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晨一心趕緊趕回去見佳人,奈何叔父看不慣他這幅模樣,依舊優哉遊哉地晃悠着。
“急什麼,回去晚一點人又不會跑了。再說了,你這麼粘着林媚兒,人家可會領情?聽叔父一言,偶爾退一步,有的放矢一下,說不定人家反而會掛念你呢。叔父是過來人,聽叔父的總沒錯,我們慢慢走啊,不必趕路。”
薛晨同樣看不慣叔父優哉遊哉的模樣,小聲嘀咕道:“什麼過來人,回去晚了還不是把人給搞丟了?我纔不要晚回去呢!”
薛仁怒極:“你個毛小子,說什麼呢!你個小混蛋,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行,你能耐,老子就不走了,有本事你就兩手空空地回去見林媚兒好了,看人家理不理你!”
薛晨立刻老實了:“叔父啊,別介啊,侄兒不懂事,看在侄兒還小的份上,您老人家就不要計較了。”薛晨邊說邊給自家叔父捏腿,那叫一個狗腿。
可惜薛老前輩是個有骨氣的,不吃這一套,撇過頭傲嬌道:“混小子,誰老了?誰老了,啊?你叔父正當風華絕代,追着跑的年輕姑娘一抓一大把,誰老了啊!”
追着的年輕小姑娘是沒幾個,追着他跑的糙老爺們倒是有不少,都是爲了求藥的。就算是有幾個姑娘家追着他跑,也是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也只是爲了他的醫術和藥物而來了,哪有衝着他來的姑娘家啊。
當然,這話薛晨是不敢說了,狗腿地一邊給自家叔父捏腿,一邊附和着:“是是是,叔父說得在理,叔父說得在理。”
有人突然靠近,薛家叔侄收起嬉笑的嘴臉,瞬間變得正經起來,和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那人及至近前,對着薛家叔侄恭敬道:“屬下奉少主之命前來接應兩位。”說着奉上證明身份的令牌。
薛晨拿過令牌細細辨認,確定是雲依輕易不隨意給人的令牌後,對來人點了點頭,將令牌交還來人,突然道:“兄弟,喝酒嗎?”
那人沒有露出一絲遲疑之態,接到:“若是有十八年的陳年女兒紅,倒是能賞光喝一杯。”
薛晨點了點頭,令牌、暗號都對,看來是自己人了。
薛仁笑道:“喲,小丫頭就這麼等不及,還特意派了人來接應啊,是怕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會拖慢回程的進程是嗎!”
前來接應之人知道薛仁的脾氣極爲喜怒不定,道了句“沒有此事,只是少主憂心二位,才讓屬下來迎”,然後低下頭,不敢再言。
薛仁冷笑:“若是在意老夫叔侄二人,她怎麼不親自來迎,或是讓她得力的屬下來迎?”薛仁看了薛晨一眼,然後對着那人繼續道:“既然薛晨都不認識你,你必然不是那丫頭手下得力之人,隨便派個蝦兵蟹將的來接應,未免太小看了我們叔侄了吧。”
薛仁一甩手,極爲不悅道:“要麼就別派人來了,既然派了人來,就該有足夠的尊榮。回去告訴你家少主,讓她親自來迎,否則,哼哼,老夫就呆在這不走了。”說着薛仁往客棧裡一坐,一副死都不走了的架勢。
薛晨無語,他家叔父怎麼無端又傲嬌了啊。不就是派來接應的人他看不慣嗎,至於要那麼爲難人家嗎?現在雲依那邊也不是那麼好過的,不知情的人還是一如既往,有點靈敏的人能嗅出點不對,而他們這樣知道事情真相的,都知道如今情況不容樂觀,一個不當心,就會觸發戰爭啊。
戰爭一觸即發,他家叔父還在爲這點小事計較,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叔父啊,雲依那邊情況不容樂觀,想來他們都忙得很,您就不要爲難他們了,我們還是快快趕路吧。”
薛仁瞪向薛晨:個沒出息的,一點架子都不擺,哪能得到充分重視啊!
薛晨同樣以眼神同薛仁交流:好了,叔父,多大點事啊。有什麼不滿的,您回去同雲依計較去不就成了,何必爲難一個下人呢。人不過就一跑腿的,你看你把人給爲難的。
薛晨極爲同情地看向那人,卻發現那人極爲爲難地看頭看向他。薛晨一拍他的肩膀,大氣道:“兄弟,你別擔心,我們這就同你走,我叔父不過就是開開玩笑,我們這就走哈。”
在薛仁開口準備訓薛晨之前,那個來接應的人便先開了口:“薛公子,少主派我來接應你們,不是讓我把你們帶回去,而是僅僅把解藥帶回去。”
薛晨瞪大眼:什麼狀況。
薛仁直接發飆:“什麼意思,那丫頭利用完人就踢一邊,只要藥不要人了是吧!”薛仁氣得在原地打轉:“好啊,真是好啊!還真沒人敢這麼對待我薛仁的,這丫頭夠膽子啊《真是好啊!”
