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批物資的燃燒時間比較久,期間,我們四人一直站在遠處不能前進,老阿滿顯然嚇的不輕,愁眉苦臉,一個勁兒唉聲嘆氣,我心裡覺得挺同情的,便將厚臉皮的事情跟他說了,勸慰道:“這幫人雖然壞事做盡,但也沒到殺人不眨眼的地步,放心,只要一有機會,我逃跑時就帶着你。”
大伯聞言轉頭,道:“瞎說,這沙漠裡,就算要逃跑,也是老阿滿帶着我們,他熟悉沙漠的環境,有他在才能擺脫這幫人,不過……”大伯頓了頓,道:“這次的事情,我是脫不開身的,有機會,你和小王跟着老阿滿跑,其它的不用管。”
我心說,扔下大伯不管,這是不可能的,但我也知道大伯的脾氣,便沒有再說話,這時,王哥突然道:“昨晚襲擊你的是什麼東西?”
我知道他問的是火螞蟻,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一旁的老阿滿聞言臉色更是愁苦,道:“啊,那是地獄火蟻,傳說中,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螞蟻,沙漠之神爲了不讓它們危害人類,所以在它們身上下了一個咒,尾部沾水就死,所以地獄火蟻只能生存在乾旱無雨的沙漠裡。據說凡是看見地獄火蟻的人,就是不被沙漠之神所歡迎的人,完了……咱們不能再往前走,否則會有災難的。”
我覺得挺好笑,道:“剛纔那幫地獄火蟻,被我們用沙澆的差不多了,掀不起風浪,再說了,螞蟻如果真的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那地獄和人間隔的太遠,它們早就該累死在路上了。”
老阿滿是土生土長的新疆人,漢語哪有我利索,頓時語噎了,想了半晌才道:“你們別不信,在十多年前,有一支生物考場隊就曾經進入沙漠,專門研究地獄火蟻,結果再也沒出來。”
我心中一動,道:“該不會和阿力達說的是同一支考察隊吧?”
老阿滿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這幾十年來,進入沙漠的考察隊,多的數都數不過來,我都不知道當了多少迴向導了,不是同一只。不過,那隻專門研究地獄火蟻的生物考察隊,向咱們當地人瞭解過火蟻的特性,因此還專門帶了一種像水槍一樣的東西,結果也沒能回來,連帶隊的嚮導都沒能走出來。”
正說着,遠處的火堆已經燃盡,三角眼朝我們走過來,示意我們往前走,片刻後,所有人聚集到了直升機前,而此時,直升機已經只剩下一個鐵架子了,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留下。
鬼魂陳雙手環在胸前,神情沒有什麼變化,看着眼前的直升機,下達了一個命令:“埋了。”
緊接着,三角眼遞給我和王哥一人一把摺疊鏟,道:“聽到沒有,讓你們來不是吃白飯的,幹活兒。”說完,鬼魂陳便帶着其餘人坐到一邊,將大伯也叫了過去,手裡似乎還有一張羊皮紙一樣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地圖。
老阿滿心腸挺好,自己去領了個摺疊鏟,主動幫忙,沙比較好鏟,倒也不累,只是熱的人口乾舌燥,渾身難受,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直升機側面的綠漆上,有一串黑色的編號:H-E2M007026……後面似乎還有,但綠漆已經斑駁,看不清了。
我記得,H是現代直升機的代號,而E代表着偵察機,但後面的2M007026又是什麼意思?
雖然我對現代軍防不太瞭解,但軍用飛機的代號,一般不會太長,而眼前,印在飛機上的這一串代碼又是什麼意思?是單指飛機的編制,還是有其它什麼意義?
我現在掌握的線索太少,不管是大伯還是我,多掌握一份信息,就意味着多一分反抗的希望,下意識的,我將這串編號強行記在腦海裡,發揮出了我考大學時死記硬背的刻苦精神。
很快,這架直升機被我們完全掩蓋在了沙土底下,而鬼魂陳那邊似乎也已經商議好,只是看大伯的臉色,好像對商議的結果並不滿意,我湊上去悄悄問怎麼回事,大伯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我人太多,不方便說話,一時間,我也只能壓下心中的疑惑,等老阿滿招呼好駱駝,我們便開始繼續往前走。
駱駝一共有六頭,或許大伯對鬼魂陳還有某些用途,因此大伯一路上待遇還不錯,其中一頭駱駝分給了他,一頭由年老的老阿滿騎着,如果讓老阿滿走路,恐怕早累死了,一頭由鬼魂陳騎着,剩下的三頭由他的三個手下輪流騎,我和王哥只能步行,走了沒多久,便雙腿發脹,擡腳都困難萬分。一想到王哥爲了大伯這個沒認幾天的師父,這兩天都是這麼走過來的,我不禁心生敬佩,壓下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咬牙繼續往前走。
大伯在駱駝上時不時回頭望我,一開始,我以爲他是擔心我,還裝作不介意的衝他傻笑,到最後,大伯回頭的時候,開始用眼睛狠狠的瞪我,還一個勁兒往地上看。
地上?
