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墨本來想要請紀禮淵到雅筑小居來,可想了一想,覺得到底是自己有事情求着他,還拿喬的不願意去紀府難免有些不好。
到了紀府,沈清墨被下人引到了紀府的待客廳之中。
她沒有受到一點點的爲難,可是卻依然感覺有些不自在。
這似乎是她在離開紀府之後,第一次再回到這裡,和離開之前不同的是她現在梳着婦人的髮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現在的身份發生了變化。
周圍的下人都是見慣了她的,曾經也將她當成紀府的女主人一般的看待,現在再次見面,還是以這種令人尷尬的方式,雖然明面上不會說些什麼,可是暗地裡難免會有些交頭接耳。
然而,這不是沈清墨感覺不自在的原因,最大的原因還是站在一旁的張老。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過來,張老才特意來堵着她的,向來在紀禮淵身邊伺候的張老居然放着他不管,到了待客廳之後就拿一雙眼睛盯着她。
“秦夫人,您稍微等一下,少主馬上就過來了。”看了沈清墨好一陣之後,張老面無表情的說道。
秦夫人……果然張老是埋怨她的。
沈清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便乾脆保持沉默。
她將張老當做長輩看待,被他訓幾句也沒有什麼大礙。
見到沈清墨沉默不語,張老又重重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少主圖什麼,知道某些人過來了,就什麼事情都丟開了。我們紀府的少主什麼時候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了?”
這句話卻有些重了,沈清墨尷尬的開口,“張老……”
恰在此時,一個白衣身影走了進來。
紀禮淵。
沈清墨擡眸朝紀禮淵看去,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清瘦,冷峻精緻的面容讓他看起來有一種翩然出塵的感覺,氣質清冷得像是雪地裡的一樹梅。
“張老,我的書房勞你收拾一下,別人我不放心。”紀禮淵看着張老說道。
張老怎麼不知道這是希望他迴避,不要再爲難沈清墨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一個糟老頭在這裡有些礙眼,可是他看着紀禮淵長大的,到底是心疼他啊!
無奈的看了沈清墨一眼,張老重重嘆了口氣才離開。
等到張老一走,紀禮淵便在沈清墨身邊坐下,歉意的說道,“你別介意,張老他年紀大了……”
“我知道。”沈清墨點頭,“我理解的。”
這個話題終究說起來有些艱澀,紀禮淵轉口問道,“你今日過來是不是想問我準備得如何了?”
“是的。”沈清墨轉頭看向他,“你準備得怎麼樣了,妥當了嗎?有幾成把握?”
“差不多,八成把握。”
紀禮淵是一個不會把話說滿的人,他若是說五成把握,那就應該是七八成。若是說有八成把握……沈清墨眼睛一亮,“你是怎麼計劃的?”
“我這幾天煉製了一個瞬間轉移的陣法,這陣法可以能一瞬間將人從皇宮轉移出來,但是需要有人潛入皇宮,然後堅持一刻鐘才能將人帶出來。”
“爲什麼需要一刻鐘?”沈清墨問道。
潛入皇宮她能做到,可是堅持一刻鐘的時間卻有些危險。
“這一刻鐘是陣法啓動的時間。”紀禮淵從袖口掏出一面巴掌大的旗子,“在找到秦正澤之後,立馬將這面旗子插在地面上,需要一刻鐘的時間才能在地上形成一個對應的陣法,才能通過陣法將人從皇宮之中傳
送到另外一端。”
“那假如我們傳送出來之後,又有人從裡面傳進來呢?那豈不是白費力氣?”
“這個陣法的能量只夠使用一次,也……只能傳送兩人,使用過後就會報廢,也無法追蹤。”紀禮淵說道。見到沈清墨有些不解,便又將這個陣法的使用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這個陣法共有兩面小旗子,使用方法很簡單,當兩面旗子分別插在兩個地點的時候,只要陣法被激發便能實現瞬間轉移。但是,這個陣法的限制也很多。”
“什麼限制?”
“首先,你在去皇宮之時必須委託一人在家中守着,約定一個時間將一面旗子插入地上,因爲這個陣法不管任何一方啓動,便意味着剩下來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可以傳送,半個時辰之後不管你們有沒有通過陣法傳送出來,這個陣法都會因爲力量衰竭而失效。”
“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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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剛纔我說的,這個陣法的能量只能支持兩人傳送,若是勉強傳送三個人的話,很有可能三個人都會迷失在時空亂流之中,你不要抱着僥倖心理!”
