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幾乎是在聽見消息之後立刻就策馬往路府奔來,一路上心不斷狂跳,脣死死的抿着,心中不斷吼道:茉香,你怎麼會有事?這才幾日不見?走時明明好好的不是嗎?怎麼突然就病了?還不行了?這一定是騙人的,一定是
可饒是他心裡不信,卻是仍然不敢降低半點速度。這事情他吩咐了碧荷,在他確認之前先不要告訴許父,否則以許父那一把年紀,如何受得了?這也是他在腦子裡一片繁雜的時候,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與此同時,許景心裡也是不斷的懊惱,當初他不該說那些話,將茉香逼走的。他該再耐心些,再耐心些。況且,就算說了那些話,也不該在後來知道茉香走後,明知道她是爲了避開他才走的,卻還依然聽之任之,不去將她追回來
巨大的自責,讓許景一顆心彷彿被千萬只螞蟻噬咬,讓他疼得厲害。而那種徹底失去茉香的驚恐,更是讓他幾乎崩潰。從小到大,他從未如此害怕過,即便是當初快要死去的時候。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是徹底慌了神了。
一路奔至路府,也顧不得通報了,許景直接就奔了進去。好在門房見過幾次,也認得他了,否則說不定還要鬧出一番動靜來。
在踏進茉香房間的時候,許景一眼就看見躺在牀上昏沉得人事不知的茉香。那樣憔悴,那樣伶仃,那樣驚恐。
瞬間,許景就感覺自己的心,狠狠的揪成一團,狠狠的疼。
“茉香……”有些不敢置信的看這樣這樣的茉香,許景甚至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只是輕輕的喚了一聲,輕輕的往她走去。甚至,沒看見一直守着牀邊的路啓。
茉香絲毫沒有察覺到許景的到來,仍是不時的顫抖和驚恐的叫嚷。只是,聲音越發的低了,幾乎有些聽不清楚了。
許景卻是聽見了,他伸手一把抓住茉香的手,毫不顧忌的就坐在牀榻上,另外一隻手輕輕的覆在茉香額上,柔聲道:“別怕,別怕。我在這,誰也不能傷害你。我會保護你,別怕。”
路啓此時也終於察覺到許景的到來,看着許景這樣不合規矩的動作,也不過是皺了皺眉,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也沒說出來。半晌之後,甚至微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開口道:“你好好看看她吧,我離開一會。”
此時此刻,路啓面對許景,充滿了心虛。他自覺對不起許家的人。而此時他認定茉香這次已經熬不過去,所以對於這些規矩,自然是不會再那麼計較。或許,是不敢計較。他心知此時許景看了這樣的茉香,定然是心疼萬分,悲痛萬分,若是此時說這些,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小氣。
而對於路啓的話,許景卻是充耳不聞。只是一直緊握着茉香的手,不住的安慰。
或許是許景的安慰真的起了效果,茉香竟然真的漸漸的安靜下來,囈語也少了,神情也放鬆了,不再是死死的皺着眉頭。
香塵見狀,幾乎是長出了一口氣——不管是菩薩保佑也好,還是佛主顯靈也罷,只要茉香能好起來,那就謝天謝地了。
只是,高興過後,隨即又難過起來——或許,茉香真的不該回到路家來,而是該跟着許景離開這裡,重新開始,再也不要回來。
直到茉香徹底安靜下來,許景也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底升起一股希望來。也直到此時,他纔有了心思去問香塵:“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就成了這幅模樣了?”
