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有人故意放他一條生路?”
“沒錯。更確切的來說,那人或許是想給我們一個提醒。”
“提醒?”
“白一宇是被人送回來的,倒在府門口的時候,他的手中還握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幾個字。”
“幾個字?是什麼?!”白筱語迫切地追問道。
“上面寫着,‘這只是個開始’。”
“開始…”白筱語口中不斷呢喃着這兩個字。莫非那人故意放了哥哥一條生路,只是想給我們一個警醒,告訴我們這只是一個開始?可接下來呢?那人又究竟想要做什麼?
想到此處,白筱語只覺得渾身不住打顫。哥哥做事向來謹慎沉穩,平時也未曾與人結下什麼仇怨。即便是之前,也左不過是和屍門這些邪派。但自從他們一行人除掉屍門,又殺了墨翟,江湖上便再也沒有什麼人作祟了。況且先前鳳甲仙或許也在那一戰中死亡,畢竟之前不過是蕭翎兒給自己下了這妒夫人之毒,爲了轉移注意力,所以才冒充鳳甲仙的。
思前想後,她也想不出來究竟是什麼人和他們有這樣大的糾葛,把哥哥害成現在這個模樣?而究竟又會有何人才又如此高的修爲,居然能把哥哥傷成這個樣子?
良久後,渾厚低沉的聲音幽幽在一旁傳來,“幕寶,軒兒他…”,自到這房內,白耀師並未言語一句話,只是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白筱語聽父親如此問,心中只覺得怔忡不安,更有隱隱的慌張在內心不住地升騰。她既期待幕寶的答案,又畏懼着她的回答。
幕寶沉吟道:“他傷的太重了…我也只能保他一命,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你說什麼?!”聽到幕寶如此回答,白筱語不由驚恐地說道,身子往後踉蹌着。蕭毓軒見狀,眉宇緊收,忙伸出手來攬住她的肩臂。
這一刻,房內的靜寂是那樣的長,驚懼、難過、氣憤、恨意…一時間,種種情緒涌上心頭,白耀師聞言,心中更是怒恨交織,下意識地重重捶向一旁的書架,書架上置着的書籍嘩啦啦地撒在地下,中間還夾雜着玻璃或是瓷器的物什擺設碎落的聲音。
白筱語咬着下脣,臉色半點血色也無,淚水從眼眶中忽地滑落她側頭看着白耀師震怒交加的面龐,眸中滿滿的傷心和恨意,那一刻,白筱語忽然覺得爸爸似乎老了許多…
他是爸爸的長子,是雲門白家的少主,是時暮雨的丈夫,是白蕭雅的父親,更是自己的親哥哥!那一刻,白筱語只覺得天都塌了。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以哥哥那樣的身手和心思,會出什麼事情,又有誰能傷的到他?可現在,這一切就這樣猝不及防的發生了。
“哥,你醒醒好不好…你別在這裡裝睡了。小雅還不會開口說話,你還沒有聽過她喊你一聲爸爸呢?”白筱語逝去面上的淚水,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獨自在房內拉着他的手嗔怪地說道,語氣一如先前他們兄妹二人相處之時,自己拽着哥哥的衣袖不住玩鬧的話語。
“哥?你別嚇我們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我一定會乖乖聽你的話,絕對不跟你拌嘴了…”言語中帶着哭腔,卻又竭力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在此之前,她從未像今天這樣,心中滿滿的全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和張皇失措。
“筱語!”突然幕寶氣喘吁吁的推開房門揚聲喊道,與她一同進來的還有蕭毓軒。
“怎麼了?”白筱語回過頭來,忙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問道。
“幕寶說她有急事,必須要當面和你說。”蕭毓軒淡淡道。
“沒錯。我剛剛跟青玄聯繫過,他告訴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把兇手找出來!”幕寶大口喘着氣說道。
“真的嗎?!”白筱語聽到幕寶如此回答,心中歡喜不已。
聽到幕寶說青玄師父有辦法可以找到兇手,白筱語自然是滿滿的歡欣雀躍,忙站起身來追問幕寶這方法所在。蕭毓軒也緊緊地注視着幕寶的眼睛,聽到幕寶的話後,身子微微顫動,遂悉心聆聽着她接下來所要說的法子。
幕寶大步走到白筱語身旁,告訴她青玄所說的方法。
“這個辦法很簡單,那便是用天眼從白一宇腦海中窺探出在他昏迷之前的記憶,如此也就可以很簡單的知道兇手是誰了。不過這還需要一件東西。”
“是什麼?!”幕寶緊張地追問道。不管再難,再險,只要能拿到幕寶口中所說的東西,白筱語什麼都不怕。爲了哥哥,爲了找出背後的兇手,她什麼事情都願意去做。
“你不用那麼緊張。這件東西很簡單,那便是他至親之人的心頭血。”
“至親之人…”白筱語口中呢喃着,旋即興奮地揚聲喊道:“那不就是我?!”
