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初夏從袖中拿出了官府的牒文遞給了秦子歌:“秦將軍,初夏謹記上次所犯的錯誤,今日出門已將牒文帶在了身上,請過目。”
秦子歌接過了上官初夏的牒文隨意地翻了一下便又還給了她:“牒文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上官小姐請吧。”
上官初夏皺了皺眉,她對秦子歌不甚瞭解,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將今日之事告訴皇上,畢竟一直以來,秦子歌都是以“忠臣”的形象出現的。
“秦將軍,初夏大病未愈,只是趁着夜深人靜出來散散心,這等小事,秦將軍應該不需要上報吧?”上官初夏有些試探地問道。
“哦?可是本將軍覺得,上官小姐的身體好得很。”秦子歌不置可否,“不過在街上遇到帶着牒文的貴女也不是什麼大事,自然是不需要上報的。”
上官初夏無法從秦子歌的話中看出他心中所想,她也不能確定自己深夜上街的事情會不會傳到皇后娘娘的耳中,爲了安全起見,她還是再次向秦子歌確認:“秦將軍,您應該不會管這閒事吧?”
秦子歌看着眼前有些執拗的上官初夏覺得好笑,他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之人,本就沒有想將他遇到上官初夏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他的職責是保護都城的安全,其他的什麼都與他無關,他也沒有興趣去刻意討好皇上。
只是上官初夏明明緊張,卻又硬撐着的樣子讓他覺得有趣,他看了一眼上官初夏問道:“若是我說我想管這閒事呢?”
上官初夏咬了咬嘴脣道:“如果秦將軍能不管這件事,初夏願意幫秦將軍一個忙。”
“哦?本將軍不覺得你能幫得上我什麼忙。”秦子歌微微一笑道,“是替本將軍巡軍呢,還是替本將軍奏報皇上?”
“如果我能救下你不想殺的人呢?”上官初夏擡頭看了一眼秦子歌,他周身始終散發着一股溫潤的氣息,與冰冷的鎧甲形成鮮明的對比,“秦將軍,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換幾條人命,這買賣你覺得如何?”
秦子歌一愣,皇上要他殺了那些軍巡兵滅口的時候,這天和殿中明明就只有自己一人,這些日子他一直將那幾個目擊了陶冶調戲成王妃的軍巡兵關押着,卻遲遲沒有下手,如今上官初夏的這話,恰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之中。
“哦?上官小姐此話是何意?”秦子歌有些謹慎地問道。
上官初夏看了看秦子歌身後的官兵道:“秦將軍確定要初夏就這樣說出來?說不定會死更多的人哦?”
秦子歌朝身後看了看,便對着軍巡兵說道:“你們都去別處繼續巡街吧。”
軍巡兵聽令離開,上官初夏這才緩緩開口:“上次秦將軍同初夏說,你在路上遇到了我妹妹麗秋,還將她送回了上官府?”
“不錯,本將軍確實說過。”秦子歌皺着眉點了點頭。
“那就奇怪了,麗秋如今已是成王妃了,就算要回上官府,也不應該由比秦將軍來送吧,想來想去,恐怕便是麗秋妹妹與成王殿下鬧得不悅了吧。”上官初 ωwш ●ttκa n ●C○
夏微微笑道,“只是這件事情恐怕也是瞞不住皇上的,皇上如此好面子,自然不希望這件事情外傳有損了皇家的顏面,所以那些見到麗秋妹妹的官兵,恐怕在皇上看來,都不應該繼續活下去了吧?”
聽完上官初夏的話,秦子歌驚訝萬分,雖然上官初夏說得並不全對,因爲她並不知道這當中還有一段小插曲,但是她對皇上脾性的瞭解,和縝密的分析,還是讓他刮目相看。
當然,他不會知道,上官初夏對北堂葉弘根本不瞭解,真正瞭解北堂葉弘的人是十三王爺。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
“上官小姐真是聰慧過人,聽聞上官小姐在賞花會和文鬥上的才情,如今一見,果不其然。”秦子歌誠懇地稱讚道。
“先別誇我。”上官初夏微微笑道,“我還沒有說,這個不利的局面該怎麼破呢。”
“皇上的口諭,難道你還有辦法改變?”秦子歌顯然還是不太相信,上官初夏能將這件鐵板釘釘的事情給翻了案了。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其實這麼小的事情,辦法並不難想。”上官初夏看着秦子歌道,“只是不知道秦將軍願不願意做罷了。”
“願聞其詳。”秦子歌朝上官初夏作了一揖道。
“聽說最近秦將軍的人抓住了都城中的幾個膽大包天的竊賊?”上官初夏點了點頭道,“竊賊偷了氏族大家容家和魏家,皇上原先可是惱火得很。”
“不錯,竊賊確實已經抓住了,不過這些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秦子歌有些不明就裡。
“容家和魏家都是大家,能那麼快抓到竊賊給他們兩家一個交代,皇上想必會龍顏大悅,到時候奏報皇上的時候,秦將軍只需要說,抓住這幾個竊賊就是他要殺的那幾個,皇上就算不悅,也一定會赦免他們的性命。”上官初夏解釋道。
“皇上不傻,難道他會不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嗎?”秦子歌無法認同,“皇上只會認爲本將軍是故意想要保住他們吧?”