香塵嘆了一口氣,答道:“一條蛇不知怎麼的突然出現在院子裡,好死不死的爬到了二夫人的腳邊,二夫人嚇得厲害。等到弄死了蛇,二夫人就整個人都虛脫了,沒多久就開始發燒,昏昏沉沉的。請了幾個大夫,吃了好帖藥也不見好轉,後來大夫再來,就說人恐怕熬不住了……”
還沒聽完,許景就忍不住皺眉,沉思片刻之後打斷香塵問道:“這季節怎麼會有蛇?這季節不是蛇躁動的季節,且大多數蛇都開始準備冬眠了。你們這附近有沒有什麼陰涼溼潤的地方,不像是會有蛇過來的樣子。”
香塵被這麼一問,想想之後也是覺得奇怪,只是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當下只好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那蛇是毒蛇還是一般的蛇?”許景再問,眉頭越發皺得厲害。
香塵仔細的想了想,最後卻是搖頭:“忘了……當時兵荒馬亂的,哪裡有功夫去注意這個。不過可能別人知道,我去問問。”
“嗯,快去。”許景似乎對這個問題很上心,竟是催着香塵去弄清楚。香塵看他這樣,心裡頓時一跳,忍不住的猜到——難道,許景他懷疑……
這個念頭,讓香塵幾乎遍體生寒。當下她也不敢再耽擱,慌忙的跑出去弄清這個問題去了。不僅是許景,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而許景,則是依舊握着茉香的手,不住在柔聲呢喃,或是說讓她快點醒來,或是安慰她別害怕。總之,就是盡力的要穩住茉香的情緒,讓她平靜下來。
香塵很快問了院子裡其他幾個在場的人,可大家卻是都沒注意到這個事情。當下有些焦急時,卻是想起了那個神神秘秘的嶽。當日,正是他及時趕到,救下了茉香。或許,他能知道也不一定。
當香塵找到這個嶽的時候,嶽在得知她的來意後,冷笑了一下,反問道:“你說是毒蛇還是一般的蛇?若不是毒蛇,我何必非要弄死蛇?還有,蛇這種東西,最喜歡安靜和涼快。而且,沒道理一條蛇從外面爬到二夫人身邊了,你們卻是一個人也沒看見。”
說了這番話之後,那個嶽就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埋頭繼續做自己的活。他那樣的態度,彷彿肯定茉香會沒事,一定會用上他做的這些東西。而他這幅態度,竟也是讓香塵被感染,莫名的多了幾分信心。
從許景和嶽說的話裡來看,香塵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蛇事件,絕對有問題。而自然而然的,她立刻就往樊青桂身上想去。
心裡有了數之後,香塵倒也不是那麼急切了,看着嶽微微行禮道:“那日慌亂,還未曾謝謝先生對二夫人的救命之恩。改日夫人大好了,必然會厚謝先生。”在香塵看來,這個嶽不簡單,不僅是身手了得,心思也是慎密。從談吐來看,更是不簡單。所以,此人不能交惡,只能交好。只要能得了這人的青睞和幫助,他日必定會有所裨益。所以,香塵起了替茉香拉攏人才的心。
在她看來,茉香若是真要好好的在路家活下去,必須該做點什麼了。最好,能將整個路家掌控在手裡。
而那個嶽在聽見香塵如此的話之後,卻是頭也不擡的揮揮手,示意自己聽見了,連個回話也沒有。
香塵卻是不惱怒,輕聲告辭了。至少,嶽沒說不領不是麼?但凡有能耐的人,骨子裡都有幾分傲氣,不肯輕易服了誰的。而這樣的人,一旦臣服,勢必也是最忠心的。
從嶽那裡出來,香塵也不急着回去,至少慢騰騰的走着,低頭在心裡想着這件事情。
“喲,這不是香塵姑娘麼?”突然一聲呼喚,將香塵的思緒打斷,香塵擡頭,卻是看見了樊青桂。
“夫人。”香塵行禮,淡淡的招呼一聲。說不上多尊敬,卻也看不出不敬。
不過樊青桂卻絲毫不在意香塵的態度,仍是笑着寒暄:“怎麼樣,累不累?我看你每日伺候茉香,極是辛苦。讓我心中都有些愧疚,若是將來塬信師傅看見你如此,想必要怪我們的。不如,我給你另外安排一處院子?”
香塵微微一笑,頭也不擡不看樊青桂一眼:“多謝夫人關心,香塵並不覺得辛苦。香塵只是一個奴婢,既然被送給了二夫人,二夫人就是香塵的主子,理應精心伺候。至於塬信師傅,他早已是化外之人,豈會爲了一個香塵動了嗔念?”
面對香塵如此明顯的拒絕,樊青桂大抵覺得面子上掛不住,當下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可是香塵卻是不理會,淡淡一笑告辭道:“二夫人那頭,還等着我伺候呢,香塵趕着回去,就不陪夫人了。”說完,也不等樊青桂回話,就徑直走了。
香塵如此目中無人的行爲,氣得樊青桂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可是偏生香塵不算是路家的奴才,樊青桂她也奈何不得。所以當下雖然心中有怒氣,卻也是無可奈何。而香塵,也正是吃準了這一點,纔敢如此放肆。
香塵對這個樊青桂,現在心中可謂是充滿了厭惡。
回了屋子,香塵將嶽的話和許景說了,許景頓時冷笑起來:“看來,我猜得沒錯。這是有人容不下茉香,刻意要讓她沒命。”
“現在該怎麼辦?”雖然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兒,可是目前沒有半點證據,香塵也是一籌莫展。
許景卻是陰冷的笑起來:“這事不急,等茉香好了,再說這事情也不遲。誰敢傷害茉香,我必讓她付出十倍的代價樊青桂,你給我等着”
莫名其妙的,香塵突然覺得一陣惡寒,激靈靈的就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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