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葉小橋家裡大早上的在院子門口停了一兩馬車,然後馬車上下來了個花枝招展的人,戴着一朵大紅花,甩着一個手絹就過來了。
見到吳氏後,就笑嘻嘻的給吳氏道喜:“太太萬福,我在這裡給太太道喜來了!”
吳氏一看這人就是媒婆的樣子,這一段時間上門給自家二兒子說親的也有,她早見怪不怪了,忙讓菱角去端茶來招呼,金氏站在婆婆的旁邊。
那媒婆喝了一口茶,讚道:“好茶啊。”沒想到這鄉下地方還能有這樣好喝的茶,難怪會讓自己過來提這門親,看這院子,也不像一般鄉下人一樣。
吳氏道:“這茶是我孃家侄兒從青州帶過來的,那邊盛產茶葉。”
媒婆笑着誇道:“偏了我了。”然後自我介紹,自己是保平縣官媒紅娘子,受人所託,過來保媒的。
“啥?給誰說親?”吳氏端茶的手一頓,大聲問道。
紅娘子輕視的撇了撇嘴,剛纔還說這家人與鄉下人不一樣呢,現在看來,還不是一樣的?就聽了這麼個消息就激動的不行了?也是,人家可是縣裡的大戶人家,還有個當縣丞的大哥,和這家配,那是綽綽有餘了,真是白瞎了那麼好的人了。
不過當媒婆的,還不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忙說道:“是我們保平縣縣丞大人的幼弟,說的是太太您家的二姑娘,不是我紅娘子誇啊,在咱們保平縣,要說不知道縣太爺是誰,別人還不會覺得奇怪,但是要是說到陳家,那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那陳家可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住在保平縣都多少年了,根基又深,爲人呢,咋老百姓誰不誇啊,他家的小公子現在在縣學裡讀書,這讀幾年出來不就是一個秀才呢?
您家的姑娘嫁過去,那就等着享福吧,進去了就是少奶奶,身邊伺候的人不少,穿金戴銀的都不缺,人家陳太太信佛,也是個和善的人,就是陳大奶奶,說話做事兒,都是沒有人挑錯的。陳小公子自幼就受陳太太的喜歡,到時候貴府二姑娘嫁過去,那肯定是享不了的福。”這紅娘子說了半天,無非就是陳家好,好的不得了,你家閨女嫁進去,那就是進了蜜罐了,只有甜的沒有苦的,快點兒答應吧,怎麼着就是你們佔便宜了。
吳氏對金氏使了個眼色,金氏忙上前和這紅娘子說道:“紅娘子,我家小姑年歲還小,我們還想留幾年的。”
“小了先定親嘛,走動幾年不是更好?”紅娘子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人金氏說的是推辭的意思好不好?
吳氏道:“媒人上門,我們歡迎,但是也沒有媒人上門一說,我們就同意了的,畢竟是我們自己的兒女,啥事兒都要考慮清楚,不瞞你說,這陳家,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你這一上門說親,我都不知道誰是誰,你也是當孃的人了,怎麼着也不會這麼草率的就定下兒女親事吧,凡事都要商量好了以後再說,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好說歹說,總算是把這紅娘子給說走了,不過吳氏的臉就變得難看了。對金氏說道:“把你小妹叫過來!”
金氏見婆婆難得的生氣,不敢違逆,只好去叫小橋,不過金氏也把事情提前跟她透露了,“娘現在正生氣呢,你千萬要小心些。”
小橋聽了金氏的話也很吃驚,這啥縣丞的幼弟,她根本就不認識啊,這到底是咋回事兒?簡直是莫名其妙吧。
“娘,你找我有事兒啊。”吳氏壓住心裡的火氣,問道:“小橋,娘問你,你在保平縣和你二哥住的那段時間,有沒有遇見啥人或者別的事兒?”
