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團的月色光芒隨着蕭毓軒體內蠱蟲數量的逐漸減少而慢慢減弱,直至光芒消失不見。白筱語他們心裡很清楚,蕭毓軒體內的蠱毒已經解了。
“快去收幡。”白筱語對時暮恩說道。收了幡,這個陣法就算已經結束了。現在他們的任務已經全部結束,只能靜待蕭毓軒醒來了。
不知等了多久,光團完全消失的那一刻,蕭毓軒勉力睜開眼睛,還來不及開口說話,神思迷離之際,便只見到白筱語撲哧一聲,一大口鮮血噴出的景象。隨後便聽到了白筱語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的聲音。
白筱語倒在地上,尚有一絲意識殘留。她勉力睜開眼睛,只看到蕭毓軒,時暮恩和幕寶他們焦急緊張的模樣。他們在大聲說着什麼?他們的嘴巴張這麼大,自己怎麼什麼也聽不到呢?
好睏啊,好想睡覺…就讓她好好睡一會兒吧,睡飽了再和他們玩…想到這裡,白筱語便緊緊閉上了眼睛,任憑他們怎麼喊,也無法把她喚醒。
第二日,早。
蕭毓軒和白一宇他們兩人中間隔着一個吧檯。爲了蠱毒完全解開的這一刻,他等待了多久?期盼了多久?可是除了感激卻也什麼話都難以說出口。是啊,再怎麼感謝的話語終究也是無用。
白一宇站在吧檯,看着一言不發的蕭毓軒。心中滿是不解。
他側着頭打量蕭毓軒,這人的相貌倒是不錯,家世修爲呢,既然是冥殿的少主,自然也不會低。人品嘛,這個還有待商榷。性格呢,看着倒是和自己的妹妹截然不同。筱語究竟看上他哪一點了?竟值得她爲了這個男人如此大費周章,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
“爲什麼那麼看着我?”
“我在看你身上究竟有哪一點值得我妹妹這麼大費周章。”白一宇上下打量着他,接着補充道:“喝酒嗎?
蕭毓軒微微愕然,搖頭道:“不了,還有一樁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事情?這樣呀。”白一宇也不繼續勸他,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
“你爲什麼不責罵我?或者乾脆打我一頓?”蕭毓軒淡淡道。
“怎麼?你也知道你把我妹妹變成那個樣子覺得心中難安?”看着蕭毓軒一言不發的模樣,白一宇又接着說道:“我不管你對我妹妹是什麼心思,好好對她。別忘了,你是她的未婚夫。這一次,我就原諒你。但下一次,若是在讓我妹妹因了你受傷,我這個當哥哥的絕對不會坐視不理。”說完便將面前酒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轉而起身離去。
蕭毓軒呆呆坐在那裡,眸中盡是不知名的黯然和糾結。他現在該怎麼做呢…
“她怎麼樣了?”
自從白筱語昏倒之後,時暮恩每天來白家探望,對她甚是擔心。他雖知曉白筱語的心意,但他心裡還是一直不明白,爲何白筱語會這樣做。甚至不惜用自己的這一身血脈去救他!
起初,她不願意因了那祖上莫須有的遺訓而嫁給蕭毓軒。後來雖是因爲白蕭兩家的緣故,無奈之下與蕭毓軒訂婚,可她卻是要尋找那五件聖物來爲他解毒,以求解除婚約。可這一路走來,他雖將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盡數看在眼裡。但在時暮恩看來,兩個人早已經是郎情妾意了。然而他們兩人卻一直不肯承認,也並未有什麼舉動,好似兩人仍舊如當初一般。
白筱語是女孩子,有一些靦腆害羞,這倒是能夠理解的。感情這種事情,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主動開口吧,況且還是她當初竭力要解除這樁婚約的。可是那蕭毓軒,作爲一個堂堂的男子漢怎麼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同爲男人,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蕭毓軒對白筱語必定是有很深的情誼在的。可他怎麼卻像有心事似的,一直在逃避白筱語,也一直在逃避着自己的心意,就像有道難以逾越的鴻溝橫在兩人面前似的。可現在,他卻又因爲白筱語隻身犯險。他真是越來越看不透蕭毓軒這個人了。
身思遊離之際,忽然聽白一宇輕嘆一聲道:“還是那個樣子。筱語這幾天一直昏迷着,怎麼喊也喊不醒。我們卻只能這樣照料着她,竟一點辦法也沒有。現在她全憑藉青暘佩的力量撐着,若是蕭毓軒那小子再遲遲不回來,筱語難不成就這麼一直睡下去嗎?!我怕筱語的身子撐不住啊。”
