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很期待跟小外甥重逢的一天。
今天,期待突然變成現實,他像是被驚喜砸暈了,大腦裡一片空白。
最後還是陸拾叄率先開口打破寂靜的氣氛,他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
聽完之後,殷長風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虎毒尚且不食子,靖王竟然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放過,簡直就是個畜生!”
見到他的反應,陸拾叄心中的不安終於消失了。
還好,殷長風看起來很在意顧驚鴻這個外甥,他應該不會忍心拒絕幫助顧驚鴻。
果然,殷長風在得知了封印之事後,爽快地一口答應:“沒問題,解除封印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
地下密室之中,顧驚鴻躺在寒冰石牀上,上半身赤裸。
殷長風站在石牀旁,他對顧驚鴻叮囑道:“解除封印後,你體內的古獸血脈將會徹底覺醒,到時候你會非常痛苦,你可千萬要挺住,絕對不能被古獸奪去心智!”
顧驚鴻應道:“嗯!”
爲了保護深深,他什麼都能做!
見他態度無比堅決,殷長風欣慰地點點頭,他拿出一顆藥丸,遞給顧驚鴻。
顧驚鴻服下藥丸,他拿出一枚銅錢,深深地看了它一眼,然後將它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他一定能成功!
藥效很快就發揮了作用,顧驚鴻閉上眼睛,陷入昏睡之中。
殷長風做好準備後,正打算動手,就聽到站在角落裡旁觀的陸拾叄忽然開口說道:“先等等,我有話跟殷族長說。”
殷長風扭頭看向他:“你說。”
“我希望殷族長在爲世子解除封印的時候,順便爲他封印住另外一些東西。”
殷長風露出疑惑的神情:“什麼東西?”
“情慾愛念。”
殷長風微怔:“我不懂陸先生的意思。”
陸拾叄緩緩解釋道:“世子是潛龍,將來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但他畢竟還年輕,容易被情慾束縛,所以想請殷族長幫忙封印住他的情慾愛念,讓他成爲一個沒有感情、只有理智的男人。”
殷長風有些遲疑:“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情慾愛念是人之本能,若要封印它,是不是應該先跟驚鴻本人商量一下?”
陸拾叄說:“殷族長,您忘記靖王妃了嗎?她就是因爲被情慾愛念所累,纔會將自己活活困死在靖王府中,您難道想讓世子也步靖王妃的後塵嗎?”
一聽到他提起妹妹的事情,殷長風的眼眶就紅了。
是啊,妹妹已經困頓而死,難道他還要再看着外甥也死在情愛上面嗎?
殷長風作出決定,說道:“好,我答應你的請求。”
陸拾叄深深地鞠躬:“多謝殷族長幫忙,以後若是世子追究此事,無論有什麼後果,都由我一人承擔,絕不連累殷族長!”
“此時不必說這些瑣事。”殷長風擺了擺手。
他收回目光,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顧驚鴻身上,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緒之後,正式開始瞭解除封印的第一步……
兩天後,顧驚鴻醒了。
他睜開眼睛,露出猩紅的血瞳,他翻身坐起來,環顧四周,揉了揉有些隱隱作痛的額角,過了好一會兒,他纔想起來這裡是殷家。
他攤開掌心,露出已經碎成兩半的銅錢。
多虧有它,才讓他如此順利地解開封印。
現在他
體內的封印已經完全解除,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身體裡隱藏着一頭遠古巨獸,強悍的力量在他體內靜靜流淌,讓他無比興奮。
殷長風推門走進來,他將剛熬好的補藥放到顧驚鴻面前,關切地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現在很好。”顧驚鴻端起補藥,一飲而盡,“謝謝。”
殷長風接過空碗放到一邊,笑着說道:“一家人,不必客氣。”
顧驚鴻說:“開個價吧。”
殷長風微怔:“什麼?”
“你這次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沒有什麼能回報你的,只能用錢酬謝你,價格隨便你開,我都能接受。”顧驚鴻冷靜地說道,漆黑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情感。
一聽這話,殷長風只覺得無名火起,當場就想甩袖走人。
但他很快就想起來,顧驚鴻的感情被封印住了,現在的顧驚鴻冷酷、理智、沒有情分可講。
對顧驚鴻而言,親人跟路人也沒什麼太大區別。
怒氣漸消,殷長風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好不容易認回來的外甥,如今卻用談判的態度跟自己談價錢,怎能不讓他難受?
殷長風站起身:“先不說這些,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他便默默地走了。
顧驚鴻醒來後,並未在殷家久待,他還趕着回去料理王府中的“家務事”,很快就向殷長風提出告辭。
殷長風挽留再三,見他去意已決,只得無奈地送他離開殷家。
顧驚鴻帶着陸拾叄直奔雲鳳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靖王府,令他們意外的是,靖王爺竟然不在府中!
