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姑徹底懵了從前以下犯上,狐假虎威沒少幹,還不是因爲姚嬛秀、林氏母女二人在相府位份低,她想隨時編排就能隨時編排的?
可沒有想到,今日所見的姚嬛秀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模樣,銀牙利嘴,態度錚錚,幾句話就讓方姑姑心底起了一片波瀾。
“你…你竟然打我…我可是…”
方姑姑沒有想到她一直看不起的小庶女姚嬛秀竟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打她?
身爲相府長房大夫人身邊第一近婢,數一數,相府那些婢女們誰不給她三分薄面,這下子,被姚嬛秀徹徹底底打了沒有了。
“你不就是大夫人身邊的一頭狗,既然是狗,那麼人人皆可打!”
斜眼瞪着方姑姑,嬛秀可不會心慈手軟,上一世就是因爲太過心慈手軟,所以自己的下場那麼悲催,非凡保護不了自己此生最珍視的人,連自己的親生孩子也保不住。
好歹是個府中的老人了,卻這麼得被姚嬛秀羞辱着,還被說是狗,方姑姑不甘心啊,可她害怕呀,按道理說方姑姑比嬛秀癡長几歲,力氣應該蓋過嬛秀才是。
可偏偏嬛秀又不是普通人,大夫人從嬛秀很小的時候就虐待她,將嬛秀當做奴婢一樣得養着,什麼上山撿柴火,砍柴火兒,什麼事情沒幹,倒是練得一身力氣,從前她不敢,空有一身力氣,礙於大夫人和嫡姐的淫威,她不敢,可是現在,她怕什麼?
“哼,我告訴大夫人!求大夫人爲我做主!”
方姑姑臉蛋通紅通紅,透着一道道血痕,都是被嬛秀給打得,打得那叫一個慘烈。
“站住,誰讓你走的?你若是走了,這滿園子的水讓誰挑?”
嬛秀不但要羞辱方姑姑還要讓她做孃親的苦力,哼,想走沒有那麼容易,除非方姑姑還想要捱打的話。
嬛秀二小姐那一記凌厲的眼神,那股子冰冷的傲意,頓時間讓方姑姑從心底邊感覺到一片冷意,若是可以防抗的,方姑姑早就反抗了,可惜此地地處偏遠,到時候被嬛秀狠起來暴揍豬頭,可不鬧得玩。
咬了咬,方姑姑就當庶出二小姐嬛秀突然被鬼魂附身了,等撐過這個時候想辦法將此事告知大夫人,讓大夫人好生治一治!
站在旁邊一聲不吭的林氏,癡癡得看着自己的女兒竟呆住半晌,天吶,這還是自己的閨女麼,就打嬛秀出生起,她的品行格外像林氏,都是屬於那種安分守己的,行事溫婉嫺靜,棉花團子裡怎麼敲也不會一個響的。
看着方姑姑還真的拿起林氏肩膀山的跳水擔子,嚇得林氏害怕起來,“方姑姑不可,方姑姑是我們家嬛秀不懂事,你別…”
“娘讓她挑,你是主子的命挑得,她那個下賤奴才命,挑不得?
這是什麼道理,就因爲她是大夫人身邊的一頭走狗嗎?娘,我們可不怕她的。”
姚嬛秀安慰着孃親,旋兒狠狠狂瞪方姑姑好幾眼,嚇得方姑姑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臟好像掉進冰水裡,冷得滲死人。
嬛秀擁着孃親的身子,看看天上的日頭,“今天天氣晴朗,咱們隨便在相府逛一逛吧,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真正逛過一會。
”終日在山上與山下流連,只爲劈柴火,相府又大得驚人,逛得纔怪。
想到女兒終於硬氣了一會,哪怕之後會遭到大夫人責罰,林氏也不怕了,“孩子,對不起,爲娘對不住你,爲娘身份低賤連累了你,若你是大夫人肚子爬出來,定然不會這般苦,完全可以像幽浮大小姐那樣,冬日裡用最好的無煙金絲炭取暖,每天着着盛裝打扮漂漂亮亮,假山石後有空撲撲蝴蝶,碧波潭前暢意彈琴,可是…”
“哼,女兒纔不願意從那個大毒婦肚子裡跑出來,孃親,您當真以爲女兒稀罕姚幽浮她們母女?”
嬛秀宛然一笑,今生今世凡是姚幽浮母女二人欠嬛秀的,嬛秀都會讓她們從肚子裡吐出來,不吐也要打壓得她們的肚子一一傾吐而出。
“娘,你知道嗎?今生今世,我唯要你當我的孃親,哪怕下一世,下十世,女兒還要您是我的孃親,孃親,這是真的,我不騙你。”
緊緊抱着孃親的身體,嬛秀下定決心,再怎麼樣也不會放開娘,因爲她知道她再也不會讓歷史重演,再也不會讓大夫人在她眼皮底下將孃親害死!
