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有人?
我低聲問道,這個問題夜將軍肯定已經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夜將軍點頭道:"不錯,這也是我過來找你的原因。"
從窗口看過去,我並不能看到牆外的情況,於是我只能問夜將軍:"這是個怎樣的人?"
夜將軍一番描述,讓我粗略知道了這個人的樣子。
來的人似乎是個中年修士,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頭髮斑白,身材也中等。
他背後揹着一個很大的包裹,其中有戾氣縈繞,夜將軍眼力過人,自然能夠分辨出其中應該是一件神兵利器。
而此人身上穿着的是標準的夜行衣,這說明他是有備而來,似乎有什麼特殊的目的,
說到這裡,我基本上心中有了盤算:這個人深夜到訪,有可能是爲了我而來。
"茅山通緝令"的影響力極爲龐大,北茅山尚且不說,單單南茅山上便有:上清派、正一派、全真派三大門派。到目前爲止,找上門來的還只有上清派一派,剩下的兩個門派中高手何止上百?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是他們出手了。
既然敵人已經來了,我自然也沒有躲避的道理。憑我現在的身手見識,還有身上沈公子百年超級厲鬼的靈力,對付尋常道士應該還不在話下。
我帶着夜將軍緩緩下樓,熊貓已經站在院裡等候敵人了。
我朝着牆外朗聲說道:"既然來了,那就直接進來吧。牆外夜涼風大,容易染上疾病。"
一句話說到這裡,牆外忽然傳來冷笑。
緊接着一個人影翻牆進來,身上材質獨特的夜行衣發出了細小的聲響。
這個人和夜將軍描述的果然一樣,他長着一張典型的瓜子臉,臉上一雙眼睛有些狹長,讓人看了心裡有些不舒服。
從他的外表來看,好像並不是玄門中人,或者說,不像是典型的玄門中人。他身上沒有上清派那些牛鼻子的匠氣,也少了瘋道人那種狂放不羈。他倒是和一些江湖遊俠有幾分相似之處,眼神裡的狡黠又讓我覺得他像個投機取巧的商人。
我問他:"你是誰?爲了什麼而來?"
兩個問題,簡單直白。
這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倒也沒有賣關子,他微微一笑,先回答了我的第一個問題:"我姓徐,叫徐天星,是你的二師兄。"
男人一出口便語出驚人,我聽見"二師兄"這三個字的時候嚇了一跳,莫非你是"八戒"?可是就算你是"八戒",我也不是"沙僧",這關係爲什麼亂成了這個鳥德行?
再一想,我忽然明白了其中關聯,眼前這位叫徐天星的男人,莫非是我師父的徒弟?
師父的徒弟共有四人,大徒弟叛變投靠敵人,二徒弟因爲吃不了苦臨陣脫逃(應該就是這個徐天星),三徒弟因爲高估自己實力,不小心死在了古墓之中,而我,正是老四。
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自稱是我的二徒弟,那麼他豈不是當年的逃兵?
沒等我開口,徐天星再度問道:"你是楊燁是吧?師父最後收的徒弟?前幾天我過來拜訪師父的時候,你恰好不在這裡。"
這一句話讓我震驚無比:這傢伙原來之前還來找過師父?
我再度恍然,師父之所以這些天心情低落,果然不僅僅是因爲鄭世歡的事情。徐天星肯定也有份。之前和師父在一起的時候,師父有意無意說起過前面兩個徒弟。大徒弟背叛了他,當然令他心碎,然而二徒弟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據說二徒弟當年因爲受不住修行之苦,不僅逃走,還將師父身邊最珍貴的幾件法寶盜走,其中有一柄玄門寶劍,名叫"驚天",乃是用老樹盤根做的劍骨,經過鄭家三代以上嫡長子開光,靈力通天,厲害得很,
所以經過這樣的事情,有些喜歡背後嚼舌根子的人經常說:鄭家高徒,老大叛徒、老二是賊,
因爲這句話,師父沒少唉聲嘆氣。
而現如今這二徒弟居然恬不知恥的跑了回來,實在是令人覺得詫異之餘還氣憤不已。
其實既然離開了師門,徐天星就不能算是我的二師兄,我們也沒有任何同門的情誼。但是出於禮貌,我還是沒有斥責他、嘲諷他,我只是淡淡問道:"你上次回來做什麼?這次回來又做什麼?"
對於一個偷走了自己師父法寶的人,我從來不會有一絲好感。我心中絕不會天真的以爲經過這麼多年,這傢伙興許已經改過自新,一心向善了。
自私的人永遠是自私的。卑劣的人永遠是卑劣的。這是刻在骨子裡的天性,是改不掉的。
徐天星面對我的問題,微笑着說道:"我回來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因爲師父年紀大了,需要他的徒弟們來給他養老送終。老大是個叛徒,肯定不會回來了,老三又死了,而你,老四,我說實話你可別生氣,你還太年輕,懂的東西不多,所以總得有個頂樑柱來幫襯幫襯。"
我心中氣不打一處來,冷笑着說道:"你倒是孝心一片,可是你回來,師父同不同意?"
徐天星一聽見師父兩個字,臉色變得微秒。我感覺他要冷笑,但是卻沒有冷笑出聲,他只是毫無感情說道:"都是個要死的人了,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這由不得他!"
這句話一出口,我心中怒火迅速躥升。師父對他頭兩個徒弟從來沒有好感,甚至時隔多年,他現在提到這兩個徒弟的時候都還鬱結的很。毫無疑問,師父這幾天情緒低落,和這個所謂的"二師兄"回來有着重大關係。
我不由得厲聲問道:"徐天星,你告訴我,上次回來你和師父說了什麼?"
徐天星聽見我直呼他的姓名而不是二師兄,臉色有了變化。他陰冷一笑,厲聲道:"你叫我什麼?"
我反脣相譏:"叫你徐天星啊,難道你不叫這個名字?"
徐天星怒道:"好啊,難道咱們師父沒有教你長幼尊卑嗎?我是你的二師兄,你和我說話,當然要恭恭敬敬喊我一聲二師兄!"
話尚未聊過幾句,徐天星已經暴露出他性格乖戾的毛病,這更是讓我明白了他的爲人。
我冷笑一聲,直接戳破了他的僞裝面具,直言不諱道:"你也別廢話了,你這次回來,只怕是因爲聽說師父身體不好,想惦記他的遺產吧?"
徐天星冷冷一笑,也不否認:"廢話,我給那老東西送終,那老東西總得給我些好處!"
徐天星脫下僞裝,剛纔還一口一個"師父",現在卻變成了"老東西"。我恨的咬牙切齒,怒道:"師父這一輩子從未收到你的一分供養,如今師父還尚未駕鶴西遊,你便急着回來搶奪遺產,難道不卑劣嗎?"
徐天星依然嘴硬:"什麼搶奪遺產?老東西的東西本就應該有我一份,我是他的二徒弟,你是他的四徒弟,別忘了這個順序!"
我冷笑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穿着一身夜行衣,帶着兇器,半夜入宅,這與強盜飛賊有什麼區別?哦,我差點忘了,你本身就是個賊,一個吃不了苦當做逃兵,還沒忘了偷走師父法寶的賊!"
徐天星被我戳到痛處,立即翻了臉,惱羞成怒說道:"小兔崽子,你還敢和我頂嘴?看起來今天我不把你打得跪地求饒,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說到這裡,徐天星早已露出狐狸尾巴,他冷冷一笑,道:"不過,看在我們終究是師出同門的份兒上,你要是肯將《玄天秘錄》找出來交給我,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將來等那老東西死了,你在江湖上也沒有了靠山,我還能提攜提攜你,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