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紹元都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一步,我再把張嚴心拒之門外,就有幾分不知好歹的意思了。
我伸手虛引了一下:“請坐吧!”
張嚴心坐了下來:“吳問,你回來真是爲了救我?”
我對着石驚龍一揚下巴:“你問他。”
我看得出來,張嚴心比較單純,喜怒哀樂全在臉上,這樣的人適合交朋友,但是也容易被身邊的人影響。起碼,張嚴心過來的時候,還不確定我的真正目的。但是,石驚龍不同,他能過來,說明他已經認可我的目的,或者是,他也對張家的生意產生了懷疑。
張嚴心看向石驚龍時,後者微微點頭道:“吳問去而復返,必然有他的理由,我想,他未必是單純爲了打賭。”
石驚龍不愧是老|江湖,說話都留着餘地。
我也沒去計較什麼,把我的水壺拿起來放在了桌子上:“張叔前幾天幫了我一次。我發現水壺的水化血之後,就知道,你們肯定是在破煞的時候弄錯了什麼東西,所以就趕回來了。”
石驚龍拿過水壺嗅了嗅,臉色變得異常凝重:“確實有煞氣。當時陶遠破煞的時候,我就在附近,他的做法中規中矩,我還給他把了關,怎麼會破煞失手呢?還有,我們當時那麼多人在,爲什麼沒感覺到煞氣外泄?”
我沉聲道:“我站在王家院子裡的時候,也沒感覺到煞氣外泄。哪怕是我回來之後貼近了那口水缸一尺,也同樣沒感覺到煞氣,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還有第二個疑點……”我把張嚴心他們離開王家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石驚龍的臉色越來越沉:“對方把時機拿捏得太準了。”
張嚴心也說道:“我明明是在屋裡屋外都佈置了鎮魂鈴,可是王強他們兩個回來的時候,鎮魂鈴絲毫沒有反應,要不是四師叔感覺到不妥,用靈符試探了一下,我都要直接給人開門了。”
我反問道:“你們追人,追上了沒有?”
“追上了!”石驚龍道:“我們追出去不到三公里就在一個水坑裡發現了他們的屍體,那個水坑還沒有一米深,我檢查過現場,他們兩個就像是被人壓着腦袋,按在水坑裡活活憋死之後又扔在了水裡。”
石驚龍道:“按理說,術士就算被殺,鬼魂也不會輕易被邪物奴役,可是他們兩個卻找了回來,還差點要了同門師兄弟的命。如果,沒有鬼魂拍門這碼事,我也不會輕易相信陳紹元的話。”
小糖忽然說道:“我怎麼覺得,這間院子裡好像有人在看着我們,我們做什麼,說什麼,全都落在了他的眼裡。”
張嚴心和石驚龍猛然擡頭看向了小糖時,後者明顯被嚇了一跳:“我說錯了麼?”
石驚龍擺手道:“就是因爲你沒說錯,才更可怕!我們全都是術士,卻連鬼魂藏在自己身邊都不知道,這纔是最可怕的事情。吳問,你有什麼眉目麼?”
我微微搖頭道:“我有個猜測,可我還沒確定。現在說出來爲時過早。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們都選錯了目標。要是我沒弄錯,你們應該是把目標鎖定在了九條鯉魚的身上。”
“我看過,你們破煞局之後,把目標鎖定在了水缸上,我們恐怕是把事情給弄錯了。魚和水缸都不是關鍵。”
石驚龍和張嚴心同時往我臉上看了過來:“王家的事情出在什麼地方?”
我微微搖頭道:“我只是有一種感覺而已,現在還沒找到結果。”
石驚龍把眼睛轉向了別處:“我看這樣吧!我們先不要下結論,等到天亮把王家仔細檢查一遍再做計較。”
張嚴心點頭之後又開口道:“吳問,你特意趕回來救我,我非常感激。但是,我也應該表達一下我的立場。”
“就像你不願意弱了吳老的威名一樣,我也代表着三眼門。我知道,如果你的推測全部成立跟你離開,對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三眼門第三代弟子臨陣脫逃,我無向僱主交代,更無法向江湖交代。”
我猶豫了一下道:“除了我們之外,沒有誰知道,你臨時離開。”
張嚴心笑了:“如果,你撒手不管王家的事情,會有人知道,你沒對我施以援手麼?”
張嚴心嚴肅道:“我爸爸教過我:術士行走江湖憑的是心。心在的人,名纔會在。不立心何以立命。”
“我覺得,我爸爸說的很對,可他告訴我,這些話都是吳老教給他的。吳老不僅教了我爸爸怎麼做一個術士,也在教他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