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娘娘!”
“恭送娘娘!”
……
貴妃娘娘雖然在生辰的當日,可以出宮一次,和家人相聚,但也不能在宮外過夜,在宮門關閉前,便要趕回宮中。
此時,崔府的宴會還未結束,看到崔氏一行人簇擁着貴妃娘娘從裡面走出來,在場的官員權貴都紛紛起身,恭送崔貴妃回宮。
此後,今日來崔府赴宴的人,也開始逐漸的告辭離去。
差不多將賓客全都送走了之後,崔府門前,寧遠侯餘鼎豐嘆了口氣,說道:“娘娘對這一年來,我們的作爲,極不滿意,若是再任由局勢這樣發展下去,我等數十年來在朝中好不容易建立的根基,可就全毀了。”
崔家家主崔清澤對他拱了拱手,說道:“書院一事,成敗就看餘家的了。”
“崔兄放心,一切盡在掌握。”餘鼎豐笑着回禮之後,才道,“天色已晚,崔兄,餘某也告辭了。”
一旁,陳慶同樣擡了擡頭,“我們也走了。”
崔清澤笑了笑,說道:“老二,送送兩位陳大人。”
崔清澤身後一名男子站出來,看着陳沖和陳沖兄弟,笑道:“兩位大人,請。”
……
“餘家日後,怕是不可以再小覷了。”回府的馬車之上,沉默許久的陳慶終於開口。
同屬蜀王一系,崔清澤剛纔讓崔家二爺送他們,自己送餘鼎豐離開,這其中的微妙差距,對他們來說,就是很明顯的信號了。
“餘家,保不住了。”閉目中的陳沖忽然睜開眼睛,淡淡說道。
“什麼?”陳慶眉頭一皺,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沖回頭看了一眼,問道:“大哥以爲,明珠書院,是誰的書院?”
“書院以長公主的名字命名,從籌建到運行,一應事宜,也都是由長公主……”陳慶說着說着,聲音逐漸小下去,看着陳沖,問道:“你是說-長安縣侯,李易?”
雖然外人都知道明珠書院,乃是長公主殿下體恤寒門所設立,但那日在御花園中,長公主與長安縣侯的對話,朝中高層如今幾乎人盡皆知,他們都知道,書院一事,雖然是以公主殿下的名義,但背後的那些事情,都是出自這位李縣侯之手。
陳慶皺了皺眉:“就算是他,也未必……”
“大哥可曾見他輸過?”
陳慶的聲音戛然而止,沉默片刻之後,問他道:“就只有這一個理由?”
“這一個理由還不夠嗎?”陳沖看着他,搖了搖頭,說道:“自長公主殿下拜訪餘家,數次被拒之後,公主府每日都會派人前去餘家商談,他們從一開始的一天,半天,兩個時辰,一個時刻,到後來,只在餘府門前停留不到一刻鐘……”
“這又能說明什麼?”
“曾仕春說,這說明,餘家快要完了。”
“曾侍郎?”陳慶怔了怔,臉色微變,“曾侍郎心思縝密,這些年經手之事,極少出錯,如果真是這樣,怕是得提醒餘鼎豐,若是因此壞了娘娘大事……”
“調……”他一隻手掀開車簾,“調頭”兩個字只說了一半,一隻手從旁伸處,將車簾重新拉上。
陳慶回頭看着他,詫異道:“二弟,你這是……”
陳沖沒有說話,重新靠在車廂上,陳慶就這樣看着他,心中涌起了某些念頭,表情漸變……
……
“什麼,昨晚在崔家,劉縣令真的那麼幹了?”從老方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連李易自己都有些詫異。
劉縣令別的方面他不清楚,他有多大膽子,認識這麼久,李易覺得自己不可能估算錯。
他居然敢在崔貴妃壽宴上,當着那麼多官員權貴的面,言語上羞辱崔家三公子,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劉縣令能幹出來的事情。
“是啊,我也奇怪。”老方也是一臉詫異的說道:“這老劉平時看起來膽子小的很,沒想到居然也有這麼有血性的時候……”
“可能……,劉大人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他怎麼說也是朝廷五品官,女皇殿下重用的人才,只要不是當面頂撞崔貴妃,戲耍了崔家小輩而已,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只不過,讓李易想不明白的是,他就算想和崔家和蜀王一系劃清界限,爲什麼偏偏要選這個時候?
而且,以他那謹小慎微的性子,做事怎麼可能一點兒後路都不留?
“本官也不明白,這位劉大人,爲何會這麼着急的和崔家或者說和蜀王撇清關係,便是他真的要對李縣侯表忠心,也不必如此……”楊柳巷中,一處茶館的僻靜隔間,曾仕春搖了搖頭,臉上有些些許疑惑。
“外面都在傳,此人是受了李易的指使,纔有昨夜那一幕。”陳沖抿了口茶,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在和崔家撇清關係?”
曾仕春放下茶杯,說道:“雖然我不知他爲何如此急迫,但劉大有這個人,爲人可謂是八面玲瓏,做事也謹慎至極,若無緣由,不會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尤其是他昨夜的舉動,倒像是故意做戲給別人看一樣……”
“爲人謹慎?”陳沖冷笑一聲,說道:“他這位京城令,可是歷代最大膽,最張狂的京城令了,京都多少紈絝都在他手上吃了虧,你說他爲人謹慎?”
“京城令這個位置有多難坐,陳家應該很清楚。”曾仕春看了他一眼,說道:“可這位劉大人,“張狂”的事情做了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但這位置,倒是越來越穩,還隱隱有往上挪一挪的趨勢,陳大人以爲他就全靠運氣……,昨夜一事之後,此人,我也有些看不透了。”
“連你都看不透……”陳沖怔了怔,開口道:“一個董文允,一個劉一手,現在連這個劉大有也……,他們慶安府,出的都是什麼人!”
“此人如此反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和他陣營不同,倒是不好去問……”他目光向下方瞥了一眼,說道:“三小姐出來了,陳大人該走了。”
陳沖站了起來,拱了拱手,“反正曾大人也要下去,一起。”
……
“撇清關係?”
京都某處勾欄的雅間之中,中年男子坐在那裡,眼睛微眯,喃喃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劉大有這個人……”
身旁的漢子疑惑道:“五爺,你說什麼?”
中年男子收回視線,眼神略有飄忽,望着那漢子,問道:“吳二,你跟在我身邊,有多久了?”
“有……”名叫吳二的漢子撓了撓腦袋,又掰起指頭數了數,說道:“有……好久了。”
“原來有這麼久了……”中年男子舒展了一下身體,說道:“下樓去買些福記的果脯上來。”
大漢離開之後,中年男子斜躺在榻上,望着下方的戲臺,喃喃道:“餘家……,下一個,該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