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聽他們說着,也不插話,等他們說完之後,她問道:“你們有證據嗎?”
衆人互看了一眼,安寧伯道:“這事我們沒有證據,只是推測,這話洛王妃聽着可能會有些不舒服,但是我們只是把我們心中所想說出來,難不成現在洛王執了政,我們這些老臣在洛王妃的面前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呢?”
他說完這話後又老氣橫秋的瞪了蘭晴萱一眼道:“在大秦,女子是不能和長輩這樣說話的,就算有些人身份再尊貴,也可以!男子就是大秦的天,女子是什麼東西。”
他說這話本意是要直接堵了蘭晴萱的口,然後再給她扣上沒有規矩的帽子。
蘭晴萱對於朝中的這些老八股們的想法可以說是極爲清楚瞭解的,她的嘴角微微一揚後淡聲道:“哦,如此說來,安寧伯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
“你怎麼說話的?”安寧伯當即大怒道。
蘭晴萱不緊不慢地道:“我只是實話實說,在大秦的確是男子的地位比較高,但是卻並不代表所有的男子地位就高,說句難聽的話,我是洛王妃,諸位年紀雖然比我長,但是依着大秦的禮制,諸位見到我之後似乎應該先行禮。”
衆人微愣,在他們的心裡,是絕對不願意對着蘭晴萱這麼一個年青的女子行禮。
蘭晴萱的臉一板,又接着道:“但是我這人對於禮數是沒有放在心上的,諸位失了禮,我也不會和你們計較,但是你們今日是來看長公主的,可是此時卻在她的遺體前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諸位真的覺得合適嗎?”
安寧伯等人當即傻了眼,他們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身份高,雖然對和長公主也算尊敬,但是長公主已死,他們今日過來說到底也是做秀的成份比較多,並沒有太多傷感。
此時被蘭晴萱這麼一揭出來,他們的臉上倒有些掛不住。
平遠侯看着蘭晴萱道:“我們沒有那樣的意思,你的身份是尊貴,但是你也不能仗勢欺人。”
蘭晴萱的眉頭微微一皺道:“仗勢欺人?我怎麼仗勢欺人呢?”
平遠侯大聲道:“我們這些老傢伙細算起來大部分都能做你的祖父,你卻用你的王妃之儀來壓我們,這不是仗勢欺人又是什麼?”
蘭晴萱聞言倒有些想笑,這樣的言論也真的是分分鐘刷新了她的認知,果然,不要臉的君主帶出來的臣子們也都是不要臉的。
這些個老東西這些年來不知道幫着皇帝做下了多麼不要臉的事情,他們既然如此不要臉,那麼她也就沒有必要給他們臉。
她原本心裡已經微微冒出了幾分怒氣,此時卻覺得和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置氣。
她淡聲道:“哦,原來你們說的是這個啊!那我也想問問你們,你們現在的年紀也差不多能做皇上的父親,那皇上見到你們是不是還要向你們行禮,否則的話,就是仗勢欺人?”
“你!”平遠侯伸手朝蘭晴萱指去。
蘭晴萱的頭微微一歪,一雙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她的眼裡沒有一分退讓,堅定無比地道:“我只是依着你們的規則來說罷了,你們又有什麼好動怒的?在大秦的禮法裡,是寫着要尊老愛幼,但是你們已經是幾十年的老臣了,難道連君主倫常都忘了嗎?”
平遠侯被她嗆得不輕,此時忍不住道:“好個尖牙利嘴的女子!老夫不和你起口舌之爭!”
他說完扭頭對楚離楓道:“你方纔也看到了,洛王妃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她對於長公主一點尊敬都沒有,竟在長公主的遺體前如此目無尊長,她這樣的性子,只怕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當日長公主進宮,在我看來,十之八九是她這個毒婦將長公主推下了湖。”
蘭晴萱聞言眸子裡透出了幾分冷氣,這幾個老東西,除了倚老賣老之外,還像瘋狗一樣,逮誰咬誰。
她冷冷地道:“平無侯,我敬你年紀長我不少,能做我的祖父了,所以一直對你甚是客氣,你方纔說是王爺害死了長公主,現在又說是我殺了長公主,我現在只想問一下你,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的話,我必不會就此罷休。”
平遠侯等人今日是有備而來,他聽到蘭晴萱的反問後並不驚慌,反而無比淡定地道:“這些事情,我就算是有證據,你們夫妻二人也不會認,因爲你們現在手掌着整個大秦的重權。”
安寧伯也在旁道:“沒錯,且這事也不需要什麼證據,任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若長公主不是你們殺的,那又是誰殺的?”