“是。只是…你的身體…這取心頭血的過程太痛苦,你忍得了嗎?”幕寶擔憂地訕訕問道。
要知道,白筱語先前在尋找聖物的過程中受了不少的傷,雖然並無大事,治癒之後也沒有什麼大礙,但是一年多以前,蕭翎兒給她下了這妒夫人之毒,後來雖然蕭水寒和白耀師合力用太陰之精相救,蕭翎兒也以命換命,用嗜血珠解了她身上的毒。但經此一事之後,原先的傷勢便被引了出來。
這一年多以來,幕寶悉心治療她的身體。白家和蕭家的衆人知曉此事,在生活上也是處處謹慎,加上蕭毓軒對她處處無微不至的照顧,平時遇到什麼事情也絕不讓她勞累,甚至不讓她知曉,以免她擔憂傷神。所以這一年多來,白筱語的身體一切安好,並沒有什麼不適。
可是,這取心頭血的過程確實太過痛苦,也十分傷身子。不知白筱語能否承受的住。
看到幕寶眸中的擔憂之色,白筱語遂定定地緊盯着幕寶的眼睛,道:“我是最合適也是唯一的人選不是嗎?這至親除了我,便是爸爸和小雅,難道要讓他們來嗎?!”
“可你的身體…”蕭毓軒心中自是滿滿的擔憂。明知這件事情自己無能爲力,而按照白筱語的個性,也絕對會一人承擔,可他怎麼忍心?
“我不怕!爲了哥哥,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清清楚楚的落入蕭毓軒和幕寶的耳中。
“幕寶!”白筱語懇求的看着她,似是催促。
“好…”
白筱語說的沒錯,白耀師年歲已高,小雅又是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這等兇險的事情斷然不能讓他們兩人做。而如今,白筱語的確是唯一的,也是最合適的人選。現在,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有儘量減少她的痛苦了。
“把這個吃了!”蕭毓軒定定地說道。
“一會兒幕寶動手的時候,這個能幫你減少痛苦。”見白筱語偷來的好奇的目光,蕭毓軒解釋道。
“恩。”白筱語毫不猶豫地從他手中接過那枚烏黑的丸藥服下,靜待着幕寶。
此時夜色漸濃,月波流轉,白筱語怕爸爸和大嫂他們擔心自己,遂讓幕寶和蕭毓軒瞞着他們,只道自己是想要和哥哥單獨相處一會兒。
只見幕寶把凳子搬到牀畔,讓白筱語坐下。自己則定了定心神,慢慢伸出左手來。
白筱語好奇地瞧着她,只見她的左手上忽地現出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來。在月光的照耀下,兵刃渾身透出冷冽的寒光來。
“準備好了嗎?”幕寶訕訕地問道。
見白筱語定定點了點頭,幕寶遂長長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口中唸唸有詞,想必這應該是青玄告訴她的口訣。
片刻後,幕寶慢慢睜開眼睛,右手兩指朝那匕首微微一旋,只見那兵刃忽地現出明黃色的光芒來,刺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幕寶緊盯着白筱語的眼睛,握着匕首的手猛然一滯,見她朝自己定定點了點頭後,含笑望着她。那一瞬間,幕寶從未覺得手中緊握着的匕首是如此的沉重,彷彿有如千斤萬鈞般,怎麼也提不起來。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自己則咬了咬牙,忽地揚起手來,自半空中劃出一道清冷的光弧,旋即正正刺入白筱語的心間。
刺入她心上的那一刻,蕭毓軒只覺得彷彿那個受傷的彷彿是自己一般,痛苦自心上蔓延開來。即便是之前自己體內的蠱毒,**發作之時,數不清的小蟲在體內不住遊走啃噬的時候,他也從未覺得這般痛苦,這般無能爲力過。即便明知道自己剛剛讓她服下了丸藥,可即使這藥再怎麼神氣,也沒有辦法完全消解她身上的痛苦。
只見白筱語面露痛楚之色,臉色旋即一片煞白,但還是勉力笑着,對蕭毓軒和幕寶緩緩說道:“我,我沒事…你們放心…”
聽到白筱語如此回答,但是幕寶還是難以掩飾自己內心的自責和驚懼。雖是爲了查出兇手,但畢竟是自己親手捅了她一刀啊!自責之際,自己想到白筱語如此做是爲了她的親生哥哥,這個時候自己不該想那麼多,遂也顧不得自己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