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近郊的大宅院內,魏家兄弟面色凝重。
“大哥,三思而後行啊!若是選擇不當,東臨只怕會萬劫不復啊!”魏典眉宇間滿是憂慮,忍不住勸阻自家大哥。
“三思什麼三思,大哥,我們爲了什麼而存在你是再清楚不過的,怎麼能就因爲一羣亂臣賊子就退縮了呢?不就是個蕭逸雲嗎,直接殺了便是,他最近不是一點不設防,時常帶着他那個王妃出府遊玩嘛。”
“沒有墨涯居機關的庇護,我們還怕什麼,直接過去殺了他們兩個禍害了事!”魏磊行事全憑一股衝勁,剛正得很,纔不怕什麼作亂之人有多大能耐,擒賊先擒王,覺得直接把領頭人殺了不就了結了麼。
“三哥,你別意氣用事好嗎!直接把人殺了,雖說不易,但若是能就這麼解決事情,再難我們也是要去辦成的。可如今問題在於,殺了他們兩人並不能解決什麼,擒了王,他們手底下的勢力並不會就此土崩瓦解,反而會盡力反擊報復,到時候會很麻煩。”魏典勸阻道,希望自己的三哥做事可以別那麼不顧後果。
魏磊纔不管那麼多:“麻煩什麼,弄死了他們,剩下的一盤散沙還能做什麼,誰敢作亂來尋仇就來好了。”
魏磊揮了揮自己的一雙鐵拳:“來一個我就殺一個,來兩個我就殺一雙,總是有殺完的一天。即使殺不完,也會有殺到他們怕的一天,我們有這麼多厲害的兄弟,還有軟骨香,怕什麼,不就是一羣莽夫和江湖草莽嗎,都殺了就是。”
魏典朝天翻了個白眼:“能不能別開口閉口就是殺殺殺的,除了殺你能不能想點別的啊。”
魏磊迷惑:“對待亂臣賊子,除了殺還能想什麼。”
魏典扶額,他已經沒法和魏磊愉快得聊天了。
沉默不語的魏風問向同樣沉默不語的魏蔚:“二弟,你怎麼看?”
魏蔚臉色凝重:“大哥,我們一門心思對付齊王和齊王妃,對付黑騎軍和暗閣的勢力。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算我們能很好地對付了他們,可是蘇瑜那邊呢?”
頓了頓,魏蔚繼續道:“我們多次進言,告訴皇上要防着蘇瑜,可是皇上卻堅信蘇瑜會站在他那邊對付蕭逸雲,歸根到底不是我們的皇上有多信任蘇瑜,而是堅信蘇瑜不過是結識了些江湖勢力,不足爲懼。”
“皇上認爲蘇瑜絕對不會去倒向齊王那邊,要想奪己之所好,必然會依附於帝王的勢力。江湖草莽,我們的皇帝陛下從來沒有看在眼裡過,也不會去設防。”
“反倒是對我們,我們從不會直接聽命於帝王,對皇上最近要求的追殺蕭逸雲一事,我們只說知道該怎麼做,卻一直都沒有對蕭逸雲出手,皇上已經對我們產生不滿了,對我們的進言更是愛聽不聽的了。”
“在最爲危及的關頭,我們的皇帝陛下還渾然不知,對我們的話一點聽不進去,甚至對我們有所顧忌和猜疑。別說和我們一條心了,指不定暗地裡已經在想着對付完齊王后要怎麼對付我們呢。”
魏風等人極爲認真地聽着魏蔚的分析。他們幾人,最爲穩重的是魏風,但看得最爲通透的、最會分析當前形勢的,是魏蔚。所以,他們幾人,總是有事一起討論,然後魏蔚總和分析,魏風做最後的決定,如今也是一樣的。
魏風滿色凝重,此時對於他們神騎軍而言是最爲進退兩難之時。神騎軍傳承百年,也遇到過極爲危難的時刻,陪着東臨走過無數風風雨雨。沒想到,如今在他們這被上一輩極爲推崇的一輩神騎軍手上,會在他們還沒真正出手之時,便陷入如此尷尬而難以抉擇的境地。
蕭逸雲在一旁虎視眈眈,還有暗閣的勢力鼎力相助,他們費盡周折,還是不能阻止他們的勢力滲透入盛京。畢竟暗地裡要去阻止這樣一羣武功高強之輩,還不得帝王支持,太過困難。況且還有良家商行在旁輔助,以商隊的名義入盛京,他們有何理由去阻止。
