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跡看上去還很新,像極了一條蜿蜒着的黑紅蛇,拖着蹣跚的身軀在地上不住地蠕動着,留下粘稠的痕跡。
從這攤血跡來看,難不成是時暮恩和幕寶的?可是他們二人方纔消失之時,自己卻沒有聽到絲毫的聲響。想到此處,蕭毓軒愈發覺得心中難安。站起身來又大喊了幾聲,可卻仍未聽到任何迴響。
蕭毓軒心中雖然擔憂,但又想到以時暮恩和幕寶的身手,也斷然不會輕易着了別人的道,遂也定下心來,先向着前方的光亮行着。等走出這暗道再找他們二人也不遲。
暗道盡頭,是一扇微開的石門,門板則被漆成黑色。
刻在石門上方的一些符號,吸引了蕭毓軒的注意。這些乍看上去酷似草書的文字,卻無法按照正常的漢字讀解。
這些字是誰寫上去的,它們又都是什麼意思?蕭毓軒看在眼裡卻也覺得十分好奇。但是,他也難以猜測出這些文字和符號的含義。
況且,這地宮經歷了千百年的歷史和光陰,石門上所雕刻的文字和符號早已經難以用肉眼分辨。此時此刻,彷彿已經敞開胸懷,此時又一次提醒着他們有關這座地宮深處的神秘莫測。長長的廊道內所顯現出的幽暗隧道,牆壁也皆爲黑色的石頭所拼接,摸上去格外的光滑冰涼,只是不知其質地爲何。雖然年代久遠,但石壁卻並未有半分斑駁的影子,相反的,則呈現出一種特有的潤澤。
而符號下面的石門,蕭毓軒清楚地看見有一把鐵鎖置於上方,門上的鐵鎖已生滿了厚厚的鐵鏽,並且緊緊的鎖在澆鑄於門扇的諸多鐵環之上。這光亮也正是從那尚未完全閉合緊鎖的石門中所透射進來的。
蕭毓軒法訣一引:“起!”,右手朝那鐵鎖微微一旋,那鎖鏈連同鐵鎖便已瞬間斷落在地上。隨後一手向下重重一揮,那石門便已經自動的緩緩洞開,發出“轟轟”的聲響。
不管如何,只有出去,一切才能看個清楚。在被開的石門外,又會是什麼在等待着他們?
隨着石門緩緩洞開,蕭毓軒只覺得有一股很濃的黴氣撲面而來,十分刺鼻。急於一睹外部面貌,尋找時暮恩和幕寶下落的蕭毓軒,在門內稍停片刻,便迫不及待的踏出了那扇石門。而當石門完全洞開的那一瞬間,他只覺得眼前都被炫目的光所覆蓋了。
蕭毓軒緩緩睜開眼睛逐步向前走去,這才發現自己方纔與時暮恩、幕寶他們所看到的一切景象是有多麼的淺薄。
原以爲方纔所見之物已經是驚爲天人,卻不曾料想,這出現在蕭毓軒面前的一切卻更讓人爲之詫異。
楊玄感的眼光果真獨到。他爲何將這座地宮全力交給茅山世家的開山祖師來締造,此刻,蕭毓軒有了切身的感受與體會。
相比之下,他與時暮恩、幕寶方纔途中所見有如九牛一毛。原本他們以爲這地宮之內無非是一些建築或者是機關,但是他們卻都沒有想到,這座地宮內竟然隱藏着這樣大的機密。
那些本該埋藏在厚厚黃土之內的地下建築,此時卻都屹然立於地面,城垣敵樓、亭臺樓閣、玉宇瓊樓…即便稱之爲帝王宮闕也並無爲過。雖然塵封千年,但卻並無半分晦暗之色,也並無任何落敗之景。好似面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剛剛修建完成那般嶄新。隱隱地,還有一些飛鳥在樓臺上邊劃過,河畔中所種植的蓮花還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清香。
蕭毓軒佇立其中,也只覺得駭人。
這哪裡是什麼蕭條落寞的地宮?這明明就是一座令人歎爲觀止,塵封千年的地下皇陵!楊玄感修建這座地宮究竟是何目的?難道是他企圖造反,利用這座地宮達成他稱帝的目的和雄心?
