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街的對面隔着衰敗的大鐵門看進去,裡面一片狼藉,小院子裡四處散落着各種醫療器械,甚至還有帶血的白紗布,她心裡一緊,急忙跑過大街。兩個警察攔住她道:“幹什麼?看病去看中醫,這裡關門了,啊。”
岫螢有些不知所措,壯着膽子問:“那診所的醫生去哪裡了?”
“少問。”那警察答得言簡意賅。
岫螢從口袋裡取出幾個銀元往兩個警察手裡塞了:“大哥,幫幫忙。路巖醫生救過我,給我看過病。他現在怎麼樣了,在不在裡面?”
兩個警察把銀元塞進口袋裡,其中一個往後看了一眼道:“你瞧,東西都打爛了,病人也都被趕走了,哪裡還有人呢?那個路巖醫生也躲起來了吧應該。”
另一個也說:“是呀,他也是倒黴,被捆在門口那樹上,曬了一天的毒太陽,不曬死就算命大了。”
“那你們知道他現在去哪裡了嗎?”
兩人都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那天學生們砸完了東西,還派了兩個人在這裡守着的,後來那兩學生也不見了。估計那醫生也應該離開了吧,至於去了哪裡就不清楚了。”
“應該離開吳州城了吧,經歷了這麼一遭誰還敢待在這裡啊?你說是不是?”另一個道。
岫螢不置可否,心裡卻一點主意也沒有了。離開了診所,她又想起以前路巖循住的那個小院子,便又急急忙忙跑去一看,院子早被租給別人了。路巖循自從開了診所,就把這個院子給退了,自己搬到了診所去住。
這下,岫螢徹底沒有主意了。路巖醫生會去哪裡呢?
她唉聲嘆氣地往回走。一路都想不起個所以然來,乾脆又去鎮上的旅館問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一想到沈小姐那焦急憂愁的模樣,她心裡也跟着發愁。天色漸晚了,德馨一到天黑就會認人,她想還是先回家吧,明天再出來打聽打聽。
剛到沈家門口,卻又見到三五個警察站在門口正要往裡進。門房的顧伯攔住了他們:“請問幾位找誰呀?”
領頭的站在前頭沒有說話,後頭的跟班道:“我們搜查逃犯的。就在這一帶,爲了安全起見,全部都要搜一遍。”
其實王獻是奉了閔輝成的命令抓捕學生運動的策劃者的。幾個主要人物已經抓住了,還有一個漏網之魚,追捕過程中,只見他竄到沈家這一帶位置。爲了斬草除根,不得不一一搜查仔細了。
沈家,王獻算是熟客,可是這個門房卻不認得,想來是新來的。就是不肯放他們進去。王獻也很是氣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使一個眼神,跟班便上前把顧伯給拉開。
顧伯叫嚷起來:“喂喂,你們幹什麼,怎麼可以亂闖呢?”
警察們毫不理會,王獻突然回過頭來道:“警察廳辦事,任何人都要配合。”一揮手,兩個警察便往撩開門房的竹簾子,卻見裡頭坐着個年輕人,立馬叫道:“出來,幹嘛的?”
顧伯上前道:“那是我侄子,是來看我的。”
年輕人被拉扯出來,岫螢正見門口鬧哄哄的,疾步跑回來,一見被警察揪住的男子,不無驚訝,怎麼會是他呀,他怎麼會在這裡?
“你侄子?”王獻孤疑地看看顧老頭,又往一身中山裝的年輕人身上一打量,問,“哪裡來的呀?”
年輕人回答:“北邊來的。好幾年都沒見我大伯了,所以過來看看他。”
王獻也算閱人無數,看顧伯躲閃的眼神和年輕人一雙緊拽的手,就知道有貓膩,看着這人倒是有幾分眼熟的,便故作輕描淡寫地問:“叫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