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無風,若不是不遠處,武林門衆討論的聲音,此時的太行山稱的上是萬籟俱寂。此前因爲太過緊張,沒有注意周圍的變化狀況,如今靜下心來,方纔發現頭頂上飄下來一片片落葉,紛紛繞繞,十分詭異。瞬間便讓唐仲宣警覺起來。
“誰,下來。”清冷出聲,自帶凌厲。
荊陌無奈的嘆息一聲,縱身躍下。明明是他先尋了一處地方歇息片刻,如今這局勢倒顯得是他做賊心虛一般。他本就不耐聽這些情情愛愛,是他們非要跑到這樹下說的。片刻間理清思緒,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我記得,荊叔似是不善武功。”沒曾想到,不等他開口緩解尷尬,唐仲宣倒聰明的挑起了別的話題,看着眼前少年人審視的目光,不由的感慨,現在的年輕人呀,真是一個個的成了精,稍有不慎,就被揪住了把柄。
內心有些許慌亂,面上卻絲毫不顯“哈哈,你荊叔我雖然武功不行,輕功倒是不錯,要不然行走江湖多年,哪還能活到如今。”笑着說道。
“荊叔真是妄自菲薄,自我們結交以來,荊叔向來老成持重、進退得宜。按這處事之道看來當是長命百歲之人。”唐仲宣心中早就對荊陌頗有疑竇,如今話裡話外也帶着猜忌。
“年少多輕狂,如今人至中年自然圓滑了不少。”荊陌笑着說道,他心中也是半分不虛,多少有些不耐唐仲宣的試探,又繼續說到。
“年紀不大,心眼子可不少,放心吧,你荊叔我可是個萬里無一的好人。”
唐仲宣看着荊陌滿臉真誠,不似作僞,也不在步步緊逼,日久見人心,若是狐狸,總有一天會露出尾巴。
只笑着說道:“是仲宣唐突了,還望荊叔見諒。”
兩人相似一笑,恢復以往的和氣,一同前往陣前。
“哈哈哈,我還以爲爾等豎子已經夾着尾巴逃跑了呢,久久不來,怎麼,就這麼畏懼我們中原武林。”天罡妖衆姍姍來遲,引得劉幫主出言譏諷。不少武林人士也一臉不屑的看過去。
“真是笑話,就你們中原武林這些殘兵敗將也有臉在這裡叫囂。”譏諷的男聲響起,帶着一絲尖細陰柔,要不是看眼前之人一副天罡裝束,身形更是膀大腰圓,沒準會讓人以爲是皇室來的太監。
話音剛落就引得中原武林一衆發笑,嘴上不饒人的也立刻就懟了回去。
“真是讓我等打開眼界,剛剛是哪裡來的閹人在這大放厥詞,怎麼你們天罡可是無人了,如今連太監也要摻和武林之事。”
慕容隨最惱的便是別人譏笑他的聲音,瞬間便壓制不住火氣,拎起大錘,就想開戰。
“退下”渾亮的呵斥阻止了慕容隨的步伐。
“主子”慕容隨不滿的喊了一聲。
更是讓中原武林大聲嘲笑起來。
“中原有句話叫稍安勿躁,莫要一時衝動中了他們的詭計。”完顏暢面色冷靜的說道。
他帶着半邊面具,起先特意遮掩自己的氣勢,在天罡妖邪之中很是不扎眼。如今毫不掩飾的流露出自己上位者的威嚴,又是十分陌生的面孔,瞬間便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看那面具,瞧着倒像是剢雲剎尊主。”
“奇怪,剢雲剎尊主不是中原人士嗎。”
“他向來神出鬼沒,甚少在武林露面,門衆倒是中原人,可你幾時見過他本尊說話。”
“難怪,玄塵子和風采率領剢雲剎在我們中原爲非作歹。”
“說來可恨,竟是沒想到他們金國人士竟在我們中原培養了這麼多勢力。”
武林各衆一時議論紛紛。
此話一出,完顏暢也瞬間一愣,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淵慎做了伐子。如此想來,他們身形倒是相差不多,離得遠了,又帶了面具,認錯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想到,居然是他。”語氣中帶着一絲不確定,清纓正靜靜的審視完顏暢,陡然聽到一旁清潤的男聲,才驚覺唐仲宣不知何時走到了身旁。
“仲宣兄,你知道他是何人。”白正頭一次在江湖見到此人,他之前倒是見過淵慎一次,覺得兩人還是頗爲不同,不過看着五大邪教惟他馬首是瞻的姿態倒是疑惑了幾分。
“若是我沒記錯,此人應是金國大皇子完顏暢,不過幾年前遇見的時候,他還不會中原話。”
“既是如此,這位小兄弟又是如何斷定他是金國皇子呢。”崑崙派掌門聽到他們的談話,頗感興趣的問道,山上雲霧繚繞,視線受阻,那人帶着剢雲剎尊主的面具。他們聽着口音也只能夠知曉是金國之人而已。
唐仲宣未做解釋,只是上前一步說道:“大皇子堂而皇之的叱吒武林,不知金國大汗可知曉。”