自己的親妹妹活蹦亂跳的出去,可回來看到的卻是躺在牀上,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人。這一切都是因爲蕭毓軒!這一路上連自己的未婚妻都保護不好,害得筱語受了那麼重的。後來又爲了幫他解開蠱毒,筱語變成那個樣子。若不是自己這個妹妹對他情根深種,蕭毓軒又並無半分推脫之舉,否則自己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那日,蕭毓軒對他說自己有一件非常重要,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去做。其實就是爲了白筱語。
自從那日白筱語擺陣,耗費了自己大量的靈力,甚至不惜用自己這一身血脈來救他之後,白筱語便一直昏迷不醒。起初,他們都以爲她只是身子虧損,修養一段時間即可。不曾料想,睡了兩天之後仍是不見起色,沒有任何好轉。更有甚者,竟然連衛伯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這下,整個白家算是急了。
請了好多個醫師來看,卻也只是無用。他們連一點病症也診斷不出來,竟不知曉,白筱語爲何會一直昏迷不醒。但看她的模樣,竟像是睡熟了一般。
蕭毓軒說自己要回冥殿一趟,尋求解救之法。
蕭毓軒離開雲門白家的第二日,他便已神色匆匆的趕了回來,自瓶中拿出了一枚丸藥喂白筱語服下。
不想,這丸藥確是有驚人之效。白筱語服下不過片刻,便已悠悠轉醒。看着自己眼前面色蒼白虛弱的蕭毓軒,她不自覺地想要伸手觸碰他的臉頰,但終究是忍住了。
“你先照顧着他,我去和爸爸知會一聲,免得他們擔心。”白一宇淡淡道。離開房門的時候悄悄向時暮恩使了個眼色。
“好餓啊,我去吃點東西,幕寶你和我一起吧。”時暮恩正迎上白一宇的眼神,恍然大悟,遂又漫不經心的說道。
“剛吃過飯你就餓了?!忍着吧。”幕寶白了他一眼,可話音剛落便被時暮恩大手給拉了起來,把她拽出了房門。
“你輕點啊!別拽我啊你…”幕寶的叫囂聲在房外逐漸消失不見。轉瞬間,整個房間就只剩下白筱語和蕭毓軒兩個人。
白筱語見此情景不由得面上一紅,真是親哥哥好兄弟啊,哪有這樣乾的!他們兩個人待在一個房間,這該有多尷尬啊。再擡頭去瞧,卻也只瞧見蕭毓緖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的面龐,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你體內的蠱毒怎麼樣了?”
“多虧了你們,我體內的蠱毒現今已經完全解了。”聽到蕭毓軒如此說,白筱語心中彷彿落下來了一塊大石頭,如釋重負。
“可我看你的臉色,怎麼那麼蒼白啊。”
蕭毓軒倒茶的時候默了一瞬,笑着說道:“沒辦法,你們家的飯菜太好了,吃的我面色都白了不少。”
聽到蕭毓軒如此回答,白筱語不由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她倒從未想過蕭毓軒有一天也會開這樣的玩笑。
他端了杯熱茶遞給白筱語,道:“現今,你已經幫我成功解開了體內的蠱毒。你答應我的事情既然已經辦到,那我答應你的事情自然也會辦妥。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說服你我的家人。”
蕭毓軒說這話的時候,不住地磨挲着手中的茶杯,他感覺到隨着時間的流逝,茶杯已然慢慢沒了溫度,直至變得冰涼。
聽到蕭毓軒的話,白筱語不由渾身一震,整個心彷彿被浸在雪水中一般,良久後,小心翼翼道:“你,你當真願意如此?”
白筱語的言語中是那麼的小心翼翼,夾雜着試探,內心的不確定,還有最後的一絲期盼。
周遭的空氣彷彿停滯了一般,靜得嚇人,冷得駭人。不知過了多久,蕭毓軒緩緩擠出一個字來。
“是。”
他說是。他說他願意…這個字聽在白筱語的耳中就像古代進攻時,那最後一道護衛的城牆。在他說出那一個“是”字的時候,那道城牆轟然倒塌,不復蹤跡。進攻的是大炮,是任憑城牆再怎麼無堅不摧,也無力抵擋的武器。
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碎成了一片一片。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傷情是那樣的悲涼。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白筱語勉力擠出一個微笑仰頭緊盯着他的眼睛說道。見蕭毓軒隨後又垂下眸子,白筱語又接着一字一句道:“如此,我們兩個便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現在蕭毓軒體內的蠱毒已解,婚約一解,他們兩人便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冥殿原本就是亦正亦邪,鮮少與他們有來往,這樣一來,他們應該也不會再相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