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篇:快意恩仇

銀緶掠過處,氣流波動,涌出凌凌殺氣。清纓倒踩七星步,一舉一動間衣袂翩翩,獵獵飛舞,鞭影重重幾乎讓完顏暢難以目視。

屏氣凝神時,就着銀緶之力向上飛躍,手中的劍劈頭蓋臉向清纓使來。

轉瞬之間,局勢陡變,清纓單腳點地,微微借力,收鞭向後方退去,又立馬將銀緶揮出,恰恰就攻到了完顏暢的手腕上,一股內力震得手臂都微微顫抖,寶劍險些脫落。憑着驚人的毅力又重新握緊了劍柄。

黑髮隨着真氣飛舞,完顏暢此時也沒了其他旖旎的心思,眼前的姑娘小小年紀,手法卻無比狠厲。長劍如虹,再次殺了上去。

清纓微微一笑,蓮步生風,似浮光掠影一般讓人愈發看不真切,只覺眼中幾道光影閃過,自己身上已經掛了彩。

完顏暢心中也不免驚訝,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兩方對戰時還能武功精進。心中暗暗想道:“看來此女定是留不得了,倒是可惜了這一副盛世紅顏。”

完顏暢餘光看向周圍,他們天罡已經微微勢頹。眉頭緊鎖,大喝一聲。

“淵慎,你還要袖手旁觀到什麼時候。”

此時的白正和蔡靈兒正在與風采和玄塵子交手,新仇舊恨只想殺個痛快。尤其是靈兒,最近也是勤練武藝,精進不少,雖然可能不敵風采,但有白正在一旁護法,倒是勢均力敵。

陡然聽到淵慎的名號,靈兒一陣恍惚,合雲教滅門一事,剢雲剎出手如此狠辣,比起玄塵子和風采,她更恨的是這些天罡走狗。身爲中原之人,卻如此爲虎作倀。一時間晃神不察,竟被風采抓住了空子。

只見她素手一揮,一手毒蜂尾後針。便直逼靈兒命門,靈兒回過神來,匆忙閃避,卻還是不慎中了一針。毒素立馬蔓延,一口黑血吐出,癱軟在地。

白正一劍揮斷玄塵子的拂塵,飛身而上,片刻之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轉過身來,卻看到此間一幕,心中大慟。又立馬向風採身後攻去。

背後的凌厲殺氣越迫越近,風采電光石火間連忙避讓。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一劍刺入了左胸。尚存一息時,白正一躍而起,腳上匯聚着滿滿真氣,一個迴旋向頭部踢去。

風采直直的飛了出去,如同惡狗撲食一般,臉頰與地面相觸,直刮的皮開肉綻,鮮血直流。臨死之前也沒想到,自己追求了一輩子的美人皮,死時居然沒了皮。

蔡靈兒看着兩人死於白正劍下,這才放下心來,昏了過去。

“靈兒”白正驚呼出聲,心急如焚,連忙上去查探她的鼻息。

見還有氣息方纔落下心來,又立馬封了她的脈絡,防止毒素蔓延。只是再也無法安心作戰。只好將其抱到一旁,自己也在身邊守候。

到此時,白正方纔明瞭自己的心思。原來,不知不覺間,眼前的姑娘在自己心中已經有了這麼重要的位置。

淵慎之前在暗處看着場上的局勢,緊鎖眉頭,沒想到,中原武林的實力竟還是如此強勁,甚至有點後悔自己該不該淌這趟渾水,畢竟他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在朝堂,閒雲野鶴,縱身江湖的生活可不是他想要的。

轉念一想,罷了,就當是爲了母親,爲了外祖吧,那些仇也該好好清算一下,擡手一揮。

只見剢雲剎殺手從四周涌出,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卑鄙無恥,爾等小人竟提前埋伏。”

縱使脾性較好的凌雲道長一時間也氣憤極了,既憤怒他們的陰險狡詐,又不禁氣惱自己。枉他們習武多年,內力高深,此前居然絲毫沒有察覺。

“有道是兵不厭詐,提前埋伏是我們的本事,技不如人就在這裡狗急跳牆,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莫儀看着紛紛涌入的黑衣人,再看着眼前跳腳的中原武林人士,心中暢快,不由出言譏諷。

清纓的神色卻絲毫沒有變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雖然她之前略有所感,今日必當沒有如此簡單。

