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也猜不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大伯既然讓我給小黃狗留下記號,就必然有他的用意。而且根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小黃狗和鬼魂陳的關係,其實應該是屬於競爭對手,而秦嶺那一次,他們也只能說是暫時合作,大伯這一手,或許是想引小黃狗過來。
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大伯估計是想把這灘水給攪渾了。
我一想到此處,不由暗樂,心說薑還是老的辣,大伯這一手可太陰了。只不過,在沙漠裡,該怎麼留下記號呢?圖畫類的肯定不行,不到一分鐘,就會被風沙給抹平,而如果用比較明顯的標記物,比如擺個石頭陣,或者插一根東西,上面寫上字,這些倒是比較明顯,也容易保存,但我根本沒有機會這樣做,因爲周圍都是人,要想不動聲色的留下一個不容易被抹滅的信號,根本不可能。
該怎麼辦?
我們走的越遠,小黃狗跟對路的可能性就越低,我必須得儘快留下記號,好讓他們快一點發現這個記號。
但是,這個記號該怎麼留呢?
我思來想去,不管怎麼留記號,必然會驚動其它人,所以,我要想留這個記號,必須在驚動其它人以後,還不能被人懷疑,該怎麼辦?
猛的,我想起了一種方法,撒尿。
小黃狗有一個特別靈敏的鼻子,正因爲這個,所以我纔給他取了這樣一個外號,當然,讓他靠嗅覺像只小狗一樣找到我們,當然是不靠譜的,但我們之前在古河道里,不管是生火還是吃食物扔下的包裝袋,都是一種記號,因此小黃狗在前面一段路,要想跟上我們並不難,難的就是我們現在所走的這一段路。
這一段路的路程是個轉折點,因爲根據大伯的反應,我推測,我們在這個地方,實際上已經變道了,那麼我只需要告訴小黃狗變道的地方就行了。
以前,我曾經逼迫小黃狗跟我玩過這樣一個遊戲,就是先讓他聞一件東西的氣味兒,然後藏起來,讓他靠嗅覺去找,這個遊戲相當於把他當狗玩了,小黃狗當時反應非常大,誓死不從,但我那時候性格比較惡劣,立刻用盡了無賴手段,包括栽贓嫁禍等,最後小黃狗難以招架,只能屈辱的服從了。
這個遊戲我一直樂此不疲,究其原因,是因爲對於我來說,小黃狗驚人的嗅覺實在太過於神情,舉其中一個映像特別深刻的列子。
淡竹葉是一味中藥材,主治中疾熱、咳逆上氣、吐血、熱毒風、止消渴、壓丹石毒、消痰、治熱狂煩悶、中風失音不語、痛頭風、止驚悸、瘟疫迷悶、殺小蟲、除熱緩脾。功效比較多。
它味道很淡,尋常人聞一下,可能根本不覺得它有味道,我當時將淡竹葉,藏在離大伯家別墅足有百來米遠的一個石頭下面,讓小黃狗找出來,找不出來我就告訴大伯小娟的事情。
小黃狗忍辱負重的答應了,雖然用的時間比較久,但還是找了出來。
而人體的尿液,可以提取出一種名爲秋石的中藥材,並且和動物的尿液有很大的分別,以小黃狗靈敏的嗅覺,究竟是人尿還是動物尿,他一下子就能分別出來,而且我曾經還被塗抹過宋朝的藥墨,藥墨的味道,是滲入體內的,雖然正常人聞不到,但小黃狗明顯可以聞到,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鼓動我去秦嶺。
想當然的,我的尿液裡,肯定會有藥墨的味道,這個味道比較特殊,小黃狗一但走入變道的範圍內,他只需要用心搜索,應該很快就能察覺到。
以前,我以爲小黃狗的鼻子是天生的,直到這一次小黃狗的本性暴露,我去大伯家躲民國小姐那段時間,曾經和大伯說起過這件事。
據大伯講,這種鼻子並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訓練出來的。
民間有一門絕技,叫‘尋參探脈’。這裡的參,指的是人蔘,脈,指的是礦脈,現在市面上有很多參品都是人工培育的,而古時候,想要找到人蔘只能靠不懈的尋找和運氣,而古代戰爭頻發,需要大量的鐵器,這就得有鐵礦,可古代又沒有探礦的儀器,要怎麼才能找到礦?
隨地亂挖?
這個機率可太小了。
後來就發展出了一門絕技,即訓練鼻子,這需要從小就開始練,從小鼻子就用特殊藥物,並且不斷聞各種物品,進行嗅覺強化,具體的訓練方法,大伯也不知道,不過一般會這門絕技的,祖上要麼是挖藥尋寶的,要麼就是官方探礦的,這在古時候還有一個稱謂,叫‘烏面郎令’。
當時我恍然大悟,道:“原來小黃狗祖上是挖礦的!”
