難不成本王的妃子故意跑到這裡來鬧事不成?凌洛,你狠,你真狠!”
君弘烈急紅了眼,怒指着凌洛一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