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蓉兒急慌慌的跑了進來,洛明月見狀忙鬆開了梅花,相迎問道:“怎麼了?可是王爺出了什麼事?”
蓉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洛明月麻溜的踢了她一腳,“到底怎麼了,說話啊?”
“本王親自告於王妃就好。”一身朝服的納蘭弘軒擡腳走了進來,蓉兒忙福了福身子,退到了一旁。
洛明月兩三步跑了過去,抓住納蘭弘軒衣服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納蘭弘軒拉起她的手走到那梅花樹旁,“也不是什麼大事,容赤他被父皇封爲左翼大將軍,擇日帶兵親征楚國。”
未關乎到納蘭弘軒,這事似乎確實不算什麼大事,洛明月放心了些。
“容赤是否登上太子之位,全靠這一戰了。”納蘭弘軒拔下一朵開得甚好的紅梅,別在了洛明月的發間。還好自己種的是株紅梅,這要是一株白茶,戴上那麼一朵白花,實在是喪氣了些。
洛明月探手摸了摸那花,想了想道:“王爺,你曾說過要助容赤登上太子之位,那麼,這一戰……”
這一戰,他又要上戰場麼?
見洛明月嚥下了嘴邊的話,納蘭弘軒補充下去,“這一戰,要幫容赤。”
“幫?怎麼幫?”洛明月心中一涼,滿樹紅梅在她眼中結爲冰雪,“王爺,你要讓明月再忍受一次離別之苦麼?
“明月。”納蘭弘軒忙安撫,“本王幫容赤,在暗處就好,不必上戰場的。再說了,此次出征,父皇並未讓我同行。你且安心。”
安心?洛明月倒是十分想安心。
納蘭弘軒與她交代清楚後,便一頭扎進了凌雲閣,想來是爲容赤謀劃着什麼。洛明月幾次徘徊在他窗外不忍進去打擾,便在外面坐着,算是陪着他了。
三日後,身爲大將軍的容赤帶兵出征,又是三日後,前方傳來被楚軍逼得節節敗退的消息。
納蘭弘軒知道了萬分心急,若不是洛明月拖着,怕是已飛到了戰場。
德妃娘娘更是萬分着急,多次明裡暗裡的帶話道;虧得容赤一向敬重項王,沒想到項王竟躲在王府做瀟灑王爺,致容赤死活大陳安危於不顧。
那時,被竹安請到宮中的洛明月對德妃說道:皇上並未下旨命王爺出征。而德妃娘娘卻回道:若是有心,自會請旨。
洛明月氣急敗壞,但想到前方迎戰之人是容赤,心到底還是軟了下來。
要說孟渠夜的九皇叔也真是個人物,若是他在位時鬆散軍紀禍亂綱常,楚軍也不能如此團結強壯。正是因這九皇叔勵精圖治勤操兵馬,這才使接了君主之位的孟渠夜如魚得水,帶領楚軍長驅直入。
洛明月知道,納蘭弘軒不會置陳國社稷於不顧,自己攔得住一時,攔不住一世。
所以當三日後納蘭弘軒將請兵出征的聖旨擺到洛明月身前時,她甚是平靜。
那金黃金黃的聖旨很是刺眼,洛明月看了一眼便不想看了。
“月兒……”納蘭弘
軒褪去一身雪白長袍,換上一套戎裝,他捧起洛明月的臉頰吻了吻,“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
洛明月低眉順目,安靜的聽着。
“待我君臨天下,許你四海爲家”納蘭弘軒挑起她的下顎,本以爲會看到她欣喜感動的面龐。
爲什麼一定要君臨天下,才能許我一個家呢?洛明月默默無言,他的想法,她始終接受,但卻不能理解。而自己的想法,他能理解,卻不能接受。
看來又要分別了,必須要說些什麼啊,洛明月張了張嘴,一個字還沒吐出呢,眼圈到紅了。
“怎麼又變成小兔子了?”納蘭弘軒將她摟在懷裡,“你去宮中和昌平一處住着吧,有婉妃德妃護着,本王也放心些。”
洛明月伏在他硬硬的鎧甲上,點了點頭,她終於乖了一次。
不等納蘭弘軒起兵,洛明月便收拾行裝進了萬福宮。她實在沒有勇氣看的納蘭弘軒離開,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又跟了去。
納蘭弘軒正式起兵的這一天,洛明月和竹安站在城樓上遙遙相望,直到那浩浩蕩蕩的隊伍看不到了,洛明月方和竹安從城樓上下來。
竹安一路小聲安慰着她,“皇嫂,我想三哥很快便會回來了。”竹安的話沉沉悶悶,想來身爲公主的她也在爲陳國擔憂。
二人向前走了十餘步,竹安立住回望道:“帶着小六子一起回來。”
洛明月也定住了身子,轉眸向竹安望向的地方看了去。
王爺,你快回來。
洛明月住在婉妃的萬福宮內,閒來無事時和竹安做做女紅,下下棋,每天晨起她們都託宮人去打聽前方消息,可是一連六日,都是無異。
這一日,洛明月照例心不在焉的和竹安在窗前做女紅,短短几日,她們兩個人繡的手帕,都有矮踏高了。
彼時洛明月正繡着一幅瓊花圖,白色的錦帕上秀白花,十分的費眼,她一不留神,扎破了手指。
洛明月“呀”了一聲,呆呆的看着那血珠越凝越大,最後滴在了錦帕上。
“扎的好深。”竹安拿出自己的帕子,替她擦了擦。
洛明月搖搖頭,示意無事,她拿起拿染了血的錦帕很是懊惱的搖了搖頭道:“繡了這麼久,白費功夫了。”
“繡好了之後洗洗不就好了。”竹安正認認真真的繡着一尾錦鯉,看起來頗像一條胖頭魚。
兩個人對笑一番恢復了安靜,竹安身邊的小丫頭突然跑了進來,福了福身子開口道:“公主,王妃。奴婢得到消息,左翼大將軍兵敗於陰山。
洛明月纔拿起針的手一顫,又是一針紮了下去。
“那我三哥呢?”竹安跳下來問。
那丫頭吭吭哧哧的答道:“奴婢不知……”
“廢物!”竹安動了氣,“再去探!”