大伯當時說道:“是不是挖礦的不知道,但尋參探脈這門本事,現在民間早已經失傳了,能練到小天這份兒上的,更是絕無僅有,這孩子小時候,恐怕是吃了相當大的苦頭,否則練不出這門本事。”
據說,最厲害的烏面郎令,你將東西埋到地下百米深,他都能嗅出來。
我的尿液裡,按理說應該有藥墨的味道,小黃狗如果這都聞不出來,那就只能說他功夫不到家了,想到此處,我對旁邊的大個子說道:“我去旁邊放水,你們先走。”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人有三急,你總不能不讓我尿尿吧?
一泡尿下去,我還覺得不放心,趁着其它人沒心思觀察我撒尿的姿勢,便抽出四百多塊錢買的防風打火機隨手扔在那地上,隨後提着褲子走人,大伯在回頭看我時,我朝他微微點頭,示意事情辦妥。
只要在路程的轉折點留下記號,那麼接下來我們要走的路就很好分析了,之前大伯給我看過塔克拉瑪干的地圖,按理說我們應該是一路向南挺進,進入沙漠深處,但現在,我們卻轉道向西,如果我沒有記錯的,根地圖上的記載,前方不遠處,應該就有一片綠洲,難道我們是要去那兒?
鬼魂陳在直升機上的發現,跟綠洲有什麼關係?
當然,這個問題並不太容易想通,我們繼續向前,走到了當天下午四點鐘左右,一片綠洲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片綠洲的形狀就像一條長蛇,前面粗,後面細,好像這條蛇剛吞下什麼獵物一樣。綠洲的地勢有些矮,三面都是沙丘,只有南邊比較平坦,而鬼魂陳等人,依舊朝着綠洲挺進,也就是說我猜的不錯,他們的目的地是這一片綠洲。
而就在這時,荒涼的沙漠裡,突然傳來了叮叮噹噹的駝鈴聲。我聽見這聲音,下意識的就看向我們的駱駝,此刻它們都已經停下來,鈴鐺安安靜靜的垂在脖子上。
那駝鈴聲是哪兒來的?
很快我就知道聲音的來源了,因爲從我們所處的沙丘對面,一支駝隊正朝我們慢慢走過來。
駱駝領頭的是一個典型的新疆漢子,只不過看起來比較年輕,應該是嚮導一類的,在這個年輕漢子的身後,一共有四個人,當頭的居然是個女人、扎着馬尾,身材修長,凹凸有致,瓜子臉大眼睛,這麼熱的天,也沒見她有焦躁的表情,反而好像挺高興的。
那女人看見我們,衝我們友好的招手,很快,駝隊就到了我們身邊。
女人後面還跟着一個老頭、兩個戴着眼鏡的年輕人,剩下的一支駱駝上掛滿了沉甸甸的裝備包,看樣子,似乎也不是普通的遊客。
緊接着,美女衝我們笑道:“你們好,是要進入綠洲嗎?”說這話時,由於我和王哥離這個美女最近,因此她幾乎是看着我的眼睛在問。
有這麼一個美女跟我搭訕,我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立刻點頭道:“是,你們呢?”
美女笑道:“我們今晚準備在這片綠洲過夜,既然如此,大家不如一起吧,也好有個照應。”我剛想點頭,就聽鬼魂陳冷淡的說道:“不必了。”
美女驚訝的挑了挑眉,看向我,我只能聳聳肩,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姿勢。
緊接着,不等繼續交談,鬼魂陳已經示意老阿滿加速,老阿滿似乎認識美女那邊的嚮導,看樣子是想去跟那個年輕的嚮導說話,但礙於鬼魂陳的命令,只能打着哨子,示意駱駝加速,他們這幾個有駱駝騎的人,很快就衝到了前面,給我和王哥還有另一個剛替換下來的大漢,留下了滿臉的沙子。
鬼魂陳這個手下挺有意思,到看不出多兇狠,反而是一行人裡話最多的一個,特別喜歡抱怨,見鬼魂陳等人一走,這漢子立刻抱怨道:“這鬼天氣,要是能下場雨該多好,身上一搓都開始掉泥了。”
他的話立刻引的美女隊伍裡的人笑起來,只聽那美女說道:“到了前面的綠洲,就有一條河,連接着塔里木的地下河,到時候你可以好好洗個澡。”說完,翻身下了駱駝,對我伸出手道:“你們好,我們是中央科考隊,這一次進沙漠主要是爲了進行西域古遺址考察,我姓楊。”隨後,又指着駱駝上年齡最大的那一位,道:“這位是西域文化研究院院長,郝教授,這兩位是他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