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陰陽聚散(四)

遠處亮起了刺眼的機動車夜燈,白筱語和幕寶走在街道上,聽到一陣刺耳的引擎發動的聲音,那是時暮恩在玩鬧。

“你跟着我幹嗎?難道還怕我想不開不成?”白筱語揚聲道。

聽到白筱語的話,時暮恩側頭摘下頭盔,頓時長吁一口氣,道:“可把我憋死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後,時暮恩又接着說道:“我跟你說啊,我可不是怕你想不開纔跟着你的。你這身子不是剛好嗎?我這是擔心你的安全,所以才特意跟着你,做你的貼身保鏢的啊!”

她撲哧一聲笑了,“誒,我就這麼沒本事啊!好歹我也是堂堂的白家大小姐好不啦。誰敢輕易傷我啊?”

“那可不一定啊!你這大晚上的出來晃悠,長這麼漂亮萬一遇到什麼壞人呢?”

“嘖嘖,我忘了,你就是那種壞人吧。”

“說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帥哥愛美女,哪裡有錯嘛。難道你不想找一個帥哥啊?”

話音剛落,時暮恩便只覺得有些後悔。自從那日之後,蕭毓軒便趕回了冥殿。冥殿送了許多珍貴的禮物給雲門白家還有茅山世家。但是蕭毓軒說要退婚,可冥殿卻也遲遲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蕭毓軒雖然已經把話攤開,兩人解除婚約的事情已經達成了默契。但白筱語心中確實有他,現在冥殿遲遲沒有動靜,她和蕭毓軒也再沒有聯繫過。爸爸和哥哥還以爲他們兩個人經此一事,兩人之間的感情已經是突飛猛進了呢。

每每向白筱語問起蕭毓軒的事情,她卻也只是搪塞過去。既然要斷的乾淨,那就快刀斬亂麻,不要讓自己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看到白筱語若有所思的模樣,時暮恩也不再言語,重新帶上帽子,發動引擎。在發動機的陣陣轟鳴聲中,時暮恩就那樣在街道上徘徊,像極了**八九十年代帥氣迷人的古惑仔。身邊的車輛、店鋪、路燈……目光所及之處,風馳電摯地在身邊擦過,由點變成面,就像失幀的電影,什麼都看不清晰…還是景色最好。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多月。一個多月後的那天,星期六。陽光很好。

白筱語在這一個多月裡過得很是安詳寧靜。抱着課本回歸校園,看着同學們一張張天真無邪的笑臉,白筱語卻只覺得自己像是黃粱一夢一般。在過去的那兩個多月裡,她和時暮恩他們四個人上山下海,經歷的一切是那樣的真實,卻又是那樣的虛無。看看自己周遭生活的環境,白筱語只覺得還是難以相信。

短短的兩個多月裡,竟會發生這樣多的事情,讓她措手不及。這週六,爸爸打電話讓她回家,說有一個巨大的驚喜給自己。

聽到驚喜這兩個字,白筱語感覺到由衷的開心。在學校的這一個多月裡,日子過得太過於寧靜,她不禁覺得有一絲絲的無聊。雖然有時暮恩在,但也是經常把她氣個半死,兩個人爭論半天,搞得像是打架一般。

可當她趕回到家裡的時候,卻不知這究竟是驚喜,還是驚嚇了。

蕭毓軒來了。還有他的父親蕭水寒。

她原以爲是要來商討解除婚約的這件事情的,可是轉念一想,覺得並非如此。如果蕭毓軒此行是說要解除婚約,爸爸又怎麼可能在電話裡中說是“驚喜”?爸爸現在的面上又怎會是浮現出那樣少有的笑容?

到底是什麼事情?難道和自己有關?

“我是來和親家定一下婚禮具體的舉行時間的。”蕭水寒淡淡說道。

聽到這句話,白筱語只覺得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蕭水寒和蕭毓軒。她以爲自己是聽錯了,可緊接着卻也只聽得蕭水寒笑着說道:“毓軒年紀不小了,筱語這孩子也快畢業了,也是時候該商量一下這兩個孩子結婚的事情了。”

白筱語這下確定了自己方纔所聽到的話確無失誤,沒錯,他們居然是來給他們兩個人定下婚禮期限的。一時間,白筱語內心滿是震驚。

再去瞧蕭毓軒,只見他一直垂着眸子立在一旁並未言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蕭毓軒先前不是說會想辦法解除婚約的嗎?怎麼一個多月過去了,現在卻要兩個人結婚不可?