紀禮淵這話絕了她最後一絲的心思,她的確考慮過要勉強傳送三個人的可能。
沈清墨凝眉思量起來。
在家中安排一個人啓動陣法倒是沒有問題,但是陣法需要一刻鐘的啓動時間,且只能一次傳送兩人……這都是很大的限制條件,意味着她一次只能救出一個人。
“還能再煉製一個瞬移陣法嗎?”沈清墨有些赧然的說道,“除了秦正澤之外,杜箏也被困在皇宮之中,我想將她也一起救出來……”
她不知道煉製這樣一個陣法要怎麼做,可是她直覺這應該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果然,紀禮淵聽到她的問話之後半晌沒有說話。
“如果不行也沒有關係。”她有些失望的開口。
紀禮淵清冷的眼睛看着她,緩緩搖頭,“的確不行了。再者,同樣的辦法使用第二次,難道他們就不會有防備?按照你說的,秦正權將杜箏變成了齊笙,那麼他定然會將齊笙給藏得緊緊的,各種機關算盡。就算同時使用,清墨,我這一次有心無力,只能在家中給你插旗。”
“行,能先救出一個也好。”能救一個算一個。
“你先救誰?”紀禮淵問道。
他平靜的眸子看着沈清墨,裡面隱隱有着一些波動。
“……”沈清墨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雙手,她的兩手已經緊緊的絞在一起了,她很緊張。
救誰?因爲有了瞬移陣法的這個限制,她必然會要面對這樣一個問題。
“我還沒想好,先回去安排一下再看。”她說道。
救人肯定是她來,但是救誰卻需要商量着來。不管怎麼樣,她要將此事說給杜婉知道。
紀禮淵了悟的點頭,靠在椅背上輕輕合上眼睛。
“你怎麼了?看起來神色似乎有些不好。”沈清墨這時候才發現紀禮淵有些不對勁,似乎太疲倦了一些,便關切的問道,“是不是煉製這個陣法太累了?”
認識這麼久,他在人前一直都是身姿筆挺的,就算端坐着也不會靠在椅背之上,這一次看起來似乎是有些身體不適一般。
“是。”紀禮淵也不諱言,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我不能陪你去皇宮了。”
沈清墨雖然也沒有打算讓他去,可是聽到他這麼說,心裡還是小小的失望了一點,卻理解又關心的說
道,“那……那你在家中好生休息一下,辛苦你了。”
紀禮淵淡淡勾脣,“跟我無需客氣。”
“那我先回去了。”沈清墨起身。
“清墨……”紀禮淵突然開口喊她。
她回眸朝紀禮淵看去,只見他墨眸深深,眼中的神色就像是被重重的墨痕染過了一遍又一遍,他看着她,讓她莫名的覺得胸口有些發緊。
她開口的聲音都有些發澀,問道,“怎麼了?”
“我給你的佛珠要帶着。”
沒想到只是這件事,沈清墨笑着應道,“我會記着。”
手中握着紀禮淵交給她的陣法旗子,沈清墨感覺心裡沉重得不是一般。
秦正澤和杜箏,她先救誰?
不管救誰都是一個難題。
先救秦正澤的話,無疑對於下次再救杜箏更有幫助,秦正澤只要傷勢恢復了就能增加戰力,和她一起能將杜箏更順利的救出來。
然而杜箏卻不能在宮中呆得太久了,她現在被秦正權軟禁了,沈清墨幾乎不用想就知道會發生一些什麼,杜箏的身體定然會被侵犯,她……不能讓杜箏一直遭罪!
可是先救杜箏的話,秦正澤還是要靠她一個人來救,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將他順利救出……
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沈清墨一邊走着,一邊開始思考起各種可能來。
仔細想一想,若是安排得當的話,其實可以同時救出兩個人的,只是要冒風險罷了。
她一直思考的是先救哪個人,可若是在皇宮之中找一個偏僻的角落激發陣法,然後她在半個時辰之內將秦正澤和杜箏救出,將他們兩個傳送走之後自己再從皇宮之中撤退,這樣不就可以將他們兩個救出了嗎?
雖然難度大了一些,也未嘗不是一個可以嘗試的方向。
想到這個辦法,沈清墨的心裡才輕鬆了一點。
她向來是這樣的性格,爲難別人的時候總是滿心不安,可是爲難自己的時候卻毫不手軟。這個方法就算她要冒着更大的風險,甚至,她在拼命將兩人救回來之後自己還要孤身面對險境,想要安然回來的機率微乎其微,她卻還是在第一時間就毫不猶豫就選擇了這條路。
她來的時候並沒有用馬車,回家的時候也是走着回去的,路上一邊走一邊想事情便耽誤了不少時間。
等她走到雅筑小居門口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禮淵?”她試探的朝門口站立的人喊道。
紀禮淵原本在看着雅筑小居的牌匾出神,聽到她的喊聲之後緩緩轉過身,“回來了?”
“唔……”沈清墨點了點頭。
“去哪裡了?我等你許久。”
“你有事找我?”
她去了哪裡不是問題好不好,問題是,她纔剛從紀府回來,他怎麼又追到雅筑小居來了?難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忘記交代了?
見到沈清墨眼中有疑惑,可是卻再沒有爲難之色,紀禮淵眉頭皺得更緊了,這該死的女人,他就知道她肯定會有這樣的想法!
紀禮淵凝視着沈清墨極爲嚴肅的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冒險將他們兩個人救出,然後自己去送死?”
“啊……”沈清墨驚呼一聲,卻忘記了否認。
這樣的反應……她真的這麼打算了?
紀禮淵眉眼一沉,斷然說道,“我不答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