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可怕的事
冬天又到了,整個森林又被白雪覆蓋了。所有的東西都躺在厚厚的雪棉被下面,安靜地睡着。
最開始,人們還能聽到烏鴉那嘎嘎的沙啞叫聲、喜鵲積極的啼叫,以及山雀那啾啾的悲鳴。可是後來,天寒地凍,一切都變得無聲無息了,似乎連空氣也被凍住了。
一天早上,森林裡的寂靜被一陣猛烈的狗叫聲打破了。狗不停地叫着,而且叫得很急。
在橫倒的樹幹下的壕溝裡,斑比擡起頭來,望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老鹿王。
“別動!”老鹿王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對斑比說,“這和我們沒有關係!”
他們全神貫注地聽着外面的動靜。
他們躺的那個壕溝,上面是用老樹幹做的屋頂,灌木樹枝又給這座屋子嚴嚴實實地圍上了柵欄,這樣外面的人一點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他們很安全。
那隻狗近了,他氣急敗壞地狂吠着,他們甚至能聽見他的喘息聲。
斑比忍不住了,因爲那隻狗發出的咕嚕聲讓他感到很不舒服。“別動,這和我們沒有關係!”老鹿王又這樣勸他。
他們仍靜靜地趴在自己的小屋子裡,眼睛注視着外面。
這時候,從樹枝間傳來的沙沙聲越來越近了,樹枝上的積雪紛紛落下來。
一隻上了年紀的狐狸在雪地裡奔跑,那隻狗就跟在他的後面,對他窮追不捨。那是一隻個頭兒很小,四條腿很短的獵狗。
狐狸已經被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只能拼命往前跑,但是很明顯,他現在已經跑不動了。狐狸的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血從他的傷口不斷地涌出來,染紅了白色的大地。他的前爪也被打斷了,但是他還在一瘸一拐地跑。
突然,狐狸轉過身。他的這一舉動,讓後面緊跟着他的獵狗吃了一驚,不由地停了下來。
狐狸完全沒有力氣了,他再也走不動了。他悽慘地舉起自己那隻受傷的前爪,張大了嘴,可憐巴
巴地望着那隻獵狗。
可是,那隻獵狗彷彿一點也沒有理解他的意思,還在不停地狂吠,並且聲音越來越大。狐狸知道,他這是在向“他”發出信號,告訴“他”自己在這裡。
斑比也聽出來了,這隻狗在向“他”呼喊。
“求求你,放了我吧!”狐狸一邊舉着自己那隻受傷的腿,一邊懇求那隻狗。
“不!不!不!”那隻狗叫道。
“我求你了……我走不動了……我已經不行了……求你放我回家吧,我只想平靜地死!”狐狸苦苦哀求。
“不!不!不!”那隻狗還是那樣回答。
“我們不是親戚嗎……”狐狸繼續哀求,“我們差不多是兄弟……你看,我們長得很像……你就讓我回家吧……求你了,你行行好……讓我回到家人的身邊去……我們差不多是兄弟……”狐狸斷斷續續地說着,他真的快不行了。
“不!不!不!”狗還是這樣叫道。
狐狸完全直起身子,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隻狗的臉,然後用一種完全變了的嗓音,悲傷而又憤怒地說道:“你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你這個叛徒!”
“不!不!不!”狗叫着。
狐狸繼續說着,他在表達他的憤怒:“你就是叛徒!你……你是個逆賊,劊子手!”他的眼神裡滿是怨恨和鄙視,“你幫助‘他’搜尋我們的下落。如果不是你,我們不可能有那麼多兄弟被害。是你出賣了我們,我們都是你的近親呀!我差不多是你的兄弟。你仔細看看,難道你就不覺得害臊嗎?你害了自己的親人!你無恥!”
“叛徒!”四周忽然響起一陣呼喊聲。
“叛徒!”烏鴉叫着。
“叛徒!”那些棲息在樹上的喜鵲喊道。
“逆賊!”松鴉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劊子手!”連黃鼠狼也出來了。
樹上和灌木叢中響起一片“嘰嘰喳喳”的叫喊聲。周圍的人們關注着這場爭吵。大家都異
常氣憤,將大地染紅的鮮血使他們變得更加激動。他們完全忘記了害怕。
獵狗環顧了一下四周。“你們……你們想幹什麼?”他狂吠着,“你們知道什麼?你們只會在這裡亂叫。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包括你們和我。不過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愛‘他’,我爲‘他’服務!難道你們想反對‘他’嗎?告訴你們,那不可能,你們做夢。‘他’是萬能的,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你們所有的東西都屬於‘他’,所有的東西!”獵狗激動得有些發抖了。
“叛徒!”小松鼠叫道。
“是的!”狐狸也跟着喊起來,“沒有一個人會像你這樣……就你一個……”
“就我一個?”聽完這話,獵狗控制不住了,他激動得跳起來,“牛、馬、羊、雞……那麼多的動物都屬於‘他’,你們居然說就我一個?那麼多動物都跟“他”生活在一起,你們族裡也有不少跟着‘他’,也在爲‘他’服務,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無賴!”狐狸輕蔑地說,“你這是在狡辯!”
受到刺激的獵狗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叫一聲向狐狸撲過去。
他們立刻扭成一團,一邊在雪地裡打滾,一邊亂吠着。他們口吐白沫,喘着粗氣,遠遠看去就像只會跳的布袋。很快,他們身上的毛開始亂飛,血也一滴滴地滴在雪裡。
終於,狐狸敵不過對方,他實在太虛弱了。很快,他就倒了下去。他四腳朝天躺在地上,露着他那雪白的肚皮,渾身抽搐着,不一會兒就完全不動了,它死了。
獵狗還不完全相信,叼着他的屍體又使勁搖晃了幾下,然後開始喊起來:“快來,到這兒來。”
圍觀的動物們都紛紛逃開。
“真是可怕……”趴在壕溝裡的斑比看着這情景說道。
“的確是很可怕的事情。”老鹿王說,“大家都覺得獵狗幹了可怕的事情,大家都覺得生活太危險,他們恨獵狗。可是……可是他們自己也互相殘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