“是啊,難道秦將軍不就是要讓皇上知道這些嗎?”上官初夏看了一眼秦子歌道,“你立了功,向皇上討兩條人命,有什麼可奇怪的?”
秦子歌沉默了,他似乎是在想這個辦法是不是真的如同上官初夏說得那麼簡單。
“其實秦將軍你根本就不用擔心皇上會來細查這竊賊是不是那幾個軍巡兵捉住的,因爲這事情根本不用查,他便知道一定不是。”上官初夏見秦子歌有些猶豫,她補充道,“你這樣做,說到底只不過是仗着自己立了功而向皇上要些賞賜罷了,皇上一定會答應你,但也一定會不悅。只是皇上的不悅能換那麼多條人命,就看秦將軍自己的選擇了。”
“就算皇上對本將軍不悅也無妨,爲了那麼多條人命,值得。”秦子歌看着上官初夏的眼睛道,“只是上官姑娘爲何如此篤定,皇上不會查個清楚再拒絕呢?”
“因爲一旦查了,秦將軍便是欺君,皇上不會那麼傻。”上官初夏搖了搖頭道,“
再說,不過是幾個無關痛癢之人,他隨了你,你一定會對他感恩戴德,他何樂而不爲?”
秦子歌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官初夏,許久他才點了點頭道:“多謝上官小姐的計策,若是此番能救出那些無辜之人,秦某定有重謝!”
“不必了……”上官初夏急忙擺手道,“秦將軍只需要替初夏保守好秘密便好。其實我當時一回府便想到了此事,只是無奈不敢貿然替秦將軍獻策,恐秦將軍對初夏多有疑慮,如今能遇上也是好事,秦將軍也幫初夏如此大忙,算是一樁買賣,互不相欠,又能救出那些無辜的人命,初夏已是滿足。”
秦子歌一愣,她說的沒錯,若是她貿然向自己獻策,自己一定會懷疑她的動機,這個女子將人心分析得那麼透徹,真是可怕……
“若沒有旁的什麼事情,那麼初夏便先行一步了。”上官初夏朝秦子歌欠了欠身道:“希望下次不要再遇到秦將軍了,不然初夏都沒有什麼可以同秦將軍做買賣的了。”說完,上官初夏便獨自離去。
秦子歌看着上官初夏的背影,心中有些探究,上官初夏這個名字,只要是身在都城中的人便沒有不知道的,原本以爲她性格張揚,可是如今看來,她並不是張揚,只是無法收斂她身上的光芒罷了。
正如上官初夏所料,當秦子歌向北堂葉弘奏報盜竊案,並希望北堂葉弘能夠念在那些軍巡兵立功的面上,可以寬恕他們時,北堂葉弘十分不悅。
他不傻,自然知道秦子歌的意思,只是秦子歌從來都沒有違抗過自己的旨意,如今竟仗着立功向自己討要幾個人,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卻着實讓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只不過他也知道,這次的盜竊案秦子歌每日親自跟着軍巡兵在都城巡視,不管是功勞還是苦勞不少。
“秦子歌,這竊賊真的是這些軍巡兵抓獲的?”北堂葉弘看着秦子歌的眼睛,表情嚴肅地問道,“你如實回答。”
“回皇上,爲了這起竊案,軍巡兵們已經連着許多天徹夜巡視,如今竊賊已落網,還請皇上能夠赦免他們的死罪。”秦子歌沒有正面回答北堂葉弘的問題,只是跪在地上低着頭說道,“若能得到赦免,相信整個軍巡院都會感受到皇恩浩蕩。”
北堂葉弘看着秦子歌久久沒有說話,秦子歌話中的意思他已經聽明白了,說是整個軍巡院,其實說的是他自己,這本就是件小事,而且那些軍巡兵本來也就是無辜的,若是能讓秦子歌感恩戴德,這筆交易很划得來。
“既然愛卿爲他們求情,那朕便赦免了他們。”想明白後,北堂葉弘朝秦子歌揮了揮手道,“只是這不該說的事情,朕可是一個字都不想聽到。”
“皇上放心,之前成王妃的事情,整個軍巡院絕不會透露一個字。”對於管理軍巡院的紀律,秦子歌還是很有信心的。
所有的一切都和上官初夏所料相差無幾,秦子歌退出天和殿後,鬆了一口氣。
不管上官初夏是怎麼認爲的,他秦子歌都覺得自己欠了她一個人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