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小山落地的時候,那條黃狗已經不動了,成行的鮮血順着垂下來的狗爪子滴落在了地上。那老頭面若死灰:“你把大仙給殺了?”
我掐着那個老頭的脖子道:“不想死的話,就帶我去找妖墳。”
老頭呵呵笑道:“你做夢!”
我掐着老頭的脖子往前一送:“小山,把他眼珠子摳出來。”
白小山一擡爪子探出五隻尖爪,一點點的往老頭的眼皮上壓了下去。
那時候,我才知道,我撿的這隻貓,真特麼壞。不用我吩咐就會自己嚇唬那老頭。
白小山的貓爪子剛貼在老頭臉上的時候,對方還沒覺得怎麼樣,等到白小山的爪子尖從老頭的眉毛頂上,慢慢往下抓落的時候,老頭終於承受不住那種利爪割開皮肉之後,一點點的往它眼珠上靠近的恐懼,在短短几秒之間崩潰了:“別挖我眼睛,我帶你們去,帶你們去!”
我一擡手把老頭給扔在了地上:“走!”
我回過身時,張嚴心已經制服了剩下三人,可她自己也瀕臨崩潰:“吳問,他們怎麼會是三眼門的弟子?我們自己人在殺自己人麼?”
我微微搖頭道:“這個恐怕要去問張文鳶才能知道。走吧!說不定,我們過一會兒就能遇上張文鳶。”
張嚴心還抱着一絲希望:“吳問,你會不會弄錯了?也許,他們只是被八妖控制了。幕後操縱的人不是我姑姑。”
我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不會弄錯。”
我解釋道:“在荒山上的時候,我就在懷疑張文鳶,她指點萬子豪去動山老爺廟的動機,難道只是爲了殺我?如果,是那樣的話,她的這個圈子未免繞得太大了。”
“那個時候,我只是在懷疑,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張文鳶還有其他目的。直到我遇上白小山,才解開了我的疑問。”
“喵!”白小山蹲在我肩膀上喵了一聲:“我說什麼了?”
我解釋道:“白小山告訴我,當年在金坑子附近興風作浪的人,是個門匠。萬子豪別墅鬧鬼,是有人在餐廳的大門上動了手腳。”
“萬家別墅雖然沒達到戒備森嚴的程度,但是外人也輕易沒法進出,能在別墅裡動手腳的人,掰着手指頭也數得過來吧?”
“我和小糖回家之後,你比我們晚回來了一步。那時候,我曾經感覺到走廊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可我開門之後,外面就只有你自己。我相信,我的感覺不會有錯,錯了的東西就是在你家的門框上。張文鳶去過你家吧?”
張嚴心的臉色微白道:“我去半間堂的那段時間,她是去過的。”
我微微點了點頭道:“其實,最明顯的地方就是小糖。”
“小糖?她怎麼了?”張嚴心一聽我提起小糖,馬上緊張了起來。
我微微搖頭道:“小糖沒事兒,小糖是個很聰明的丫頭,也不會不知分寸的跑得無影無蹤。我估計,小糖是在我跟你的兩位師叔交手的時候發現了張文鳶的行蹤, 她是怕你爲難,才獨自一個人追蹤張文鳶去了。”
我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猶豫了半晌才說道:“我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測,特意繞過了金坑子前村到了這裡。結果,我猜對了,我們的對手就像是在盯着我們一樣,每次都能料敵先機。這次要不是我能跟白小山通心語。我們就得吃大虧。”
張嚴心顫聲道:“你是說,我姑姑在我身上做了手腳?她能監視我們?”
我默然點了點頭。
張嚴心當時的表情,我沒法去形容,更無法體會她的心情。
三眼門,張文鳶,與吳家之間固然有一段恩怨,可張文鳶不該把張嚴心給牽扯進來。
如果,小糖不體諒張嚴心,金坑子頭村的那處農家院就是張嚴心的埋骨之地。
如果,我不信任張嚴心,荒草甸裡就得多出一具屍體。
如果,趙東華的詭計成真,我們雙方大打出手,張嚴心可能會被亂刃分屍。
那些如果都沒發生,可是誰又能保證,下一次的如果會是什麼結果?
我覺得張嚴心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平靜。短暫的失神之後,就沉聲道:“我們繼續走吧!”
“你……”我本來是想問“你沒事兒吧?”話到嘴邊又被我嚥了回去。
張嚴心卻淡淡迴應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知道,大哭一場對我來說沒什麼不好!但是,我爸爸教過我,冷靜是術士最基本的素質,越是危險的時候,越應該冷靜;越複雜的問題,越要冷靜。哪怕是裝,也要裝出處驚不變的氣度。給你的對手看,也給自己幾秒鐘的思考。走吧!我沒事。”
我明白了,張嚴心並非不在乎她姑姑,她能這麼快回來,跟着我們半間堂深入金坑子,並不是她“忘記了”我跟張文鳶之間的恩怨。而是在強迫自己冷靜的面對一切。
她不回來,我一定會跟三眼門大打出手。或許是,三眼門弟子成爲我的刀下亡魂,或者我不明不白的被埋在金坑。
張文韜逼她回來,就是爲了調和我與三眼門之間的矛盾,卷山龍與三眼門之間本不該有什麼恩怨。只是有人在讓我們生出那些恩恩怨怨,能化解恩怨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張文韜,而是張嚴心。
張文韜的想法沒錯,可對張嚴心而言卻是一種殘忍。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忽然心疼起張嚴心了。
我一路思忖之間,差點忘了自己正在接近妖墳,直到那個老頭開口道:“妖墳到了”我纔算回過神來。
那座妖墳與我想象的截然不同,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隨意用石塊累成的石頭堆子,不見陣符,沒有鎮器,甚至連一座警告外人不要靠近的石碑都沒有。
這是妖墳?
我把那老頭交給張嚴心,自己往前走了幾步在石堆背後停了下來,唯一讓我覺得像是有點門道兒的東西,就是從石堆裡伸出來的鐵鏈。
那條大概有人手臂粗細的鐵鏈,從石堆深處一直向外延伸了十多米之後才沉進了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