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婉妃你不尊重本宮多年,如今本宮說上幾句實話,便是辱了你了?”她長長的護甲勾住那錦帕,錦帕上登時破開了個洞。
“呵呵,都說你婉妃是繼樓貴妃之後,這後宮內第一得寵之人。本宮倒想問問,這麼多年,將自己活成別人的影子,你累是不累?想着皇上靠在你身,腦中想的卻是另一個女人,你的心疼不疼?”
婉妃聽了,臉色已然發青,睫毛亂抖說不出一句話來,竹安哪裡看得母妃受辱,跳出來道:“皇后!你兒子不見了拿我們母女倆撒什麼氣?父皇不喜歡你,是因爲你討厭!你是皇后你了不起啊?我四哥不認你,我父皇不疼愛你!你嫉妒我母妃得寵就明說,何必這麼詆譭人?”
皇后聽了滿意的點點頭,洛明月暗道:不好,這深宮婦人若突然盛裝而出,行爲說辭變得莫名其妙,那麼她不是自己瘋了,便是要將別人逼瘋。
本是紅光滿面的皇后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用護甲挑在竹安的面上笑道:“竹安公主說的真好。”她的護甲在竹安臉上劃來劃去,“此戰因楚國失了個公主而起,婉妃你說,是不是我們賠個公主過去,這天下便太平了?”
“皇后!”婉妃“噗通”一聲跪倒,咣咣磕了兩頭道:“妹妹言語衝撞了姐姐,還望姐姐恕罪。若是姐姐要責罰,妹妹心甘情願領罪,只是只是萬莫降罪與竹安……”
皇后在竹安僵掉的臉上劃了最後一下,轉頭俯身向瑟瑟發抖的婉妃說:“什麼恕罪降罪的?”她將那戳破了的繡有瓊花的帕子扔在婉妃的臉上,“康兒不在了,我守着這後宮,算計着那前朝怪沒意思的。憑什麼要本宮日日受罪,強忍焚心刺膽之苦。本宮不好受,你們也休想好受哈!哈哈哈!等着領和親的聖旨吧,昌平公主要出嫁,本宮定爲她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不不!”跪在地上的婉妃攥住皇后的裙角,可皇后卻扶着金步搖美滋滋的走了。
“皇后!皇后娘娘!”婉妃撲了出去,卻只撲的一身白雪。
落在她面上的錦帕軟綿綿的落在地上,潔白的帕子上繡着潔白的瓊花,潔白的瓊花隱藏在潔白的雪地上。
“我不!我不!我不嫁!”待皇后走了竹安摔起一個又一個花瓶,萬福宮內一時人仰馬翻。
婉妃在一旁止不住的哭啼着,洛明月失魂許久,終於緩過神,她先是軟語安慰了婉妃一番,命宮人將其送回寢宮歇息,這才按住了竹安又抄起一花瓶的手道:“竹安,夠了。”
竹安披頭散髮,一雙眼睛哭的比核桃還腫,她高高舉着那花瓶扭頭向洛明月問道:“皇嫂,皇兄戰敗,竹安將要和親。你怎麼還能如此淡定?”
洛明月奪過她手中的花瓶,放在一旁的立櫃上,“不是我淡定,是因爲我知道哭鬧已是無用了。”她拿出帕子擦拭着竹安的面龐,“你不會去和親的,放心。”
“皇嫂!”竹安撲進洛明月的懷中,“救我!”
洛明月輕拍着竹安
的背脊,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踏着雪夜,洛明月趕回項王府,將清涼閣內榕樹下最後埋着蠱的大甕挖了出來,用小觀音瓶收了些蠱蟲。
召回金蟾,尋出短笛,洛明月換上一身夜行衣,這便要去尋納蘭弘軒。
“王妃!王妃!”洛明月才跳上馬,圓圓乎乎的蓉兒跑出來道:“王妃,你又要走了?”
洛明月黑幽幽的眼眸晃了晃,伸手撫了撫蓉兒的臉道:“乖蓉兒,替我照顧好毛毛和花花,我很快就回來了。”洛明月頓了頓,“和王爺一起回來。”
洛明月揚鞭要走,蓉兒卻淚汪汪的抓住了馬尾巴跪在了地上,她苦苦哀求道:“王妃,蓉兒看到你帶着蠱蟲和金蟾了,蓉兒知道王妃此去定是萬分兇險,蓉兒要陪着你。”
這個傻丫頭,洛明月翻身下馬將她扶起來,“傻丫頭,戰場豈是鬧着玩的?”