“沒錯!”其他衆人齊聲附和,那模樣就好像真的親眼看到蘭晴萱殺了長公主一樣。
蘭晴萱深吸一口氣,她扭頭看了楚離楓一眼,楚離楓此時面色鐵青,若說早前他對於皇帝殺長公主的事情只是猜測的話,那麼他此時看到這些人的嘴臉之色,就已經變成了肯定。
這些年來,楚離楓對於朝中那此噁心的事情也有着極深的體會,那些事情不管哪一樁拿出來,都是那麼的讓人覺得噁心。
他的眸光幽深,他緩緩地道:“這可就說不準了,我聽說這幾日諸位侯爺好像在家裡也一直沒閒着,四下奔走,保不定是你們殺了我母親,此時卻故意跑到我的面前來說嫁禍給我五妹。”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話在心裡爲他點個贊,對付這些人渣就不能跟他們客氣。
這話其實她之前也想說的,只是因爲她的立場此時說出那句話終究顯得有那麼點不合適。
她此時心裡是有些暖的,對她而言,這些話也代表了楚離楓的立場,他這麼說,那麼也表示他是相信她的楚離歌的。
安寧伯皺眉道:“離楓,你是不是被這個妖女下了毒,迷了心智了嗎?怎麼這樣說話?”
“我只是實話實說。”楚離楓冷冷地道:“今日的事情,我對我五妹是絕對的信任,她過來的時候,我能從她的眼裡看到悲傷和難過,但是說句難聽的話,諸位來的時候,雖然哭得慘烈,我卻不能從你們的眼裡看到一絲悲傷,倒看到了很多算計。我雖不才,卻也不是蠢貨,誰真誰假,我心裡有如明鏡。”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道:“你們方纔那樣說女子的話,我不贊同,因爲我的母親就是一個女子,在我的心裡,她猶如我的天。”
他這話便是對整件事情做了一個總結,若是那些個老頭子們長眼的話,此時也該知道收場了。
只是他們此是目的還沒有達到,此時又如何願意就此收場。
安寧伯當即就大聲哭道:“長公主,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教出那麼蠢的兒子來?他竟連是非對錯也分不清了!”
蘭晴萱聞言和楚離楓交換了一記眼神,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憤怒。
安寧伯哭得極爲慘烈地道:“我真的是沒有想到啊!你會死的這麼慘!你的兒子竟還不想着替你報仇,反倒在那裡說着大逆不道的話!”
他這一鬧,四周立即炸開了鍋。
蘭晴萱到此時已經知道,和這些老人渣並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他們這樣不顧形象不要臉的胡說八道,要對付並不是一件易事。
若是讓着他們,他們會說你心虛。
若是對他們動手,他們又會說你欺負老人。
雖然京城尹已經將現場戒了嚴,尋常百姓進不來,但是這事也不能讓他們一直這樣鬧下去。
安遠侯大聲道:“不是說長公主的身上還帶有聖旨嗎?聖旨在哪裡?拿出來給大家看一看!”
京城尹小心翼翼地看了蘭晴萱一眼,答道:“聖旨已經送到刑部了。”
“至刑部呢?那就更好了!”安寧伯一邊抹淚一邊道:“那就讓刑部來查這件事情,省得那些別有用心的逃出法網之外!”
“對對對!”平遠侯大聲道:“我們把長公主的屍體送到刑部,讓刑部來查這個案子。”
蘭晴萱之前聽說他們刑部尚書把長公主身上帶有的聖旨拿走,還在想他們會如何佈置這件事情,到了此時,所有的一切串成了一條線。
她此時若是攔着他們的話,那麼他們又得說她居心不良,欲掩蓋事情的真相,她深吸一口氣,在心裡快速的想着應對之法。
楚離楓大聲道:“多謝幾位侯爺的好意,只是這件事情細算起來似乎和幾位沒有關係,這件事情楚府自會處理,不敢勞諸位的大架。”
“長公主除了是你的母親之外,也是整個大秦的長公主,她今日這般橫死於此,又豈能就此罷休?”安寧伯大聲道:“你不孝也就罷了,竟還如此阻攔這件事情,當真是罪大惡極!你就不怕你這樣做,長公主九泉之下不能安息嗎?”
楚離楓氣得不輕,他的性子素來溫和,平素很少會和人吵鬧,他從未想過長公主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這些個老王八蛋竟會如此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