“是!”小丫頭忙不迭跑了出去。
那丫頭剛跑出去,婉妃娘娘便走了進來,竹安忙迎上去問:“母妃,你可知道三哥和六弟的
消息。”
婉妃仍是嬌豔欲滴,很是嚴肅的橫了竹安一眼道:“你一個女兒家,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便可,朝堂之事,怎是你該議論。”
“我……”竹安不依不饒,婉妃戳了她一下道:“好了,安靜些吧。”她走至洛明月身前,嘆了口氣,“項王妃不要擔心,項王爺和將軍並未受傷,只是退兵到了未蒙。”
未蒙,這又是個什麼地方。
婉妃見洛明月臉色不大好,便笑了笑溫聲說道:“打仗麼,不到最後一刻怎知花落誰家呢?要不是項王爺前幾日趕去救援,怕是眼下這楚軍都打到城門口了。”
“本宮聽着婉妃這話,倒像是爲楚軍惋惜呢。”說話間又是一位娘娘走了進來,那冷冰冰的笑容,紅豔豔的嘴脣,不是皇后又是哪個。
“皇后娘娘?”婉妃緩緩起身,“不知皇后娘娘大駕光臨,妹妹我有失遠迎了。不知皇后娘娘到妹妹這萬壽宮來,所謂何事呢?”
皇后的白狐狸斗篷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珠,洛明月這才向窗外看了看,原是下雪了。
也不知納蘭弘軒那邊的天空是否晴朗,有沒有飄起雪花。
起身和竹安一起向那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皇后行了個禮,那皇后手捧暖爐走至洛明月身前道:“本是因得了不好的消息來看看項王妃你的,不想王妃如此淡定,倒顯得本宮多心了。”
淡定?難道這皇后不知這世上有一種痛叫欲哭無淚麼?
皇后問話,不得不回,洛明月垂眸道:“既是打戰,必有輸贏。且我陳軍將領仍死死守護着陳國國土,楚軍一時佔上風,沒得什麼,想來老天不會總是眷顧那楚國。明月想着現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爲我大陳將士祈福。”
“祈福?”皇后鳳袍上的鳳凰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陳國處在這麼個生死攸關的當口,皇后卻仍有心思好好裝扮自己。
“祈福有用的話,本宮便也不用費心傷神的籌謀這麼多年了。”皇后瞥了洛明月一眼,拿起她繡的那朵瓊花錦帕看了看,“哼,大陳氣數將盡,你們還有心思在這裡繡花?”
婉妃聽了,秀眉一皺,好心提醒道:“皇后娘娘,你怎的胡言亂語起來?”
“胡言亂語?”皇后把玩着那錦帕,“本宮說錯了嗎?容赤敗了,康兒失蹤,下落不明。本宮知道,那孩子心思不在朝堂上,大半是和那丫頭躲起來了。容赤本就不長進,可惜德妃偏偏對他兒子寄予厚望。拔苗助長之下,總算將兒子折在了戰場之上。倒是你婉妃生了個女兒,清靜省心的很。”
皇后兜兜轉轉說了許多,婉妃聽的很是不樂意,斜眼看着她。
“女兒好啊,女兒貼心。不像兒子,有了女人便不要娘了。早知如此,本宮也該生個丫頭片子,雖然早晚也要送給別人,但起碼能與自己親近幾年。”
“你!”竹安黑了臉欲與皇后理論,婉妃攔下她與皇后對視道:“皇后娘娘,請你放尊重些。”
皇后抖了抖手中的帕子,笑得格外詭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