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扶溫無語的看着這一幫人,見他們一邊磕頭一邊神神叨叨的,不耐煩道:“夠了沒有,還不過來服侍朕起身。”
“皇上。”太醫聞言阻道,“還是先讓臣等再給皇上把一把脈。”
明扶溫不置可否,任憑几位太醫輪流把了一番,又聽他們商討半天,方纔朝他稟道:“皇上的性命現在已然無礙,只是前些日子受了傷還需將養些時日,藥還是不能斷的,皇上體內還存有餘毒,臣等要爲皇上重新配製一份藥方。”
明扶溫對此不太在意,揮了揮手,讓他們都退下了。
“皇上,您現在還不能起身,剛剛太醫囑咐了,您還需將養些時日......”公公見明扶溫掙扎着要從牀上下來,急忙上前將他扶回,勸慰道。
明扶溫面色不虞,道:“朕躺了這許久,身子都僵了,還不許朕下牀走走?”
公公哪裡敢忤逆皇上,但太醫的話又不敢不重視,只得應着頭皮道:“皇上龍體要緊啊,您需要什麼大可吩咐奴才,切不可再讓龍體欠安了啊,再者說,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也是會心疼的不是......”
公公剛說完,便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捂住嘴巴小心的看着明扶溫。
果然,明扶溫聽見閔想綰的名字,原本還算亮澤的目光瞬間暗了一暗,他沉默了半晌,忽而張口問道:“皇后她......如今怎樣了?”
昨日美好的夢境猶在腦中,明扶溫生怕自己聽見閔想綰更加惡劣的狀況,他甚至在想是否是自己上次取解藥的方法不對,或許應該一開始就來硬的,如此即便他受了傷說不定也能把解藥硬搶回來。
“娘娘她......”公公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要說皇后娘娘好了吧,可是比起以前,她依舊神情呆滯,不與正常人一樣。可是要說沒好,這幾天都是她在伺候皇上,而且比那些宮女還要貼切,比起前幾日的瘋癲,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明扶溫看到公公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的一顆心又沉了下去,本來以爲他臨走前閔想綰那樣就是最壞的模樣了,難不成現在又惡化了?
“快服侍朕更衣,朕要去福祿宮看一看。”明扶溫急不可耐的想要見到閔想綰,顧不得身上的傷勢還未痊癒,便急急地親自動手穿起衣裳來。
“皇上,皇上,來人,趕緊來服侍皇上更衣。”公公眼看着制止不住明扶溫了,又暗暗抽了自己一嘴巴,誰叫自己多嘴呢,皇后娘娘明明沒有事,還比之前略好了一些,怎麼就讓他說成這副德行了,眼見明扶溫可能會令身上的傷口加劇,急忙喊人來服侍。
公公一旁心驚膽戰的看着,一邊繼續勸道:“皇上不必擔憂,娘娘現下很好,是奴才剛纔說呼嚕嘴了,您慢着點,別牽扯到傷口了......”
明扶溫不聽公公絮叨解釋完,穿好衣服便大步往福祿宮走去。
公公在後面跟着着急道:“皇上您別走這麼快,奴才讓人擡轎子來了,您坐轎子去也不晚啊。”
明扶溫渾然不聽,那轎子擡到明扶溫身後的時候,明扶溫已經走到了長春宮。他看着熟悉萬分的匾額,忽而覺得身心有了幾分的疲乏,不是因爲走得這一段路程,而是因爲他的無能爲力,他並沒有將解藥帶來給閔想綰。
明扶溫深吸了口氣,他邁步走了進去,景緻還是一如往常,雀兒正在外面澆花,看到明扶溫進來,急忙驚喜的上前請安:“參加皇上,皇上終於醒了。”
明扶溫點點頭,一雙眼睛卻似乎透過牆壁看向了裡面,他問道:“綰兒呢?”
雀兒聞言笑容一僵,方纔高興的表情瞬間消失了去,她低聲答道:“娘娘在屋裡呢。”
明扶溫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走近內室,他一眼便看到閔想綰安靜的坐在牀上,一旁放着許多的碎布,她便在那看着自己剪碎的布料發着呆,絲毫沒有發現屋內來了人。
明扶溫扯出一個微笑,心卻密密麻麻的疼了起來,他上前伸手握住閔想綰的,柔聲問道:“綰兒,你在做什麼?”
閔想綰似乎纔剛從自己的小小世界裡走出來,她呆愣的看了明扶溫片刻,像是在思考眼前的人是誰,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把頭轉了回去,繼續盯着那一對碎布發呆。
明扶溫漸漸地收回了手,滿眼的傷痛這擋不住,鋪天蓋地而來,還是和原來一樣,不過幸好沒有再惡劣下去,這樣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皇上......”雀兒不忍心看到明扶溫這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明扶溫流露出如此無助和傷痛的表情,皇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看皇后娘娘,可見皇上即便在昏迷之中,也在擔心着皇后娘娘的病情,皇上真是用情至深啊。
“其實,皇上您昏迷的那幾天,娘娘曾經清醒過......”