小橋道:“沒有啊,我天天和蓮蓬都在家裡,就是去買菜也是讓蓮蓬去的,二哥招待他同窗,我們也是躲在別的屋子裡去的。”小橋根本就不記得在街上還遇到過那陳秉文一次的,那次小橋心裡厭惡那樣的人,所以臉陳秉文長啥樣,都沒有看清楚過。
吳氏嘆了一口氣,自己是急糊塗了,這事兒哪裡能怨得了小橋,正該問的是立秋了,不是說同樣在縣裡讀書嗎?那麼清楚這個陳家小公子的人正是立秋這個娃子了,小橋她知道個啥啊。
“娘只是問問,沒有別的意思啊。”吳氏忙道。
小橋問道:“娘,發生了啥事兒?”
“沒有啥事兒,你這幾天都不要出去了,在家裡呆着。”唉,兒女長大了,這也是個麻煩事兒啊,誰能想到小橋這個時候就有人提親了,還是這麼個人家。吳氏覺得這事兒不能和小橋說,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說這事兒都不成的。
不過吳氏卻迅速的讓人去縣學裡把立秋給叫回來,這事情要是搞不清楚,那她心裡肯定不安生,小橋被拘在屋裡不準出來,而葉柱也立夏也不一會兒就知道了這個事兒。
立夏聽了事情後,說道:“這事兒有些蹊蹺,小橋還小着呢,根本就沒有必要搭理。娘也不必擔心他們家是縣丞,到時候給我們家使絆子,保平縣離咱們家裡也遠,要是立秋在保平縣縣學裡住的不舒服,那我想辦法把立秋的戶籍改到康縣去,康縣我們人多,一定有辦法的。”
葉柱同意大兒子的說法,沒有因爲一個娃子而委屈另外一個娃子的。
況且他一聽小閨女要嫁進那高門大戶裡去,就覺得不安心,到時候受欺負了,他們不能幫閨女撐腰咋辦?這婚事很不妥啊。
吳氏道:“我今天一聽這個事兒,就覺得奇奇怪怪的,以前立秋沒有去縣學的時候,咱們家誰知道陳家是誰,這立秋纔去縣學裡沒有幾天,這媒人就上門了,中間有啥事兒我們都不清楚,我就是怕不知道那陳家小公子在哪裡見到了小橋了,所以就輕狂起來了,咱們莊戶人家,不在乎這些,平時女娃子在外面也沒有說啥,但是這些大戶人家的人,可講究這個了,要是因爲這陳小公子無意間見到了小橋,咱們答應了,那陳小公子的娘肯定心裡不舒服,從一開始就小看了咱們小橋,以後還有一個好?
我今天聽那官媒說話的口氣,也不舒服的很,話裡話外就是咱們答應下了陳家的親事,那就是我們家燒高香了,媒人的態度就代表主家的態度,這樣的人家我咋可能讓小橋嫁進去?沒有一口回絕,是想着立秋回來了,問問他到底是咋回事兒。”既然吳氏心裡有主意了,現在做的就是等待立秋回來了。
立秋看家裡來人了,還以爲是家裡發生了啥事兒,問過來的老樑,老樑也不知道是啥事兒,把立秋給急的,一路上心急火燎的朝家裡趕。
“爹,娘,大哥,家裡有啥事兒?”立秋連汗都沒有來得及擦。
吳氏把事情告訴了立秋,立秋立刻說道:“這事兒不成,那陳秉文是個紈絝,天天不幹正事兒,只會花天酒地,絕對不成!”
“這麼說,你認識這陳小公子了?他咋會過來提親呢?”吳氏問道。
立秋想了想,氣憤的說道:“我不知道他抽什麼風,但是這事兒絕對不成!爹孃,咱們回絕了就成!”
