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剛纔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反應。”她的異常總是時刻揪着他的心,他知道她太難過,老人走時,她沒有陪在身旁,以他對她的瞭解,她一定是後悔極了。
可她逼着他走,他又怎敢留下來。
本想和她道別,她卻心不在焉,就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
“我能有什麼心事,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們,特別是在我外公的墓前。”尹沫沫咄咄逼人,她沒想到張安然會跟上山,實在太噁心人了,於是厲聲宣泄對他的不滿。
“沫沫,你別這樣……”
“我怎麼樣了?我來拜祭我外公,她幹嘛跟來?是怕我在我外公墓前對你動手動腳嗎?”她喝道:“我還不至於這麼不知廉恥!”
“沫沫,你知道張安然不是這個意思。”蕭斐然瞪着眼看向尹沫沫,只覺她所說的一切是那麼的不可理喻。
“那她是什麼意思?”尹沫沫撇了遠處的張安然一眼,冷笑道。
“沫沫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尖銳?”蕭斐然伸手去拉她,卻被狠狠地打開。
張安然見兩人起衝突,臉龐爬上絲絲擔憂,卻停在原地躊躇不已。
未幾,見事情愈演愈烈,她終於沉不住氣,快步向他們走去,在走近之時,卻聽到尹沫沫大喝道:“你滾!我不要你管!”
她這話應該是說給蕭斐然聽的,可是哪有她這麼目無尊長的妹妹。
張安然靠近,再次拉過蕭斐然的手腕,蕭斐然似乎沒有預料到她會突然到來,猛的打開她的手,張安然一個不穩,往後退出幾步,卻因踩到石子崴到了腳,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卻感到土質鬆動,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下一秒,她只聞一聲尖叫,卻來不及看清尹沫沫臉上的神情,身子一騰空,整個人順着山體滑了下去。
而就在她閉上眼準備受死之時,她突感兩側的胳肢窩一勒緊,猛然睜眼,只見蕭斐然拉住了她的衣裳,他亦是幾乎整個身子撲在山體上,另一隻手死死抓着泥土,深陷其中。
當她想埋首往下看時,他大叫道:“別看!”
這時,張安然才放聲哭了起來,“斐然我怕。”
她的聲音縹緲,滿含着委屈,許是怕到了極點,就僅僅四個字,卻抖得讓人聽不清。
蕭斐然突然放緩聲線,道:“別怕,別怕,我會救你的。”
可是你都自身難保。尹沫沫在心理默默。
她站在山體垮塌的不遠處,異常的冷靜。
看着他們搖搖欲墜的樣子,她心底充滿着無窮無盡的欣喜。
就這麼讓他們死了,還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可是,想要他死的慾望沒有那麼強烈,所以思想驅使着身體定定地站在原地,並沒去‘幫’他們一把。
“沫沫你別過來!這裡很危險!”
嘩啦嘩啦——
山體好像又滑下了,尹沫沫站在後面已經看不到他的皮鞋。
是的,他是頭朝下撲着,尹沫沫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堅持着不滾下去的。
可是,他爲什麼死到臨頭還要裝好人!
這一定是外公對他的懲罰,是他害死了外公!
尹沫沫想要往後退,可腳卻不受控制地向他奔去。
途中,在她的心裡,閃過了一個更爲可怕的念頭。
她捨不得……捨不得他死……
她抱住了他的雙腿,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拉他們,可是她再怎麼強大,卻只是個女人,她的力量有限,根本無法拉起兩人,於是她朝着山下叫道:“張安然!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放開他吧!我拉不動你們倆——”
“你閉嘴!”蕭斐然怒道。
他莫名其妙的發怒,尹沫沫頓時就懵了,久久,她問道:“你是叫我閉嘴嗎?”
哪知,他又罵道:“誰讓你來的,誰讓你救了!你快滾!”
他不能讓她有任何危險!
尹沫沫再也不說話,卻固執地抓着蕭斐然的腿不放,任憑淚水傾泄,摻合着雨水迅速被這魔鬼一般的泥土給吸收。
而這時的蕭斐然也顧不上尹沫沫了,因爲張安然把她的話給聽了進去,想要掙脫蕭斐然的拯救。
她又開始作了,可這次她卻後悔得要命,但卻也回不了頭了,她也跟着下滑了,已經看不到平地上外公的墓。
而正在此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這激起了她強烈的求生欲,她咬牙騰出一隻手拿出電話往上拋到了平地上,而後儘量要讓聲音平穩說‘接電話’,手機成功識別了她的聲音,電話接通,她又道‘免提功能’,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帶磁性的男聲,是讓尹沫沫十分陌生的聲音。
這會兒,她徹底懵了。
男聲又‘喂’了幾聲,尹沫沫立馬醒悟過來,冷靜道:“我叫尹沫沫,在元寶山山頂遇難,你去泡沫集團找方小甜。”
而電話那頭再也沒有迴應,尹沫沫頓時就心涼了,喪氣地垂下了頭。
可希望總是在你最絕望的時候纔會出現。
電話那頭突然有迴應了,他說:“你是玫瑰嗎?”
玫瑰!A先生!
尹沫沫心中一喜,大聲道:“是我,我們約在香榭咖啡廳見麼!”
兩人終於對上了,A先生連聲應下她先前的要求。
終於可以得救了!尹沫沫欣喜萬分,連忙向下說道:“再堅持一會兒,我們有救了!”
果不其然,方小甜很快就跟隨直升飛機趕來救人。
而因爲一直保持着很大的力氣抱着蕭斐然的腳,尹沫沫的手就一直保持着握的姿勢微微顫抖。
當她躺在擔架上,看到他們均被救治,她才全身心的放鬆了。
繃緊的神經突然放鬆,她沉沉睡去,夢中她彷彿見到了A先生,激動地向他道謝,可無論她怎麼走近,卻只能見到他菲薄的脣。
他以前常常幫助她,沒想到竟然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這讓她更加迫切地想要見到他了。
尹沫沫回去躺了一天,當晚又在微信上約了A先生,可是A先生始終沒有回她信息,而她翻找通話記錄,回撥過去,卻是個永遠沒有人聽的公共電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