剢雲剎不愧是專門培養精銳殺手和死士。掩息之法真是高深莫測,難怪武林各衆均沒有覺察。

“我說女瘋子,我們中原武林與你是有多重的深仇大恨,你莫要再胡亂攀咬,就今日之事而論,可是你們天罡唯恐自己技不如人,才使出這麼多陰招吧。”

駱翰的語氣帶着一絲調笑,神色也頗爲輕鬆,手上的招式卻萬分凌厲,一招一式也是毫不留情。

只見駱翰手持摺扇,出手如貫虹,腕間用力刺了上去。

莫儀聽此一言,簡直氣煞,反應迅速,大開大合,雙手成爪,冷靜進攻。眼看那尖長的指甲直直的就要刺入駱翰的眼睛。

說時遲,那時快。駱翰旋扇而展,後發先至,輕輕鬆鬆的抵擋回去,趁勝攻之,穿扇而上,打的莫儀是節節敗退。

淵慎動武時,一招一式也如他平日做派帶着一股風流不羈,手握玉笛向唐仲宣攻去。

唐仲宣順勢向後退去,眉頭緊鎖,看着淵慎:“碧蕭雲笛,閣下與武林江家是何關係。”

淵慎沒料到,唐仲宣一個朝堂之人竟也識得此物。

面色剎時便冷峻了起來:“與你何干。”下手愈發狠厲起來。

清纓餘光所見,不免有些擔憂,畢竟唐仲宣不是武林中人,就算從小習武,大多也只是爲了防身而已,哪會向現在這般在江湖廝殺。

唐聽在一旁看見公子處處受人箝制,解決掉眼前的麻煩,立馬趕了過來。

“公子,武林紛爭,你又何必牽扯進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唐聽只能以死才能謝罪了。”一邊微微抱怨,一邊斬殺涌過來的剢雲剎殺手。

此前他就多加勸誡,何小姐師從高人,從小習武,又天資聰穎,肯定能將事情處理妥當,自家公子幹嘛非要湊個熱鬧,保不齊還會拖個後腿。只是這話他也不敢明說,要不然肯定死的更早。心中卻不禁感嘆,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放心,你死不了。”

唐仲宣輕笑一下,大家把他想得太過柔弱,雖然他武功必是比不上武林諸位高深。不過既然武力不夠,謀略卻要彌補的。

接下來一幕唐聽也看的甚是震驚,什麼叫誘敵深入,什麼叫虛晃一招,什麼叫打蛇打七寸。自家公子果真還是戰無敗績啊。

在淵慎的強攻之下,唐仲宣假意不敵,使的淵慎愈發激進。其實眼神一直緊盯着他使出的每一個招數。連續的攻打之下,淵慎也有了須臾脫力。笛子終於稍稍偏移了些許。

“就是現在”唐仲宣眼神一凌,執劍向淵慎眉心刺去。

淵慎偏頭躲過,卻被挑起了面具。立馬轉身擺正,左肩便被唐仲宣一劍刺了進去。

眉頭緊鎖,心中暗笑:“不愧是京城盛傳皎容誘風纏馬足,才高丘壑承殊渥的第一公子唐仲宣,果然不容小覷。”

對戰之時,容不得半分的疏忽和恍惚,淵慎強忍疼痛,立馬調整狀態轉身殺了上去。

“唐公子,倒是有幾分實力。”

“不敢,不敢,比不過淵慎尊主。”若是往常唐仲宣並不會呈口舌之快,今日不知爲何,莫名對淵慎帶着敵意。總感覺眼前之人,之後會是一個棘手的麻煩。不自禁的就爭鋒相對起來。

形勢愈發難捨難分起來。

劉幫主手握鐵柺,稍用內力,猛逼彎柄,待慕容隨拎着大錘打來之時順時就吸住其中之一。

面帶譏笑:“都說血陽舫慕容隨雙錘天下第一,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連武器都握不住,不如去黃泉找天罡祠的那個妖道,洗髓宮那個妖婆去吧。”