立夏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回絕了,那就是得罪了縣丞大人了,你以後在縣學裡可就不好待了。”
“大哥,你說啥話啊,我就是拼着這個秀才的功名不當,也絕對不能讓小橋嫁給那個人啊,那不是一輩子都毀了,那人不學無術,小小年紀就逛花樓,被家裡人寵的是不像話,一點兒本事也沒有,我寧可自己啥都沒有了,也不能讓小橋進去遭罪。”
吳氏道:“好了,這話就不要再說了,說親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兒,我們這邊不同意,也不見得那陳家就非要給我們使絆子,要真是那樣,那是禍躲不過,立秋,若是縣學讀不成了,那娘就做主,給你請個先生回來,還有,給你小山表哥那邊也去一封信,他現在是縣令,比咱們見識廣,說不定能有啥好方法,這日子怎麼着也得過下去。
沒有過不去的坎,以前咱家啥都沒有的時候,也過的很快活,大不了我這個做孃的自私一回,咱們從頭再來,你們兩個也別說娘偏心,這女娃子本來就比你們男娃子要命苦一些,在孃家呆的時間也就那麼幾年,咱們家還算好的,你們看看村裡別的好多人家,對閨女有啥好的?等閨女出了嫁,遇到個不好的婆婆,還得天天遭罪,要是嫁的人不好,這一輩子也毀了,小鳳和小橋在家裡幾年,我也就儘量的把他們看好,委屈了你們,你們不要怪娘。”
立夏和立秋忙道:“娘說的啥話,小鳳和小橋是我們的親妹子,我們更不願意她們受委屈,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咱們也不用那麼想的太糟,就因爲一個婚事不成,就要把咱家搞垮,那這縣丞也做的太容易了。”
立秋在縣學裡也不可能是縣丞一手遮天的,人在逆境中才能得到更多呢。
於是這事兒就定下來了,那紅娘子再此上門的時候,吳氏直接就說自家門戶太低,高攀不上陳家,意思是很明確了,是不答應這門親事了。
紅娘子一聽,笑着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對吳氏說道:“你們可要想清楚了,這陳家的親事不答應,我告訴你們,這十里八鄉的,還沒有人敢和陳家做對,你們就不擔心,你閨女到時候嫁不出去?”哼,真是不識擡舉,好好的少奶奶不做,偏偏要拒絕。
是啊,陳家的親事一推,那些怕陳家權勢的人都不敢上門了,就是有心想和自己家結親的哦,知道自己家得罪了陳家,也不敢上門了,以後小橋的婚事也不定是咋樣了。
不過相比較起來,吳氏寧願自己閨女一輩子不嫁,就守在自己面前,也好過去別人家裡受罪。
立秋在裡面聽了這話大怒,跑進來說道:“我妹子嫁得出去嫁不出去管你啥事兒,就是她一輩子不嫁人,我也養活他一輩子,不勞你操心了!你趕緊給我滾出去,我家裡不歡迎你!”
107 吳氏發飆
紅娘子被轟了出去,氣哄哄的跑到陳家找陳太太告狀,“不成,太不識擡舉了,還挑三揀四的,明顯的是看不上太太家裡。我都快氣死了,那麼老遠的跑過去,還被趕了出來,這不是不給我面子,是不給太太面子啊,說的話又是難聽,我看他們家就是沒有福氣,受不住太太的恩典,太太,咱們這保平縣多少大家閨秀啊,太太要是樂意,多少人家找不到?哪一個不比那鄉下丫頭好?”
陳太太聽了紅娘子的話,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啊,還不是我那個小魔星,也不知道是發啥魔氣,還非要娶那丫頭,就是我們老爺和大爺,也說這事兒成,真是的,我就看不起那鄉下人的土樣,我自己的兒子咋能娶這樣的人?
說不定天天都沒有洗乾淨呢,好多人一輩子都是個窮秀才呢,聽說他們祖祖輩輩的都是在土裡刨的人,我真看不起。”陳太太是滿心的牢騷,覺得老爺和自己的大兒子爲了前程,就讓小兒子去犧牲自己,太不厚道了,還有這葉家,不就是個鄉下人嗎?自己派媒婆上門,那是給他們面子,現在竟然不識擡舉,以爲她陳家是好得罪的?
陳太太心裡是想了好多法子,但是等陳秉文過來問的時候,陳太太不知道咋回答了,不過長痛不如短痛,直接告訴他人家沒有答應好了。結果陳秉文聽了就半天不啃聲,然後就一直鬧着不依,把陳夫人給吵的是頭昏腦脹。
“反正我要是娶不到葉家二姑娘,那我就去當和尚去,娘你就看着辦吧。”陳秉文仗着陳太太疼他,往常只要是自己要求的,沒有辦不了的。所以就耍起了無賴。
“我的小祖宗,那丫頭有啥好的?你還當成寶啊,人家都看不上咱家,咱家也不能死乞白賴的,不過是個鄉下丫頭,你就是看了覺得新鮮,娘到時候給你找多少個不是?咱不鬧了成嗎?你瞞着我給你爹和你大哥遞話,我都還沒有找你算賬呢,你現在還來氣我,這事兒我說不成就不成!”