明扶溫聞言眼前一亮,又似不可置信,他轉身看着雀兒,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再三的確定道:“你說什麼?綰兒她曾經清醒過?什麼時候?”
雀兒見狀,也被感染了情緒,笑道:“是真的,皇上前幾日昏迷都是娘娘在伺候皇上,奴婢也覺得很神奇,娘娘原本還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那日皇上受傷回來之後,娘娘突然出門,奴婢以爲娘娘待在院子裡太悶了,便陪着娘娘出去散散心,只是沒有想到娘娘竟然直接去了皇上那裡,而且當時幾位太醫因爲藥方起了爭執,還是娘娘給拿的注意呢。”
明扶溫滿臉透出驚喜的表情,他轉身坐到牀上,一把抓過閔想綰的雙手,驚喜交加:“真的嗎?綰兒,前幾日是你在服侍朕嗎?”
閔想綰依然懵懂的表情,她滿臉的不解,好像不懂明扶溫爲何如此亢奮。
雀兒見兩位主子這樣,心裡也跟着高興:“奴婢也覺得很神奇呢,無論是用飯還是吃藥,娘娘都要自己親力親爲,就連晚上奴婢服侍娘娘睡下了,第二天必定也是在皇上那裡才能找得到娘娘,娘娘就算是變成現在這樣,心裡也是擔心皇上的。而且像是知道皇上會醒來一般,娘娘今日很早便醒來,直接回了長春宮。”
不光雀兒說着神奇,就連明扶溫聽着都很神奇,綰兒一定是十分在意他的,否則也不會即便神志不清了,還來擔心照顧她。那麼照這麼說的話,那天晚上的事情,不是夢,都是真的了?
好像得到了一個巨大的驚喜禮物,明扶溫的激動無以言表,他只能用盡全力將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擁入懷裡,低聲在她耳邊呢喃着:“綰兒,你一定會好的,朕一定會把你治好,一定會的。”
萬水國。
身穿黑色龍袍的閔蕭邪坐於龍椅上,他盯着面前的兩個精緻的藥瓶深思,良久,他才把其中一個瓶子拿了起來,放在眼前觀察了半天,交給一旁服侍的人,冷冷道:“去,把這個解藥送去明國,交給明扶溫。”
那人驚呼了一聲,似乎不解閔蕭邪的行爲:“這......皇上打算放過他們了?”
閔蕭邪聞言冷哼一聲,道:“放過?你覺得朕會嗎?如果朕不給他解藥,他下一次勢必還會再來,朕不如給他一個暫時的定心丸,真正的解藥,自然還在朕的手裡。”
隨後,閔蕭邪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白淨瓶子,臉上皆是似笑非笑的神情:“這纔是真正的解藥,不過……”他運動內力生生將那瓶子給化作粉碎,輕挑脣角:“現在已經沒有了。”
“皇上好計謀。”那人讚歎道,接過閔蕭邪手中的藥瓶,而後逐漸退了出去。
閔蕭邪看着殿外遠處的白雲,眼中閃爍着不明意味的光澤,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明扶溫,這場較量,看誰會笑到最後。
******
“解藥?”明扶溫拿着一個藥瓶,看着跪在地上,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來自萬水國的使臣,他不禁嘲諷道,“閔蕭邪會這麼好心?”
使臣道:“我們皇上說了,明國的皇后娘娘畢竟與皇上同爲兄妹數年,更何況皇后娘娘也是無辜,皇上也不忍心了,便由下人將此解藥送了來。”
明扶溫冷笑一聲,揮手讓那使臣退下,將藥瓶交給公公,道:“送去太醫院仔細檢查一下。”
藥送去之後,明扶溫便一直等着消息,不過片刻,太醫院便來報,說此藥的確沒有問題,明扶溫仍然將信將疑,不過太醫既然說了沒有問題,那麼縱然沒有效果,也不至於更差了吧,於是便親自到長春宮,將此藥給閔想綰服下。
“綰兒?”明扶溫擔憂的看着吃過藥的閔想綰,見她神色並無異色,心裡仍然忍不住提心吊膽,生怕出了任何的意外。
太醫上前把脈,細品之後,朝明扶溫稟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的脈象果然比之前好了許多。”
明扶溫看着閔想綰逐漸清明的眸子,心裡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心裡又在暗暗奇怪,閔蕭邪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心了?這其中還有什麼陰謀,他相信閔蕭邪絕不會有這樣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