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方小甜幫她找那個電話亭,發現位置是在毓秀路的咖啡廳前。
到這兒,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她發現除了郵箱地址和微信,其他有關於A先生的事,她一概不知。
她這個網友做得實在是太失敗了。
而正當尹沫沫因此而失落地靠在窗邊時,她的房門被打開了。
她循聲望去,只見蕭斐然站在門前,外面的光線晦暗不明,讓人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們大難不死,尹沫沫的心也放寬了許多,倒大方邀請他,“站在門口乾什麼,進來坐啊。”
蕭斐然頓了頓,才走入房內,但他沒有關上門,兀自在沙發上坐下,久久,才沉聲道:“謝謝你救了我們。”
他說的是‘我們’,是代表着他的未婚妻而來的。
聽着他這樣的稱呼,她心裡哪能好過,卻還是強顏歡笑道:“我只想救你。”
蕭斐然道:“沫沫你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尹沫沫依然咄咄逼人,“是啊,那你就是個壞人了,我可記得你當初叫我滾呢。”
“我——”只是害怕你遇到危險。
蕭斐然撇開頭,再沒有下文。
在他心裡,她比什麼都重要,所以即便是他和張安然都死了,她也要安全地活着。
可是這樣的話,他已經不再適合說出。
看着他閃避的眼神,尹沫沫突然想到今天在山上,她問起外公的事,他有所迴避,必定是還有什麼事瞞着她。
“還有什麼事嗎?”她說,“如果只是來道謝的,那你可以走了。”
尹沫沫下了逐客令,蕭斐然自然沒有在留下的理由,又噓寒問暖了一番,才離開了。
待他行至門口,就遇上了張安然,未免她打擾到尹沫沫,他一把把門帶上,剛纔滿是關懷的面上很快被冷漠取代。
“斐然,沫沫她怎麼樣了?”在今日蕭斐然的怒吼下,她得知了他的真心,沒想到他竟然願意和她一起死……她不由得後悔,不應該聽信爸爸的,去懷疑他和尹沫沫之間的關係。
他愛的人是她,她還有什麼好擔憂的。
可是他似乎不怎麼高興。
“你怎麼還沒回去?”他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不悅,突然覺得眼前的女人百般的不順眼,她好像太過了,他的隱私豈容他人來窺探。
可張安然卻誤會了,埋首道:“我在等你。”她完全誤以爲他問她爲什麼沒回房。
前幾天他爲了讓尹沫沫死心,就和她同睡一個房間。
可天曉得,尹沫沫以外的女人都無法讓他有念想。
雖然兩人睡在同一張牀上,他卻與她相隔甚遠。
然而,現在似乎沒有那個必要了,今天他在山上說出決絕的話,讓尹沫沫已然心死,她甚至趕他走。
“我是說你怎麼還沒有回張家。”
“我……”張安然備感詫異,瞪圓了美麗的眼望着蕭斐然。
“你怎麼說也是大家閨秀,在我們沒有結婚之前還是先回自己家吧。”說完,蕭斐然頭也不回地離去。
只剩下張安然站在走廊上無所適從。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早上還想和她共赴生死的男人,轉眼間卻要趕她回家。
這讓擁有着小小女人心思的她,一時無法接受,怔怔地站在原地,卻撞見了出門來的尹沫沫。
“你在這兒做什麼?”尹沫沫奇怪道。
蕭斐然已經走了很久了,她還在這兒守着幹嘛?
聞訊,張安然連忙收拾起所有的無措,輕聲道:“我路過而已。”
尹沫沫一手指着走廊的盡頭,好笑道:“你和哥哥的房間在那邊,你是夢遊吧?”旋即又側開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哥哥已經走了很久了,不信你自己進去瞧去。”
張安然被這麼打趣之後,更加窘迫,旋即又道:“我是來向你道謝的。”
尹沫沫無奈聳了聳肩,道:“我根本就沒想要救你,所以你不用謝我。”
這兩個人還真像,難怪湊到了一家,都這麼自我感覺良好。
尹沫沫眼神一暗,突的變了臉,“你謝完了可以走了嗎?”她根本就不想救他,她只是覺得讓他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他了,她的遊戲還沒有正式開始呢。
聞訊,張安然還是禮貌地與她道別之後,倉惶離開。
尹沫沫望着她的背影,無奈地牽出一抹笑容。
心道這大小姐還真是知書達理啊,被人這麼損了一番還能好好的和人道別。
而就是被她這麼一鬧,搞得尹沫沫把她出來要做什麼都給忘了,無奈又轉回房裡,她欲打電話給方小甜,發現手機沒電了,這才又想起她出去是爲了找充電器。
急急忙忙又出門,她正好看見張安然進了蕭斐然的房門。
就在張安然轉進去的那一霎那,她心裡很難受。
爲了不讓自己再淪陷,她努力去想兩年前他們最後見面的那一天,那個充滿了鮮血的一天!
一想到這兒,她的心仍舊麻麻的疼。
就像現在,她依舊難過,可是卻再也提不起那恨意。
沒有恨,也沒有愛。
她埋着沉重的步子下了樓,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充電器,無奈之下只好轉入廚房撥打了方小甜的電話。
可就在她剛剛進入廚房時,就聽見了客廳裡的吵鬧聲,她好奇地探出頭來看,一眼就瞧見張安然可憐楚楚的臉。
她沒有說話,只有蕭耀堂漲紅了臉,在發火,“都這麼晚了!你讓別人怎麼回去!”
蕭斐然冷沉着眸子,道:“我可以讓保鏢送她。”說着,他把手裡的行李箱遞給張安然,對她只說了一個字‘走’。
尹沫沫看戲正看得起勁,電話那頭傳來了方小甜的應答聲:“喂——”
就這麼喂了一聲,尹沫沫立馬把電話給掛了,就生怕這點動靜驚擾了客廳裡的人。
“你敢!”蕭耀堂發出驚天怒吼,整個人都抖了起來,那頭髮一衝,倒像是怒髮衝冠的真實寫照。
可要比起魯迅的頭髮,他那點兒真就是個笑話了。
說罷,他拉着張安然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喝道:“我今天看你怎麼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