我愣了愣,下意識的看腳下。
什麼也沒有啊?
大伯這是幹什麼?
於此同時,跟着我們一起步行的,還有三角眼,要一個小時候才輪得到他騎駱駝,不過這人雖然脾氣不好,但素質過硬,愣是沒有抱怨一句,頂着汗走在我們旁邊,也不搭理我們,只不過我和王哥稍一掉隊,立刻就會開罵,讓我們加快速度,這一路上的忍辱負重就別提了。
不多時,三角眼心滿意足的騎上了駱駝,替換下來的是一個面容看起來挺憨厚的大個子,不像三角眼那麼喜歡爆粗口,只不過我們一落下,也會用不友好的眼神示意我們加速,而大伯回頭的頻率也減少了,但每一次回頭,他的神情就更加焦急。
我立刻知道有問題,但顯然又無法明着問,再加上旁邊還有大個子這個眼線,更是連丟眼色都不方便,一時間不禁急的抓耳撈腮。
大伯到底是想告訴我什麼?
他老是用眼睛看地上,地上除了沙子,可什麼都沒有啊。
我心知大伯想指示我的,必然是極其重要的事情,只是人太多,無法明說,於是我心中一動,冒起個主意,立刻大叫一聲:“哎喲,痛死我了!”緊接着便在地上打滾,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大伯當然知道我是裝的,但我們十分有默契,大伯立刻露出吃驚的表情,一個翻身下了駱駝,火急火燎的朝我奔過來,嘴裡說道:“哎呀,怎麼了!我的心肝兒,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了事兒,你爺爺會從墳地裡跳起來掐死我的!”
據我大伯說,我雖然出生不到一歲,我爺爺就死了,但他特別疼我這個唯一的長孫,生病期間,每天都要爬起來看我三遍,又因爲自己身有重病,不願意抱我,便隔着蚊帳看,看的我媽直掉淚,說:“爸,不礙事的,您就抱抱您孫子吧。”
我爺爺當時身中劇毒,也是靠自己的一身醫術強行壓制,他知道藥大扁毒性的厲害,說什麼也不肯抱我一下,每天只隔着看,據說還用他的破鑼嗓子,給我唱過一段兒京劇,當然,對此我全無印象,這些都是從爸媽嘴裡聽來的。
我一邊在地上打滾,心中想到,大伯啊大伯,你裝就裝吧,沒事兒老把爺爺扯出來幹什麼,他在地下睡的好好的,老被你打擾,得多累啊。
很快,大伯到了我旁邊,扶着我一個勁兒問道:“怎麼了!”
我道:“有東西鑽進我衣服裡了,在咬我,嘶嘶……咬我背了,快、快捉出來!”大伯心領神會,立刻讓我背過去,將手伸進我衣服裡摸索,這個姿勢,使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極其近,也就趁着這短暫的時間,大伯迅速在我耳邊悄聲說道:“給小天留記號,有大用。”
說完便將手抽出來,做出捏東西的動作,隨後一巴掌拍我腦袋上,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兩隻螞蟻你就哭爹喊娘了,你爸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
我見所有人都在看我們,便配合的做出一臉苦瓜相,道:“可是這螞蟻很大,都咬的我背上起疙瘩了,不信你摸。”
“摸個屁!”大伯又扇了我一巴掌,重新騎上了駱駝,囑咐王哥道:“沙地裡好像有行軍蟻,你們在地上走,小心一些。”
行軍蟻是大名鼎鼎的沙漠殺手,個頭大如黃豆,食肉,羣居,一出現就是上萬的數量,所到之處猶如蝗蟲過境,沙狼見了它們都要躲。
當然,行軍蟻有欺老的天性,螞蟻快死的時候,就會被趕出蟻羣,因此在沙漠裡的行人,偶爾也會看到一些少量的行軍蟻藏在沙裡。
王哥當時離我們很近,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點了點頭,聲音嘶啞道:“師父,我知道了。”緊接着,沒有人在意這個小插曲,我們所有人繼續前進,但此時,我卻在思考,該怎麼給小黃狗留記號。
之前大伯還讓我不要跟小黃狗來往,怎麼現在就讓我留記號了?
更何況,有阿力達帶路,即便不留信號,小黃狗也不會跟丟我們,留記號有什麼意義呢?難道……難道我們接下來的行程會發生改變。
一想到這個可能,我心裡頓時驚了一下,行程改變會不會跟飛機上發現的東西有關?
一開始,我也不明白爲什麼直升機裡的鬼魂又會找上我,還以爲自己真的生了個招鬼的體質,後來仔細一琢磨,也就明白過來了。
當時,所有人都是睡在一起的,只有我單獨和駱駝離的比較遠。鬼魂陳身上又是辟邪的飛刀又是照鬼鏡,估計那鬼魂也不敢靠近,所以就只能找我了。
他找我的理由很明顯,或許是希望我能把他們的屍體給挖出來,但估計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最後會落得被焚屍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