蕭逸雲之外,還有蘇瑜的勢力。蘇瑜廣結善緣,師兄弟又都是極爲厲害,且在江湖上一呼百應之輩。他自己也極得民心,又極懂得把握民心,魏風曾經看到過蘇瑜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撫平暴民的情緒,進而解決麻煩,讓民心所向。
如今,蕭逸雲是敵人,明明白白;蘇瑜是敵是友,不清不楚。在他們看來,蘇瑜雖和蕭逸雲不會有所牽繫,卻也沒有要站在永盛帝這一邊的意思,甚至連裝都懶得裝,就那麼隨意地敷衍着永盛帝。
偏偏永盛帝還吃他這一套,覺得這纔是蘇瑜的真性情,若是蘇瑜對着他熱情地點頭哈腰纔不像他的爲人,才教人懷疑呢。
蕭逸雲、蘇瑜、甚至是永盛帝,他們的敵人可不止是明明白白的敵人那麼簡單。要是讓雲依來形容他們此時的境況,雲依一定會感嘆一句: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最最可怕的是這豬隊友只是對着對手犯傻,把所有精明都對着自己人。
對於現在的神騎軍來說,退,他們無論如何不願退,也不能退。進,進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他們真的難以抉擇。
幾人陷入沉思,魏府書房靜謐得出奇。
魏蔚此時再次開口:“你們可有想過一點?”幾人擡頭望向魏蔚,眼裡滿是問詢。
“這東臨的天下由蕭家交由我們神騎軍保護,世代相承。若是東臨江山落入異姓之手,纔是我們最大的失敗吧。蕭家的天下,落到了蕭逸雲的手上,總是還在蕭家人手上的。”
魏府的談話還在繼續,各人命運的變化自此開始……
“王妃,哥哥剛剛派人來說,薛家叔侄已經找好制軟骨香解藥的藥材,沒幾日就能到了!”左靜極爲歡快地跑進墨涯居給雲依報告這個好消息。對於左靜而言,外面的風雲變幻她瞭解得不多,但有自家小姐和王爺姑爺聯手,總是沒什麼問題的。
左靜是個不記仇的主,早忘了雲依曾經因爲蕭逸雲的情傷,看到王爺對自家小姐好得不得了,開心還來不及,加之自己和瀟峰好上了,覺得自家小姐配瀟峰家王爺,自己配瀟峰,再好不過了。要是自家哥哥乾脆在王爺身邊找個好姑娘結了親那就是親上加親,一家人再也分不開了。嗯,這麼說來,她覺得青蓮就很不錯。
這麼想着的左靜,甚至已經開始計劃着要怎麼來撮合撮合自家哥哥和青蓮了。青蓮那麼好的姑娘,配自家哥哥,也是夠夠的了。
有些走神的左靜,發現自家小姐沒回應,細細看去,發現剛剛還哼哼唧唧應了自己一聲的雲依竟然睡着了。左靜有些鬱悶,小姐明明就說一有薛家叔侄的消息就來報告的,怎麼她來了,她倒是不上心了。
左靜叉腰,擡高音量道:“王妃娘娘,薛家叔侄回來了,在路上了,沒幾天就能到了,要不要催催他們,讓他們再快些趕回來啊!”
雲依眉頭蹙起,卻還是沒有醒過來。瀟峰此時正好走入墨涯居,看到這一幕,立刻出言阻止了左靜。
“靜兒,這事還是以後和王妃說吧。時值多事之秋,王爺、王妃都極忙,本就累極,適逢這麼好的天氣,王妃嗜睡也是正常。還是讓王妃多休息一下吧,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就讓王妃睡吧。”
左靜想想也是,應了一聲,給雲依該好薄毯,陪着瀟峰一起出去了。瀟峰離開前眼神幽暗地望了雲依的方向一眼,不動聲色地隨左靜一起離開。
墨涯居內,雲依因着聽到左靜的聲音而醒來,卻怎麼也掙不開眼,像是身上壓了極重的石頭一般,連動動手指都極難。雲依掙扎了一番,最終無力地沉沉睡去。
墨涯居里也種了一棵鳳凰木,不如流英閣裡的鳳凰木年代久遠,但也是開得極好。雲依此時就躺在鳳凰花樹下,一陣風吹來,幾片鳳凰花瓣落下,飛旋着落到熟睡的雲依發肩或是置於薄毯的手邊。
零星的、火紅的顏色,襯得雲依的臉色越發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