陳秉文不幹,說道:“那好,那你就等着我打光棍吧,反正你別指望我娶媳婦了,就是你偷偷的給我娶了,我也立刻給休回家了,你不怕丟臉,就儘管試試看。”
把陳夫人給氣的,好你個小丫頭,年紀這麼小,就學會勾走自己的兒子了,陳夫人又哄了半天,總算是把這陳秉文給哄住了,不過陳秉文當天卻因爲感染風寒生了病,在牀上要死要活的,就那樣還不忘說那個事兒,把陳太太的嘴巴都快氣歪了,覺得自己的小兒子以前都是好好的,自從這個葉家丫頭出現了,就變成這樣了。
但是要是不管,兒子說不定還會繼續病下去,她心裡心疼,雖然不知道這病是他自己裝的還是故意弄得,但是當孃的就心疼。陳太太心道,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就讓兒子如意了又咋樣?憑着兒子那三天的熱乎勁兒,到時候還不是成了馬棚風?那麼自己可就要好好的報今天的仇了,最好是得了病死了纔好,自己兒子就是娶第二個也不耽誤。
因爲存了這個心思,第二次陳太太倒是用心了不少,第一次她是覺得心裡不樂意,而且這樣的好事兒,說給誰聽誰不樂意?就當自己是施捨好了,所以給紅娘子的話裡面就帶了那股輕視的意思。
現在不同了,娶就娶唄,免得母子關係弄不好了,想一想到時候還不是在自己手裡咋樣就咋樣?自己真是糊塗了,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死了你媳婦可以再娶,女人呢,哼哼,就且等着吧。
陳太太讓人打聽了那葉小橋家裡的情況,“這麼說,這丫頭片子的爹孃是不會答應了?那就先去和她祖父祖母說說,就不信說不動,這孝道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陳太太冷笑道。
老爺子帶着郭氏和葉惠兒難得的過來小橋家裡串門子,因爲小橋家裡的條件越來越好,這郭氏和葉惠兒心裡就越來越不平衡,所以一般不上門來,這也給小橋家裡減少了不少麻煩。
只是今天這人來的這麼齊全,到底又是啥事兒啊,不過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葉柱和吳氏請老爺子上座,對郭氏只是禮貌的點頭,這幾年下來,就是有點兒感情也被磨滅了,何況是根本就沒有感情?
不過郭氏這次倒是沒有拉長着一張臉,反而是帶着笑的,金氏親自給他們擺上了果盤,都是家裡地裡種的瓜果,新鮮看着就想吃。葉惠兒看了金氏一眼,然後陰陽怪氣的說道:“這是立夏的媳婦吧,雖然說是城裡的姑娘,但是到現在肚子還沒有動靜,也是該考慮考慮給我們立夏伺候的人了,現在立夏可不是以前了,是個東家了,這沒有兒子是不成的,你要是不想,我這當姑姑的給你們送幾個人咋樣?”