“就是因爲危險,蓉兒纔要去。”蓉兒圓溜溜的眼珠子睜得老大,“蓉兒要保護王妃。”
雪依舊在下,沒一會蓉兒身上便落了一層輕盈的雪珠,洛明月沉思片刻,拍了拍她肩上的雪道:“去穿的厚一些。”
蓉兒圓圓的眼珠眯成了一條縫,歡欣鼓舞的跑了去,待裹成了個小熊似得樣子後,方跑出來爬上了洛明月的馬。
“蓉兒你可坐穩了,你我身下的,可是絕地寶馬。”洛明月一揮鞭子,主僕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雪夜當中。
未蒙,說白了就是陰山的山那頭,洛明月一路狂奔,總算在兩日後到了那未蒙之地。
老遠的,洛明月便看到一隊人馬向自己跑了過來,待走的進了一些洛明月方看清,爲首的那一個,正是殷宕。
殷宕翻身跳下馬,向洛明月拱手道:“項王爺說王妃今日必到,命屬下在此相迎,看來王爺與王妃真乃心有靈犀。”
洛明月和蓉兒齊齊下馬,裹成了熊的蓉兒下地後腰酸背痛“哎呦哎呦”的叫喚了起來。
“這位姐姐可是筋骨不爽?”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哥從殷宕身後探出來道:“小的那裡有些舒絡筋骨的膏藥,不如取些來給姐姐。”
蓉兒被小哥一口一個姐姐的叫的很是不好意思,擺擺手躲在了洛明月身側。
洛明月又細細瞧了瞧那小哥,覺得似有些眼熟,她想了片刻沒個結論便問向殷宕,“王爺呢?”
“王爺昨日率軍打了個大勝仗,正與大將軍商議如何乘勝追擊呢!”殷宕很是激動。
洛明月聽了心中一喜,兩步並作三步朝營帳走了去。
撩起簾子,洛明月並沒有在營帳中看到納蘭弘軒的身影,她頗是疑惑的“噯”了一聲,再向上踏了一步後,便被一人攔腰抱起在地上轉了好幾個圈圈。
眼前的景象驟然像走馬燈般轉來轉去,洛明月按住抱着自己的大手朗聲笑道:“王爺,你快把我放下來!”
“哈哈哈。”納蘭弘軒順從的將洛明月放在了地上,但手還是摟在
她的腰間。
“你變胖了。”納蘭弘軒捏了捏洛明月腰上的肉。
“你變壞了。”洛明月扳開納蘭弘軒捏着自己的手指道:“還有啊,不是我胖了,是因爲我穿的厚。”
納蘭弘軒滿臉胡茬,用下巴蹭了蹭洛明月的臉,又問:“月兒可想本王?”
“想你個大頭鬼!”洛明月揉着自己被納蘭弘軒胡茬子蹂躪過的面龐,萬分嫌棄道。
納蘭弘軒見她揉臉,便又上去蹭了蹭。
營帳外尚有許多將士來來回回的行走,待路過納蘭弘軒和洛明月二人時,皆屏息凝氣,目不斜視,連禮都忘了行一個。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膩歪個沒完,實在是有失體統,洛明月撤後一步正色問,“聽說打了個勝仗?”
納蘭弘軒向前一步,“月兒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哼,若是再輸了,你唯一的妹妹可就要嫁給孟渠夜了!”洛明月坐了個鬼臉。
納蘭弘軒伸手便要捏她,這時陸離趕了過來,和納蘭弘軒耳語了一陣,納蘭弘軒略略凝眉,向洛明月道:“本王還有些政務要處理,月兒你且回營帳休息休息。”
洛明月點頭擺手道:“準了,去吧。”
納蘭弘軒賞了她一記爆慄。
就說老天爺不能老是助紂爲虐嘛!
雖顛簸了兩日,但是洛明月精神甚好,老遠的看着殷宕帶着那個小哥圍着個圍裙走了過來,洛明月忙迎上去道:“殷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
殷宕欠了欠腰,笑眯眯的說,“將軍大人要吃珍珠佛手,掌廚做了兩回,將軍大人吃的都不滿意。這不,富貴說他曾在酒樓打過雜,會做這菜,殷宕便搬來食材命他試試。”
大敵當前,征戰未落,容赤這孩子竟還是這般不懂事。
“富貴。”洛明月看向那紅了臉的小哥,讚許的點了點頭。
白白淨淨多好一孩子啊,就是名字起得有點挫。
待殷大人交代好一切離開,洛明月便挽了挽袖子道:“你且負責切菜點火,炒菜的事情,我來。”
富貴手中一顆豌豆落地,“王妃……王妃……”
“好了好了王什麼妃,聽我的!快!”洛明月掂了掂那鹽罐子,不錯,夠好好齁一齁那小崽子。
沒辦法,富貴只得和蓉兒一起清洗起食材,在一旁等着掌勺的洛明月嘴裡叼了根稻草,開始詢問富貴的生辰八字,星座血型。
富貴見洛明月並沒有什麼王妃架子,笑呵呵的很好說話,便打開了話匣子道:“富貴家裡窮,很小的時候便到鎮上找活做,什麼髒活累活都做過。十四歲那一年,因良田之爭被人下了蠱,要不是一個女神仙相救,只怕早去見了閻王呢!”
“良田之爭中了蠱?”洛明月與同樣驚喜的蓉兒對視一眼,“你是哪裡人?”
富貴靦腆一笑,“說出來王妃也不認識的,我家在陳國邊上,是一個叫做蓮花鄉的小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