鐵柺一甩,就將吸附的大錘扔出幾丈遠。

慕容隨氣煞,他最是聽不得人激,剎時便殺紅了眼,只想着要一錘錘爆劉幫主的腦袋,卻已經自行亂了章法。

再打下去愈發不敵劉幫主。

再觀全真教兩父子,直面對上了噬魂教教主。

此人的鷹鉤爪煞是蹊蹺,可收可發,殺人更是可在百步之內。

“父親,可要小心他的武器。”連廣眼見越來越多的門衆死於爪下,不免有點擔憂。

“無妨,注意自家兵器,切莫被其鎖拿。”連尚神色冷靜,方纔見此人殺人之法,微有所感,決計小心行事,先行過招再覓破解之法。

兩人對視一眼,連廣也瞬間明白了父親的想法。提着金槍率先攻了上去。

雷賀輕蔑一笑,放出鷹鉤便要鎖拿金槍,卻不想連廣這金槍也是內裡有乾坤,槍身剎時之間彎曲躲開了鷹鉤的攻勢,轉而像鐵絲斬去。

雷賀也是一時之間頗爲驚詫,立馬將鷹鉤收了回去,連尚趁勢追擊,連廣順勢而上,一槍一劍齊齊攻上,打了雷賀好一個措手不及。

完顏暢對上清纓久攻不下,再看周圍局勢也是即將落敗。心中細細考量,今日一戰,委實不利,中原有句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今還是撤退更爲妥當。

勉強抵下清纓一招,轉身向懸崖處飛去,大喝一聲:“天罡衆教,撤。”

渾亮的聲音一出,場上天罡人士紛紛向懸崖退去。中原人士一瞬間恍惚,不知他們爲何撤退。

淵慎乍然聽到完顏暢的金國言語,也是不明其意,再觀天罡武林人士紛紛撤離,便瞬間領會,隨即發令。

“剢雲剎,撤退。”既然完顏暢都已經放棄,剢雲剎自然沒有幫其善後的必要。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一瞬間中原人士步步緊逼,天罡衆人是節節敗退。

天罡衆人過去大半,還有不少人在橋邊抵制清纓等人的進攻。

淵慎剛剛抵達懸崖,只見完顏暢下令叫人斬斷橋樑。

心中不由譏笑:“真是常年捉鷹,一朝竟被鷹啄了眼,此般盟友,真是......”

心緒一時是萬般複雜,手中的玉笛卻使的愈發凌厲,不稍幾息,又多了幾抹亡魂。

“剢雲剎尊主如今滋味如何,助紂爲虐的後果便是被棄之如敝履。”有人看到當前的境況,不由出言譏諷。

完顏暢也才驚覺淵慎還沒有過崖,一時之間思緒百轉,考慮再三,就往後局勢來看,此等盟友不容有失,權衡利弊下還是決定飛身上前營救。這時的橋樑緩緩落下,一旦失誤便是萬劫不復,對戰雙方皆屏氣凝神。

武林各大高手齊齊向淵慎出手,就在千鈞一髮,即將命喪黃泉之時,紫茵驚呼出聲:“尊主小心”飛身上前,抵在身前,受了那一劍。

看着衷心耿耿的教徒身死,淵慎卻沒有太大感覺,只想着要如何脫身,趁着紫茵飛身擋劍之際,頭也不回的轉身向對岸飛去。腳尖借力,縱身而起。

清纓看着即將離開的罪魁禍首,立馬甩鞭攔截,卻被前來營救的完顏暢擋了回去。

飛身正欲趁勝追擊,江湖之中有人認出淵慎手中的武器。

“快看,那是碧蕭雲笛。”

衆人臉色一變,神情莫測。

“怎麼會,那笛子,怎會,怎會在這賊子手中。”

“可是看錯了。”

“怎麼可能,那可是江家之物。”

“既是如此,那這孩子豈不是.....”

接下的話,沒有說出口,武林各大掌門人紛紛緘口。

“清纓姑娘,手下留情。”

幾大德高望重之人齊齊喊停,清纓雖然困惑,但還是止住了腳步,收回了銀緶。

木橋也徹徹底底落下,兩崖之間一道巨大的鴻溝,下面便是萬丈深淵,一旦跌落,必然屍骨無存。

“父親這是爲何,我們明明可以斬殺那剢雲剎孽障。”連廣一臉不解,滿是困惑,語氣更是帶着不滿。

連尚長嘆一聲,搖了搖頭,思慮再三:“說來話長,此人恐是故人之後。”

停頓幾息,又繼續說道:“若是如此,卻是我們武林衆教之前多有虧欠。”

又不由的嘆息一下,似是有萬語千言,不知從何而說,最後倒是神情堅定的說道:“如今放他一馬,今後再見便算兩不相欠。”

年輕一輩還是十分疑惑,可是各大長老掌門卻不再多加言語。

只能看着天罡一衆和剢雲剎門衆順利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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