老爺子咳了一聲,吳氏也是心裡大怒,金氏冷眼看着葉惠兒,說道:“不勞你費心,我們可不敢收你的東西,免得到時候我們一家子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後悔都來不及了。”金氏纔不跟這女人客氣呢,你不說人話,那我也不和你軟綿綿,什麼東西?真以爲自己是姑奶奶了,就可以爲所欲爲,你不把我當成人看,那我就把你當牲口看。
“你!這是你一個當侄兒媳婦說的話嗎?”葉惠兒擺起了長輩的譜了,“二嫂,你也不管管她。”
吳氏道:“我覺得兒媳婦說的很對。”把葉惠兒氣得嘴都要歪了。
金氏道:“當姑姑的不把自己當成一個長輩,還管起侄兒房裡的事兒了,我這個當侄兒媳婦的,也不可能就把人當成長輩的,這長輩不慈,也還有說法呢,咱們對不慈的長輩是可以不孝順的。”金氏纔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她又不欠葉惠兒的,和她根本就沒有交情,現在這個沒有交情的人來破壞自己的日子,那簡直是不可忍受。
老爺子又咳了一聲,對大家夥兒說道:“行了,這過來就吵,煩心哪,老二,老二媳婦,今天我們過來是的確有重要的事兒問你們,這事兒關係到我們一大家子的前程,尤其關係到立秋的前程,你們可要給我說實話啊。”
吳氏和葉柱對視一眼,心裡大概有了底。葉柱道:“爹,你說。”
老爺子讓郭氏開口,郭氏等不及了,剛纔金氏和自己閨女吵架,她幫不上啥忙,現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說這些人了,“還不是你們惹的禍,我和你爹都知道了,人家保平縣的縣丞大人的弟弟要娶小橋,你們爲啥不答應啊,你們這一不答應,到時候立秋在那邊咋過的下去?我們知道你們心疼閨女,但是這閨女再好,她到時候還不是別人家的人,立秋纔是我們老葉家的人呢,你們這一搞,立秋以後還怎麼在那邊混啊,到時候說不定秀才都沒有了。
咱們這一大家子都要跟着受別人笑話,啥祖墳上冒青煙,你們這些東西好保得住保不住都是個問題,小橋那丫頭不過是個丫頭,又不是給她嫁到不好的人家,是一進去就當少奶奶,有啥不好的,這麼好的事兒,你們還拒絕,你們這是還想給小橋找個啥樣的人家啊,別到時候啥都沒有了,還有啊,陳家已經放話了,既然他們都求不到,那別人家也休想過來提親,來提親就是和他們陳家做對,你看看,這十里八鄉的還有誰敢過來觸這個黴頭啊,到時候拖來拖去,拖成了老姑娘,你們就好了,聽我們的話,人家現在還想做這門親事呢,你們也別矯情,就答應了吧,現在是人家上趕着過來提親,等到時候人家沒有興趣了,你就是進去做妾,人家都不樂意呢。”
嘭的一聲,是吳氏把一個杯子給扔到地上了,把郭氏等人都嚇了一跳了,郭氏看了不得了了,對老爺子道:“老頭子,你看看,看看,這兒媳婦現在就敢對我摔摔打打的了,這還是你在呢,等你不在了,我還不被他們吃了啊。”
吳氏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郭氏身邊,盯着她道:“我沒有把杯子扔到你身上都是我客氣了!我兒媳婦說的對,這長輩不慈,當晚輩的就不必孝順她了!當着爹的面我也這樣說,你就是告到衙門我也有理!你也是當孃的,你說這話不覺得虧心?
哦,我忘了,你肯定不覺得虧心,你自己的閨女不就是那樣嫁進去了!別讓我把你的底子給兜出來了,那樣太難看,大家撕破臉,我也不怕你,你今天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了,以後也別指望我把你當婆婆來看了,以前是看在娃子爹的份上,我忍着你,你別以爲我怕了你,我現在怕啥?就是被你家休了,我也不怕,我親侄兒是堂堂縣太爺,我自己的親兒子是秀才,我大兒子又掙下了這麼大的家業,你現在指着我的鼻子讓我賣閨女,我倒是想知道,那陳家給了你啥好處!難聽的話我不想說,從我家裡出去,以後我家裡不歡迎你!立夏,立夏媳婦,記住我剛纔的話了沒有?還有就是這個人,以後跟家裡的人說,不準進我們家的門!”