聽女兒這般告白,林氏熱淚盈眶,不知不覺間,女兒已經長大已經懂事,這麼些年總算沒有白熬,相爺當初始亂終棄,若不是因爲先有了嬛秀,後有了宇軒,林氏早選擇投井堅決不會苟活,但是她眼下是有兒有女的人,任憑大夫人如何迫害,她也不怕。
向來是女子弱爲母則強,可林氏明白,嬛秀此間比她還要強大,從此以後再也不怕誰欺凌。
欲趨欲步的方姑姑痛苦得挑水,她是大夫人的陪嫁大奴婢,饒是大夫人尋常也憐惜她,不讓她做粗活,大夫人吃不完的山珍,享不完的海味全便宜給了她,養得方姑姑一身膘,可惜這身膘卻是一點力氣也沒有,方姑姑咬牙繼續挑着,她知道自己若是不挑了,嬛秀定然追上揍她,方姑姑適才附身將嬛秀母女之間談話聽去,是一定會轉告大夫人的。
嬛秀與孃親並排着走,嬛秀時不時安慰林氏,“孃親,以後也別對姚科晟抱希望了,像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不要也罷,女兒可以出門再給孃親找一個對孃親百倍疼愛的後爹,怎麼樣?”
“休要胡說!”
林氏眼底眼淚未曾幹,聽到這樣的話,咋咋呼呼起來,是根本想不到女兒竟然會有如此一說的,“嬛秀,你爹再不好,那也是你的親爹爹,也是我的頂頭天,以後找後爹這樣的混賬話切莫說了,被大夫人知道了,又要…娘知道你爲娘好。”
勾脣一笑,嬛秀指着前邊大院之內傳來了一片絲竹管絃之聲,很是好聽,還時不時飄出幾個女人家的聲音,還有一道蒼勁老邁的老女人聲音也混雜裡頭。
擡頭一看頭頂上一片金色輝煌大牌匾上寫着慈恩堂三大字,這可是相府老太君的居所。
“慈恩堂”三個字還是當年先帝爺還在世時親手提的。
走眼觀花似的相國府湖光山色、亭臺樓閣也沒有此幢慈恩堂氣派恢弘。
下人們看着林姨娘和嬛秀二小姐臉上神采奕奕,圍在一團嘀嘀咕咕不已,說二小姐定是昏了頭,林姨娘也跟着瘋,這慈恩堂
豈是庶出之位的妾侍庶女能進的?
“娘,我們是主子!下人奴才說的話,也算話兒?”嬛秀知道這些個奴才們慣會見風使舵的,就讓他們看看。
林氏遲疑,低低得對女兒道,“孩子,咱們還是改天進去吧,今天好像是幽浮大小姐生辰,老太君她們都給她慶祝呢。”
“如此,我們就應該進去不是嗎?身爲妹妹的我給嫡姐道一聲‘恭喜’,也不爲過吧。”嬛秀莞爾一笑,姚幽浮你欠我的,我發誓會要你用十倍償還我!
慈恩堂今日請來京城最負盛名的崑曲戲班子,歌聲婉轉猶如黃鸝鳥迎風展歌喉,嬛秀拉着孃親的手,看見大夫人端木臻珍在老太君跟前各種諂媚逢迎說着好聽的話,嫡姐姚幽浮也是一口一個祖母喊個不停。
嫡姐姚幽浮着極美的華服,聽她們說話間,那華服上用的料子還是諸國進貢,特別是螓首上一隻凝血玉雕刻的簪子,聽說價值連城,是早年相爺路經樓蘭,樓蘭國主贈的,此世上獨一無二,姚幽浮平日裡是捨不得拿出來戴在頭上,今日是生辰,錦衣華服,哪能沒名貴簪子,否則,怎彰顯她高貴的身份?
至於大夫人端木臻珍手裡頭捧着一串小佛珠,看起來比老太君手裡頭略爲小一些,不過身上穿得華服也不是俗品,完全可以說得上可圈可點,頭上手上各種首飾自不必多說。
反正,你看看人家大夫人和嫡女身上,再看看林氏和嬛秀身上的,便可以知道什麼叫做身份高低,常人向來是先敬羅衣後敬人的。
“喲,祖母,母親,您們快看看那不是林姨娘和二妹妹嘛。”
姚幽浮早就看見嬛秀和她孃親來了,妝模作樣輕輕撫了撫頭頂上名貴的髮簪,似在刻意對嬛秀炫耀着,錦繡雲霞美鍛隨着走起路來,迎風招展,好不刺目。
姚幽浮原是美得驚鴻,難耐是身上的華服也掩蓋不了她高高在上的氣度,姚幽浮走到嬛秀跟前,詳作關切得拉着嬛秀的手,“二妹妹,你的手爲何還是這般粗糙,定然又偷偷跑去做下人活計了,母親教導我素日要疼愛姐妹,二妹妹以後切不可再作這樣的粗活了。對了,上次我給的百靈霜好用嗎?對改造你這般粗糙的手,很是有效的呢。”
“姐姐你什麼時候有送過麼?”
若是以前,傻傻的嬛秀一定不知道姚幽浮心裡那股子惡毒心思,明着是關心疼愛於她,殊不知,是處處嬉笑嬛秀的手粗呢,女孩子若是手粗是不好嫁出去的,因爲,到了夫家那邊也不會得到重視,因爲有礙觀瞻嘛。
只消嬛秀一句話就撕破姚幽浮的笑臉,姚幽浮好生尷尬,作氣死狀,指責身後的貼身丫鬟,“定是丫鬟們不上心,等姐姐回房教訓她們,不過沒有關係,二妹妹,姐姐還會給你送來的。”
說着,姚幽浮想要確定一下,姚嬛秀到底是不是真的變了還變聰明的呢。
所以姚幽浮拉着嬛秀的手,卻被嬛秀不經意甩開,嬛秀薄脣微微勾,“姐姐還是給自己隨身備着,日後一定會用得着。”
這一招,叫做波瀾不驚詛咒姚幽浮手粗呢,姚幽浮面色不表露,不過她確定了,這個姚嬛秀好像不那麼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