不過幾面之緣,根據身形和聲音也只有五成的把握,畢竟無論哪個國家,在這個世道中,朝堂和武林向來互不干擾,皇室就更不會過多介入武林。
只是聽聞金國皇室內鬥十分嚴重,一貫的習俗更是爭權奪利勝者爲王。恰巧前段時間廠凌國密探探得消息,大皇子疑似獲得了神秘人相助,在部落相爭中大獲全勝,手中勢力也是直逼金國大汗。
如今想來,若是與天罡武林勾結,定是勢力大增。這又多了兩分可能。
剩下的三分便只能詐上一詐。
聽着唐仲宣篤定的質問,完顏暢毫不在意,他們金朝向來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如今的他也並不懼怕那老不死的多少,這個面具還是淵慎非要他戴的,不然他才懶得戴這勞什子玩意。
因此,既不否認,也不承認:“這就不勞唐公子費心了,有這個閒心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唐仲宣和清纓對視一眼,一眼便得知了對方的想法,唐仲宣輕輕點頭,清纓上前一步說道。
清清麗麗的女聲,飄入雙方人士的耳中:“此人不是剢雲剎尊主”
清纓直接否認衆人的猜測,也不願多去揣測解釋,輕皺了一下眉頭:“無論剢雲剎是何方勢力,無論金國皇室爲何涉及武林事宜,如今我們站在這裡,那便是江湖事,江湖了,少說廢話,是騾子是馬,拿出來溜溜吧。”
說完便抽出銀緶,氣勢凜然,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
中原武林紛紛響應:“廢話少說,你們天罡是不是不敢應戰,一再拖延時間。帶着個面具,裝神弄鬼的,奸計倒是不少。”
“哈哈哈,真是笑話,論起陰謀詭計不是你們中原當之無愧嗎。”
陰狠的女聲傳來,正正統統的中原口音帶着鋪天蓋地的恨意,只見來人頭髮披散,右臉臉頰被頭髮遮擋,隨着走動微微飄動,露出了縱橫交錯的傷痕,遍佈整個右臉。
“阿彌陀佛,莫施主當初叛逃中原,我們已經放你一馬,如今莫要不知悔改,助紂爲虐。有道是回頭是岸方能立地成佛。”少林寺方丈上前說道。
“哈哈哈”莫儀大笑出聲“三年前你們苦苦相逼,早已經沒了中原莫儀,如今只有天罡夜叉闕莫儀。少講仁義道德,拿命來吧。”說着便衝了上去。
大戰一觸即發,瞬息之間,林間的樹葉,腳下的塵泥皆染上了鮮血。
“風采,那個小丫頭片子你可別和我搶。”玄塵子早就恨清纓恨的牙癢癢,如今只想一雪前恥。
“說什麼大話呢,就你,制的住她嗎。”風采一臉不屑的說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清纓實力確實強勁。
“好了,你們兩個少說廢話,那個小姑娘我倒是頗感興趣。”
兩人看着主子一臉興味的衝了上去,一時間恍惚竟不知是替主人擔憂,還是替那小丫頭片子擔憂。不過片刻兩人對視一眼
“想什麼呢,主子定會讓這丫頭好好嘗一嘗苦頭。”玄塵子看着風采沉思的樣子,一臉興奮的說道。
“我在想,要是我向主子要這美人皮,主人會不會給。”風采一臉自信滿滿的笑道。
“還不去多殺幾個中原人,想要什麼不就到手了。”
“我想着也是。”
兩人齊齊加入了混戰。
清纓剛剛斬殺了天罡一人,就感覺身後一道凌冽的劍氣襲來。側身一轉躲過完顏暢的攻擊,順勢將手中的銀緶甩了出去,直逼面門。完顏暢也是個武功高強之人,微微偏頭躲過攻擊。
笑着說道:“百聞不如一見,我手中大將接連折在姑娘手中,倒也甚是值得。”
近看,只見眼前的少女膚如凝脂,眼若秋波,即使眼眸之中全是凌冽殺意也難掩其芳華。剎那之間,只覺山風靜,日高未起,煞氣盡退,未酌已醉。
一瞬間的恍惚愣神,清纓卻半分未給他喘息的機會,銀緶又是直直的甩了過來,完顏暢憑着身體的本能堪堪躲避,卻還是被銀緶勾走了臉上的面具。容貌暴露無宜。
唐仲宣剛剛斬殺一人,下意識的去尋清纓,正好看見這幕。
暗暗腹議:“果然猜的沒錯”不等他再多加思量,便有人殺了上來,仲宣立馬執劍迎了上去。
“這麼凌厲的殺招,姑娘還是少使的好。”完顏暢一時落了下風,心中生了惱意。也不再客氣,一招一式直逼清纓命門。
清纓卻陡然笑了起來,這麼酣暢淋漓的對戰真是難得。
從齊雲山下來時,清纓已經遇到了瓶頸期,武功久久沒有精進,和玄塵子接二連三的交手讓他她嚐到了對戰的奧妙,醍醐灌頂大有突破。實戰果然是進步最好的良藥。
後來遇到三師兄,來到冀州也少不得向各位前輩一番領教,不過畢竟是自己人,日常切戳難免畏手畏腳一點。倒沒有今日打的暢快,一時之間,兩人是愈戰愈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