蕭毓軒心中不禁感慨,旋即想到時暮恩和幕寶,還有被蕭水寒所挾持的白筱語,遂也定定向四周望去,走到一片開闊之地,企圖用法訣呼喚幕寶和時暮恩。
左右手作合掌法訣,交叉胸口,口中一喝,旋即只見一道淡藍色的光芒隱隱在蕭毓軒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樓閣上空出現。這座樓閣倒是在諸多建築中顯得格外特別。
不論是在外表上,還是佈局上,這座樓閣都似是與別處格外不同。顯得別外的出挑雄偉,更爲關鍵的是,蕭毓軒還清楚地感受到了那座樓閣中的靈氣。那股靈氣,至精至純,實乃是他必生所見之中最爲凝練的。現今,既然自己已經施法,這淡藍色光芒也在那座樓閣上空閃現,想必時暮恩和幕寶二人定是在那裡無疑。
想到此處,蕭毓軒定定地朝着那淡藍色的光芒行着,心中下意識地產生了戒備。據時暮恩所說,他茅山世家的開山祖師在修建這座地宮之時便已經佈置了許多的暗道機關。他雖然沒有見過,也沒有聽先人講起過那些傳說裡的層層暗道機關。
但他心裡很清楚,這些機關一定設計機巧,異常詭異。而貿然闖入其中者,也必定是凶多吉少!這一點,在蕭毓軒第一次來到這地宮之時便已經十分清楚了。以他的功力,在地宮之外的那兩條路中任選其一,尚且身受重傷,更無須提及這地宮內裡了。
再者,雖然他和時暮恩、幕寶幾人有時伯相助,以那玉璣之力得以進入在八扇石門中進入了正確的大門,但他們畢竟也未曾進入過,對這地宮之中的事情實乃不清楚,況且現今時暮恩和幕寶不見蹤影,他還是要小心防備纔是。
念及此處,蕭毓軒更是打起來了十二分精神,仔細的注意着周圍的異動,不敢有半分懈怠。
步至那閃現着淡藍色光芒的樓閣之時,蕭毓軒緊緊地注意着前方,隱隱地聽到裡邊似是傳出來了什麼聲響。屏氣凝神,發現那似是椅子不住在地上摩擦所發出的“茲茲”聲。
蕭毓軒警惕地用手推開那用上好的檀木所雕琢而成的木門,只見面前定定的出現了時暮恩和幕寶兩人被束縛在椅子上的身影。他們兩人的手腳都被人用繩子緊緊地縛着,嘴上還被膠帶狀的東西所緊緊地粘貼着。
他們二人看到闖進來的蕭毓軒,忙不住地搖着頭,似是想大聲的對他們說着什麼話,可嘴上粘貼着厚厚的膠帶,發出的卻也只是低沉的嗚嗚聲。
蕭毓軒看到他們眸中閃現着的驚慌,旋即大步踏進門中,衝上前去想要爲他們鬆綁,但不論他怎樣輕拈口訣,也無法將他們身上縛着的繩子解開,連他們面上所粘貼着的膠帶也無法撕去。
看到此情此景,蕭毓軒心中已然明瞭幾分,扭頭環顧着四周,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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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除了蕭水寒,還會有誰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時暮恩和幕寶擄走?況且,只有蕭水寒下的咒纔會有這樣的效用,沒有人可以憑藉口訣輕易地解開他們身上束縛着的繩子。
蕭毓軒目光閃動,向四周望去,只見周圍一片寂靜,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蕭水寒的影子。默了一瞬後,見還並未有任何人迴應他。蕭毓軒忽然哼了一聲,又揚聲喊道:“你要的東西我們已經帶來了,還是快快現身吧!”
忽地,有一道白色的光芒自遠處朝蕭毓軒襲來,蕭毓軒一個冷不防,便已經受到那股光芒的巨大力量沉沉倒在了地上。
蕭毓軒捂着胸口,面色一寒,直直向前方看去。只見蕭水寒卻已經慢慢現身,現在他們面前。
“別來無恙啊…”蕭水寒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嘴邊噙着一絲微笑淡淡說道。
蕭毓軒雙眉緊皺,面色肅然,旋即慢慢站起身來,緊緊盯着蕭水寒的眼睛,“您終於肯現身了…原來方纔帶走時暮恩和幕寶的人就是你!”
“不錯。”
“放了他們!”蕭毓軒幽幽道。
聽到這句話,蕭水寒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神情,無悲無喜,可一雙眸中卻閃現着寒光,在房中踱步,旋即走到那樓閣中的高處,緩緩款身坐下。
這樓閣中的佈局原本就是一高一低,看上去倒像極了電視劇中所出現的什麼殿下登機,臺下諸多臣子跪拜時的情景。蕭水寒定定坐在上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
“你讓我放了他們,這好辦。只是,我讓你們帶的東西呢?”
話音剛落,蕭毓軒遂大步向前,看向時暮恩:“元牝珠就在時暮恩的手中。只是,這元牝珠向來擇主,這一點,您心裡應該很清楚。不放了他們,你是拿不到元牝珠的。”
蕭水寒面色肅然,眸中折射出攝人寒芒,聽到蕭毓軒的話也並未瞧向時暮恩和幕寶的方向,旋即緊盯着蕭毓軒的眼睛,一手定定地朝着時暮恩他們的方向揮去。
一時間,時暮恩和幕寶身上捆着的繩子竟然忽地自動脫落在地面之上,他們二人看到如此,遂忽地站起身來,忙撕去面上粘貼着的膠帶狀的東西,站到蕭毓軒身旁,不住地大口呼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