立夏和金氏立刻道:“娘,我們聽清楚了!你們二位請吧。”金氏早就恨不得趕人走了,只不過還有婆婆,輪不到她做主,現在婆婆開口了,她求之不得。
郭氏對老爺子道:“老頭子,你看看那,你咋不說一句話啊,看着我被小輩欺負啊。”
老爺子看着葉柱說道:“老二啊,雖然你娘說話難聽,但是她也是好心啊,說的沒有錯啊,你可不能這樣對她啊,她好歹是你娘。老二媳婦啊,雖然你娘說話不中聽,但是也是實話啊,得罪了陳家,以後誰還敢娶小橋啊,她難道要當一輩子老姑娘?立秋也是你兒子,你難道就不爲他着想?到時候人家一句話,他啥功名都沒有了。”
“爺,這秀才是朝廷給的,不是他哪一家給的,要是陳家真的隻手遮天,連這樣的事兒都能辦到,那這天下不是姓陳了?我看這陳家沒有這麼大的膽子,還有縣太爺那邊呢,爺,你別聽風就是雨,被人一糊弄就過來了,您這不是幫倒忙嗎?我表哥從青州都來信了,說這陳家大爺到時候極有可能到青州去當縣令,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跟咱家結仇呢?我猜是陳家太太弄得吧,不知道前面大老爺們的事兒,以後肯定會給老爺們扯後腿的,咱們可不能上當受騙了。立秋是我弟,我當然是關心他的,他這個秀才功名,除非是他犯了不能翻身的錯誤,纔會被取消了功名呢,別的根本就不會有事兒,何況還有表哥那邊?
一點兒事也沒有,爺你帶着他們回去吧,別聽人家亂七八糟的說,雖然我們孝順你老人家,但是你老人家要是被別人挑唆了,做了一些不是自己意思的事兒,那就不好辦了,要是被別人利用了,那可真是太糟了。”
立夏知道老爺子愛面子,所以給他找了臺階下,今天娘是氣狠了,所以直接發飆了,他作爲當家的,還是得讓老爺子藉着臺階走。
108 說和說和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說道:“立夏啊,你說的對,是爺爺糊塗了,你們不要放在心上,我們出發點是好的,也是想着爲了大家好,就是你娘,她說話難聽了一些,不過心是好的,不然她幹啥跑過來這裡來?老二媳婦,你也知道你孃的性子,說起話來,嘴上沒有個把門的,以後我會勸着她注意的。”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老爺子還不忘粉飾太平,這話說的都沒有人信了,啥叫心是好的?心好能說這樣的話,這不是簡單的罵人了,這就是惡毒了。
吳氏只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回話,老爺子又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兒子,把郭氏和葉惠兒給弄走了。
小鳳聽了半天,說道:“說啥沒有壞心,這都叫沒有壞心?我敢肯定,那陳建絕對給那老婆子好處了,不然她會巴巴的過來說這些討人嫌的話?”小鳳現在直接當着葉柱的面叫郭氏老婆子了,可見是心裡恨的很了。
葉柱嘆了一口氣,他現在不知道說啥話,以前老是自欺欺人,現在卻絕對不可能了,他覺得心很寒,不由得想,自己的爹是不是也得了陳家啥好處,所以過來找自己說話,讓自己同意把小橋嫁進陳家去?
這個想法讓他覺得自己不孝,但是卻擺脫不去,啥時候,自己眼中高大的爹的形象,已經慢慢的坍塌了?
吳氏正色對家裡人等說道:“剛纔我不是氣憤才那樣說的,以後這兩個人上門,就是不能讓他們進來,我拼着別人罵我不孝的名聲,我也要這樣做,我不想我自己家裡被這些人搞的烏煙瘴氣的,他爹,你同意不同意,我都是這樣決定的。”
葉柱嘆了一口氣,說道:“立夏做主吧。”他也不想他們過來了,這一過來家裡就不和睦了,煩心事更多。
小鳳對小橋說:“你可別因爲這些事兒生氣,不值當,咱們家你最小,這些煩心事兒就不要操心了,爹孃和哥哥們自然會弄好的。”小鳳對小橋是心疼的,這纔剛剛長成,就碰到了這麼個求親的,還霸道的要命。
小橋笑道:“沒啥啊,大不了真的一輩子不嫁人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真要嫁人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她又得好長時間適應,而且那邊的人可不是自己的親人,誰會像親人一樣的包容你?
小鳳好笑的說道:“說啥嫁人不嫁人的話,一點兒也不害臊。”
小橋也笑笑,她是真沒想到,這人在家門做,禍從天上來,這時候的權勢可是不得了了,一個字壓下來,讓你動彈不得,現在自己家裡還是出了個秀才,那陳家就敢大放厥詞,要是普通人家,那說不定就直接上門搶了。
陳家太太通過郭氏這邊不成,知道事情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卻心裡生了怨恨,也不知道怎麼滴,在葉家村四周都傳出話來,說葉家的二姑娘眼光太高,連縣裡的縣丞家的公子都看不上,這意思是很明顯了,陳家都看不上,那就是看上更高的了,你這一般人就別想上門提親了,提親?那就是和陳家做對,你有幾個膽子?