白筱語心中滿是震驚和疑問,深思之際,忽然聽見哥哥說,要讓自己帶着蕭毓軒再到處去府中多轉轉。想必是給他們兩個人故意營造出一個什麼單獨相處的機會,培養下感情。

但白筱語還是應和了聲,拉着蕭毓軒急忙走出大廳。只是她這一出去,可不是爲了什麼培養感情,而是要問個清楚的。

“這是怎麼回事啊?”

他苦笑,打量四周,這彷彿是城市邊緣一塊開闊的平地,往前望去,萬家燈火儘可俯視。

“對不住了。”

白筱語儘量讓自己不去想這背後的種種,她只問道:“你當真願意娶我?”

“…”他一片沉默。

白筱語背對他滿是苦澀的笑容,“不管是因爲什麼理由,這個婚我是不會結的。”

她莫名覺得難過,雖然明知道他一定無可奈何,但聽他親口說起,又是另一番感覺。

“你不愛我,我們是不會幸福的。”白筱語淡淡道。

蕭毓軒看着前方的燈火,很久沒有再說話。

四周並沒有燈,晦暗的月光顯得此時格外寂靜。兩人依舊保持着呆立着的的姿勢,從蕭毓軒的視線裡看過去,白筱語的長髮被風吹得微亂,顯得更加柔軟纖細。

這個錯誤,究竟要犯到何時…

2016年9月12日晴

“轉眼已是兩個月後了。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子。

女孩很高,頭髮垂在肩上,我想,黑髮白裙大抵是女孩最簡單純粹的模樣。我看着她,腦海中浮現出空靈和清冷。走起路來,系在腳腕上的鈴鐺叮叮作響,很是清脆好聽。卻也不會讓人產生距離感。還有就是,這姑娘真不怕冷的感慨。

後來從她口中得知,她叫夏天。

和現在的季節格格不入的名字。

在這一週裡,她幫豬了很多。

我拎着一大堆零食回來的時候,書桌已經收拾的整整齊齊。

出去買飯的功夫,她已經幫我領回來了一厚摞教科書,甚至組裝好了書架桌椅。

一向自詡獨立能幹的我在此時此刻顯得像個二級殘廢,不,準確來說更像全身癱瘓。

所以說幫豬,而不是助。

更讓我驚奇的是,我最愛的圖書館學習室幾淨的窗臺上還擺了只花瓶,插着幾朵白色薔薇。

可惜這並不該是這個季節所有的。

我一度懷疑她是花店老闆家的女兒,甚至腦中浮現出她在溢着花香的自家小店用花灑悉心澆水,陽光透過玻璃傾瀉在她身上,花瓣反射出太陽的光,她伸出手指輕輕觸摸花瓣的模樣。

我真的該去寫小說。

回想起來,我好像除了買東西,拎了袋零食之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我想我遇到了傳說中的中國好同桌。”

白筱語在日記中寫道。不知何時,她開始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

2016年9月13日晴

“又是開學報到季,其他同學忙的大汗淋漓。而我得益於夏天的幫助,除了四處閒逛之外幾乎沒有事情可做。

我終於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羣,拖着大件行李的新鮮面孔,陪同孩子報名的家長,偶然或刻意經過的帥氣學長,還有該死的時暮恩…

此刻想必他剛從教務處回來,右手拎着行李箱,左腋下夾着厚厚的一摞書。幾本書探出頭來一大截,噌的一聲幾本書散落在地上。

“誒,你書掉啦!”我見狀急忙跑過去撿起來,拍打書上的塵土。

“謝…”時暮恩轉過身來看到我身子一緊,急忙後退一步。

“怎麼,做虧心事不敢見人啊?”

“我錯了大小姐”

“哪兒錯了?”

“哪兒哪兒都錯了,您老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我早上給白一宇打電話才知道你一星期前就來了!誰知道你真信了啊!”

“誒誒,疼啊…我錯了!誒,疼…”趁他不備,我踮起腳尖使勁擰他的耳朵,時暮恩一手環着書,一手扒住我的手在原地打轉。

“好了,這回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再有下次你耳朵就別想要了!”我斜了他一眼,把書扔他懷裡,拎起一側的行李箱朝宿舍走去。

哼,幸好遇到了夏天,不然本姑娘纔不會這麼輕易饒了你。心說。

說來也奇怪,今天在自習室沒有看到她。

之前她都是早早的來自習室找我,晚上十點多她纔會回宿舍。仔細一想,除了知道她和我一個院系又是同級,名字叫夏天之外,我竟然對她一無所知。

第二天,她沒來。

第三天,我也沒有見到她。

第四天,我去各個班級打聽她的消息。

第五天,白色薔薇日益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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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拜託時暮恩打聽了很久,在系裡根本沒有找到這個人。

看着自習室和宿舍她佈置的一切,覺得恍惚和迷惑。

這一度讓我以爲自己遇到了下凡的仙女。”

直到半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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