薛仁轉到那人面前,滿是怒氣道:“你,誰誰誰的,回去告訴你家那個臭丫頭,老夫就是把那藥餵了魚,也不會給她分毫的!”
那人急急道:“薛前輩誤會了,少主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盛京正值多事之秋,少主不想把你們扯進去,想讓你們避開這攤渾水。”
薛仁怒氣立時減了不少,但還是佯怒開口道:“那丫頭什麼意思,我薛仁豈是貪生怕死之輩?這攤渾水,老夫還是闖定了呢。”
來接應之人眼裡現出憂慮:“前輩萬萬不可,若是一個不當,到時候兵荒馬亂的,少主怕保不住你們。”
薛晨有些不開心了:“我們很弱嗎,需要別人才能護得周全?”
那人正色道:“少主並不是不相信二位的實力足以自保,而是少主太在乎二位,若是二位在,少主覺得是自己把你們牽扯進來,必然時時憂慮、歉疚。”
“少主重情,若是二位在,少主必然時時牽掛,戰亂之時便有了牽絆,不能專心應對。”那人擡頭直直看向二人,認真道:“二位比不想成爲少主軟肋、弱點,請二位必要體諒少主,莫要做義氣之爭。”
薛家叔侄一時無話,過了一會兒,薛晨擡頭問道:“那媚兒呢,她也要留在那裡嗎?”
林媚兒是良家商行的二把手之一,也是暗閣暗藏的主事之一,作爲雲依最爲得力的手下之一,這個時候必是不能離開的。可是薛晨放不下她,此時若是他不去陪着林媚兒面對這一切,便無論如何也不願任由林媚兒獨自面對這些,哪怕其實這些都是她該做的。
他承認,他很自私,可是林媚兒是他一生最大的牽絆,進,或是退,他都不可能讓林媚兒獨自一人承擔危難。若是要退,除非一起退。
那人回到:“林姑姑本該是一起留下的,但少主知曉薛公子心思,林姑姑本也是收集信息的,少主認爲也無需她面對戰亂,林姑姑前幾日便已被安全送出盛京,不日便會到達玉龍山,請二位先行回玉龍山接應。”
薛晨垂下眉眼,眼裡有着化不開的擔憂與歉疚:“她竟是算計到這一步了啊。這的確是她的行事風格,總是先爲我們謀出路。”
薛晨擡起頭:“好了,我知道了,我們不會去盛京給她惹麻煩的,讓她專心備戰吧,我們等着她勝利。”
薛仁拿出一罐藥物及一個包裹:“解藥配方我會另外寫信給她傳過去,這裡的解藥和藥材你先帶過去吧。”說完,薛仁回身對薛晨道:“走了,既然人家不歡迎,我們也別死皮懶臉地貼上去了,回去吧。”
薛晨點點頭,對着那個來接應的人道:“告訴她,定要保重。讓左清他們都警醒點,護好她,要是我們之後看到她受了一點傷,我們都不會放過他們的。”
薛晨、薛仁看向盛京的方向,滿眼不捨,最後化爲堅定,最後看了北方的盛京一眼,然後往西南方向行去。
接應之人將藥罐往懷裡一塞,拿着包裹往盛京方向行去。快馬奔馳,不到一日便到了盛京。及至盛京一處隱蔽的荒蕪院落,那人撕下人皮面具。
另有一人出現,肩上蹲着只海東青,他將手上的紙條遞給那人,道:“讓人模仿了筆記,將信件裡必要的幾句話抄了下來,還有藥方,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那人接過信件細細看了,然後看了眼藥方,勾起嘴角:“可以了,必是能瞞過雲依了。”
那人將信件還給來人,來人將信件放回海東青腿上的信筒內,撫了撫海東青的毛,然後將海東青放飛。
海東青長鳴一聲,往齊王府飛去。
那人嘴邊的笑意加深,望了來人一眼,然後轉身離開,往齊王府行去。
那張臉,赫然是瀟峰無疑。
齊王府,墨涯居。
雲依滿臉憂色,林媚兒昨日突然失蹤,到現在還沒有絲毫音信,甚至沒有查出絲毫的蛛絲馬跡。林媚兒所在之地有不少暗閣的人,卻沒人發現誰擄走了林媚兒,林媚兒的房間裡甚至不見一絲凌亂。
若不是林媚兒自己走的,便是媚兒相熟的人乾的,也就是自己人乾的。到底是誰呢?
正當雲依百思不得其解時,左靜歡喜地走了進來:“小姐,薛前輩他們來的信,他們讓青兒帶來了藥方和信件,原來林姑姑是被他們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