弄得吳氏是心裡憋屈,這幾天家裡都不舒坦。還是小橋勸了好幾次,才慢慢的開解,金氏也道:“我孃家在別的縣也有親戚,到時候讓打聽打聽,肯定能找到合適的人,娘您別擔心,哪裡都是那種沒有膽量的人?說起來,不是說那陳家要去青州當縣令嗎?等他們走了,就沒有人記得這個事兒了。”金家本來還葉家就是姻親,也不存在因爲葉家得罪那陳家的事兒,就是幫着給小橋找了人家,那也是親戚的情分。
吳氏雖然說,即使一輩子不嫁女兒養着她也好,但是被這個陳家這樣的顛倒黑白,真的是氣得要命,偏偏這事兒你還不好解釋。吳氏本來想,給小橋找個一般的人家嫁了就成了,到時候孃家有本事,到了婆家也不敢欺負了,可是現在這個情形,這一般的莊戶人家還真不敢娶她了,難道真的是要高嫁?還是說讓小山那邊幫着找人?畢竟小山是一方縣令,也不怕這個陳家了。只是遠嫁什麼的,她可捨不得,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原來的打算就是給閨女找個差不多的人家,好好的過下去就好了,哪裡知道中間會發生這麼多的事兒?
小橋那丫頭才十三歲呢,以前一直順風順水的,咋就出了這個災星呢?
唉,有些事不是你想法子就能沒事兒的,除非是你比陳家更加的有本事。小橋的大舅母也過來勸過吳氏,“我都已經和小山還有他媳婦說了,這陳家太欺負人了,覺得咱們這裡沒有人了是吧,還想到青州當知縣呢,欺負我侄女兒。二姑,你放心,那是真心過來求娶的,纔不會怕這陳家的威脅呢,這樣其實也好,你也看清到底誰是牆頭草,誰是真金不怕火煉。”這上門提親的也多,現在二姑家裡得罪了陳家,那麼肯定有好多人不敢上門來了,對於這樣的人,“提前認清楚也好,現在這點兒事就避的遠遠的,以後真有啥事兒了,還不落井下石啊,呸呸呸,我這說的是啥喪氣話啊,反正啊,你彆着急,咱們這麼多親戚呢,我們難道還沒有個法子?”
吳氏聽了大舅母的話,心裡好受了許多,大嫂就是會開解人。
話說這小橋家裡因爲這事兒弄得氣壓有些低,封一凡都知道了,也覺得這陳家太過分了,不過立夏跟封一凡道:“我倒是覺得這個事兒不像是陳縣丞做出來的事兒,畢竟現在他要當青州知縣,除了上面打點,表哥那邊也有推薦,機會才更大一些,但是現在他這樣做,不是間接的把表哥給得罪了嗎?“
封一凡道:“你說的是,這是陳家後院的人搞的鬼?”