一問之下才知道,靖王爺早在十天前就已經離開雲鳳城,不知道去了哪裡。
顧驚鴻一面派人去追查靖王爺的去向,一面以雷霆之勢將靖王府和軍營徹底整頓了一番,他將靖王爺留下來的人手眼線全部清理乾淨,換上他的人手。
經歷過一番大換血,整個靖王府和軍營都被他完全控制住,就算靖王爺現在回來,也只能有個王爺的空架子,不會再有半點實權。
做完這些後,影衛那邊終於也傳回來了消息,原來靖王爺竟然去了浮陽城,與他同去的還有云中天和雲花容。
“浮陽城是定王爺的轄地,靖王去那裡做什麼?”陸拾叄不解地問道。
顧驚鴻冷靜地說道:“不管他去做什麼,這對我們而言,都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陸拾叄看着他:“世子的意思是?”
“你剛纔也說了,浮陽城是定王的轄地,靖王如果在那裡遭遇意外,咱們可以直接帶兵過去救人,到時候局勢一混亂,有人一不小心誤殺了靖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陸先生你覺得呢?”顧驚鴻的黑眸猶如萬丈深淵,看不到底。
陸拾叄連忙點頭:“此計甚妙。”
站在角落的葫蘆卻覺得背脊發寒,世子說話的語氣太過冷靜,彷彿不是在談論如何謀殺親父,而是在商量今晚上該吃些什麼似的。
這已經不是冷靜,而是真正的冷酷,毫無血性可言。
等陸拾叄走後,葫蘆看着世子的側臉,忍了好久,最後還是沒能忍住,葫蘆試探性地問道:“世子,您還記得雲姑娘嗎?”
世子以前只要一離開雲姑娘,就會無比思念她,但自從世子身上的封印解除之後,就再也沒提過雲姑娘,彷彿世子從沒認識過她般。
顧驚鴻一邊在新修改的軍營規制上面修改,一邊頭也不擡地說道:“記得,怎麼了?”
“您現在不想見她嗎?”
顧驚鴻說:“不想。”
葫蘆脫口問道:“真的嗎?”
顧驚鴻放下手中的硃筆,擡頭看向葫蘆,平靜地問道:“你到底想問什麼?”
葫蘆心想既然都已經說出口了,乾脆就一口氣說完吧,省得憋着難受。他開口說道:“世子跟雲姑娘的感情很好,您曾經還說過,等您回到王府,一定會將雲姑娘接到王府中,您還打算娶她爲妃,這些您都忘了嗎?”
“我沒忘,但我現在很忙,不太想談這些瑣事。”顧驚鴻乾脆果斷地回答。
葫蘆說:“可是您以前不是這樣……”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顧驚鴻打斷他的話,“我說話算數,等我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了,自然會將雲小滿接回王府,讓他認祖歸宗。”
“那雲姑娘呢?”
“她?”顧驚鴻的眼中浮現出輕蔑之色,“一個徒有幾分姿色的女人而已,她若願意,我可以看在兒子的面子上,給她一個妾侍的名分。她若是不願意,我也能在外面給她安排一套宅院,再給她一筆錢,讓她下輩子衣食無憂。”
葫蘆:“……”
顧驚鴻問:“你還有其他事嗎?”
葫蘆默然,現在的世子讓他感到非常陌生,他甚至有些害怕這個完全不念情分的冷酷世子。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地退出書房。
當天晚上,顧驚鴻親自率領一支三千精衛組成的先鋒隊,連夜趕往浮陽城,他的心腹副官左易率領十萬大軍在後方壓陣,陸拾叄留守雲鳳城。
……
浮陽城中,一隊人馬穿過街道,停在落楓樓的大門前。
隊伍的最前面立着一匹高頭駿馬,馬背上端坐着一身戎裝的靖王爺,在他身後不遠處停着一輛華麗的馬車。車簾子被撩起,雲中天和雲花容從馬車裡面相繼走下來,他們來到靖王爺身邊。
靖王爺翻身下馬,問:“他們就在這裡?”
雲中天點頭道:“根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雲深深等人的確就藏身於這座客棧裡。”
靖王爺說:“這裡交給本王處理,你帶點人先去定王府,穩住定王爺,免得他跑來搗亂。”
“是。”雲中天拱手應下。
雲花容說:“我想留下來,我要親眼看着殺害世子的仇人死!”
雲中天勸道:“你還懷着孕,見血不吉利,你還是別留在這裡了,跟我一起去定王府吧,那裡比較穩妥。”
“不,我身爲非哥哥的女人,若不能爲他報仇雪恨,我還不如死了乾脆!”雲花容的語氣無比堅決。
靖王爺拍手誇讚:“說得好!身爲靖王府的人,就該有這份膽氣,你就留在這裡,親眼看看本王是如何爲非歌報仇的!”
雲花容嫣然一笑:“多謝父王!”
雲中天見事已至此,再無改變的可能,只得隨他們去了。
他乘坐馬車,打着一小隊人馬趕去定王府,靖王爺和雲花容則率先邁入落楓樓。
夥計見到他們兩人穿着華貴,知道這兩人非富即貴,立即屁顛顛地迎上前來打招呼:“二位客官,是要打尖兒呢?還是要喝茶吃飯呢?”
雲花容看也不看夥計,神態倨傲地問道:“你們客棧裡面是不是有個叫雲深深的房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