立夏點點頭,“這是我和小橋推斷的,聽說那陳家太太極其的疼愛自己的小兒子,有時候爲了這個小兒子都會怪上大兒子,這件事我也聽立秋說了,要說這個陳家小公子,倒是在街上見過小橋一面,只是這見一面就非要娶,還真像立秋說的那小公子的性子,啥事兒都是隨着自己的興趣,我和立秋沒敢把這事兒告訴我娘,不然我娘肯定是要自責了,讓小橋去照顧立秋了。”
封一凡想了想,也覺得有理,這要是在官場上混得人,都不會這樣做的,這不是遭仇恨嗎?還到處放話,真的很像女人做的事兒。
立夏想的是讓人和陳家的老爺和縣丞搭上話,讓他們知道有這麼個事兒,如果是個明事理的,那麼肯定不會放任不管,不管他們是虛情還是假意,如果能兩家關係和緩,即使給別人面上的好又如何?最好是能上門,大家把事情說清楚。
“這事兒吳家表兄沒有在這裡,咱們這邊是康縣,要說有本事去說的,也就是齊公子了。”封一凡說道。
立夏也知道齊公子的家世背景不簡單,爲了妹子的事兒,求別人他也絕對是肯的。
封一凡也是爲舅舅家的事兒着急,所以兩人就坐着馬車去了齊公子在康縣的住處,這幾年齊公子倒是在康縣來的次數多了,索性在這邊買了宅子,家裡的下人也有十幾個,要別人說就是浪費,可是齊公子這邊卻一點兒也不覺得。
因爲兩個人上過門,所以門房就笑着讓他們進去了,公子爺是說這兩個人來找他,就直接讓進去的。
齊公子正在書房看書,見他們來了,就放下了書,問道:“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兩個人都爲家裡忙碌。
立夏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爲了自己的妹子,還是鞠了一躬,說道:“今天過來,有件事求齊公子。”
齊公子道:“何必這麼大的禮?若是我能幫的自然幫,你且說說是什麼事兒。”
立夏道:“想請齊公子幫忙去和保康縣的縣丞說說情。”封一凡在一邊也把那件事而給說了。
封一凡道:“按說這陳縣丞是想做青州縣令的哦,這個時候不應該如此,若是被內宅婦人所矇蔽,到時候兩家結了仇,實在是不划算,我們想請齊公子能不能當中間人說和說和,我表妹小橋因爲這事兒也不甚煩惱,就是舅舅和舅母也被這留言弄得心情不好,他們本來就只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平平安安,日子過的順順當當的就成,誰知道這禍從天降,那陳小公子說要娶就娶,小橋今年才十三歲,都還沒有成年呢。我們怕這誤會越來越深。”
齊公子打斷封一凡的話,說道:“這事兒我知道了,過後我會去保平縣一趟,上門去拜訪拜訪這陳縣丞。”
立夏和封一凡感激不盡,齊公子道:“不必謝。兩位愛護妹妹的一片心,確實讓人心裡感動,我沒有親妹子,堂妹倒是有幾個,只是我們那樣的人家,是再也沒有你們這樣的事情了。”淳樸的感情,實在是讓人羨慕,齊琰樂意和封一凡還有立夏交朋友,也是看重他們這樣的品質。
所以說他喜歡來這邊,這邊至少是生活簡單。讓他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寧。
陳家老大送走了過來拜訪的貴客,心裡那是叫一個氣啊,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想要甩東西的慾望,直接去找自己的爹去了,娘做錯了事兒,他這個當兒子的不能說啥,但是這當爹的去說自己的媳婦總可以了吧。
他是說過要讓弟弟和吳縣令的表弟搞好關係,甚至弟弟看上了人家的表妹,他也是同意娶的,這一切還不是爲了把關係搞好,而不是把關係搞臭啊,可是自己的娘呢,竟然瞞着自己做了那樣的事兒,簡直是,要是那吳縣令一個惱怒下,直接是對那邊的知府說了壞話,那自己升上去的機會不是白白的給弄沒了?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娘偏心弟弟,他也沒有說啥,他自己也是疼弟弟的,但是現在這事兒,根本就是觸碰了原則好不好?
話說陳縣丞真的是做了那麼多年的縣丞,一直沒有升上去,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還和吳縣令是同鄉,咋可能希望讓自己家裡人給弄壞了呢?
“爹,不說別的,這事兒咱們做的不地道,這婚姻之事本來講究的是你情我願的,既然別人不樂意,咱們還放狠話,這要是傳到這邊,人家肯定說我們陳家仗勢欺人,不說吳縣令對咱們懷恨在心,就是我的上峰知道了,還不是抓着我的一個把柄?今天我才知道那葉家和省城裡的齊家也有關係,今天齊琰公子親自過來找我說和,我的臉都快丟盡了。”
“齊琰?你說的是省城的齊家?”陳老爺子問道。
“是,是省城的齊家!”省城是齊家的老家,齊公子的大哥還在京裡當官呢,這麼大的背景,他一個小小的縣丞,哪裡惹得起?可惜娘那邊不知道天高地厚,覺得保平縣這邊就是陳家的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