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裡的水流還在嘩嘩響着,熱氣瀰漫。
龍沫兒渾身僵硬着,像一尾離了水的魚,瞪大了明亮的眸子,鼻尖飄來靳昭烈身上的淡淡冷冽味道,混合着一股藥材的苦味。
龍沫兒眨了一下睫毛,想起了自己現在渾身赤裸的窘迫狀況,登時從頭紅到了腳。
“靳昭烈,你流氓!”龍沫兒又羞又氣的拍打着靳昭烈的肩膀,“快從我身上起去!”
“烈哥,您們沒事吧?”張野聽着裡面動靜不對,不敢靠過去看,只能遠遠的喊。
靳昭烈聞言登時緊張,伸出手臂團團將龍沫兒整個身體按進來自己的懷裡,生怕泄露一絲風光。
“沒事,誰都不準進來!”靳昭烈抱緊了掙扎不斷的龍沫兒,伸出長腿,腳尖勾住門板,將門踢過去關上。
“大壞蛋,你放開我!”龍沫兒推拒着靳昭烈的肩膀,小臉都紅透了,眸子也水潤潤的,瞪着的靳昭烈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反而像只努力齜牙露爪的小奶貓。
靳昭烈感覺心臟像是被人撓了一下,癢癢的,讓他呼吸都亂了,身體微微發熱。
連忙從龍沫兒身上站起,擡手扯下一旁的乾淨浴巾,靳昭烈冷着臉將紅成蝦子的龍沫兒裹進去。
兩個人都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現在身體這麼虛弱,怎麼能下牀洗澡?”靳昭烈目不斜視的將這個不省心的小妮子裹好,沉着嗓音開始訓斥。
“我就是要泡水才能好!”龍沫兒憤憤地盯着靳昭烈,自己剛纔肯定都被他看光光了,“你纔是,怎麼能不敲門就闖進來,你這個大流氓!”
龍沫兒憤怒的吼着,瞪大的乾淨眸子裡,清晰的盛着兩簇憤怒的小火苗,繃緊身體的樣子不像貓咪,像只齜牙舞爪的發怒小奶豹。
她剛吼完最後一字,幾分寂靜的浴室裡,就忽然響起一陣咕嚕的鳴叫聲。
是龍沫兒的肚子在響,精力大耗,飢餓感洶涌襲來,龍沫兒渾身都氣焰一焉,捂着肚子軟軟的往牆壁上一靠,剛纔從水裡吸取的能量都在剛剛被吼完了。
靳昭烈連忙緊張的伸手抱住她:“你怎麼了?”
龍沫兒轉着光芒黯然了幾分的眸子看着靳昭烈,像朵被曬焉了的花兒;“我……要餓死了……”
靳昭烈抱穩了她,簡直哭笑不得,轉頭隔着門喊道:“張野,馬上去準備一套乾淨的衣服,還有吃的。”
“知道了,烈哥!”
龍沫兒拽了拽靳昭烈的衣襬,弱弱的提要求:“要紅燒肉……”
靳昭烈縱容的轉頭:“要紅……”喊道一半又被一個叫做理智的小人叫住,嚴肅的轉頭看着龍沫兒,“你現在還不能吃那麼油膩的東西。”
龍沫兒頓時委屈,靳昭烈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乖,忍忍,等你好了再吃。”
十分鐘後,張野就準備好了東西,小心的敲了敲搖晃的浴室門。
靳昭烈將龍沫兒抱起,放在洗漱臺上:“乖乖坐好,別亂動。”
門只被拉開了一條小小的細縫,靳昭烈伸出手,接住了衣服就嗖的一下縮回去,生怕張野看到一丟丟浴室裡的畫面。
身體一恢復知覺,腹中的飢餓感讓龍沫兒渾身發軟,兩眼發黑,被靳
昭烈解開了浴巾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擋着胸前春光。
“你你出去,我可以自己穿的……”
靳昭烈動作依舊不容拒絕,溫柔的給龍沫兒套上寬鬆舒服的休閒裝,聲音自龍沫兒頭頂響起:“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害羞什麼……”
想起以前靳昭烈給她擦身的時候,龍沫兒臉更紅了,動作卻不再抗拒,是滿心滿懷信任的模樣。
靳昭烈嘴脣微微勾起,露出幾分滿意笑容。
穿好了衣服被靳昭烈抱出浴室,龍沫兒臉上的紅暈都還消退,紅潤潤的,一副嬌羞不已的模樣。
護士早就到了,等兩人出來看看他們這副一人嬌羞一人滿足的樣子,滿臉不贊同的對靳昭烈說道:“病人身體這麼虛弱,你們怎麼還能在這個時候胡來,再恩愛就不能稍微等兩天麼……”
龍沫兒以爲護士在說她泡水的事情,更加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殊不知看在護士眼裡,完全就是另一個意思。
張野憋着笑,轉身去端清粥。
靳昭烈面色淡定的給龍沫兒蓋被子,聲音平緩:“她已經沒事了,麻煩你過來了一趟,現在可以下去了。”
護士一臉看人面禽獸的表情看着靳昭烈,臨走前還語重心長道:“再愛你女朋友,也要剋制點!”
龍沫兒滿臉問號,迷茫問靳昭烈:“她在說什麼啊?”
靳昭烈給龍沫兒牽着被子,冷臉不說話。
張野在一旁繃不住哈哈大笑。
靳昭烈將粥碗放在病牀上的小桌上,轉移話題說:“你不是餓了嗎?快喝粥吧。”
白粥的清香立即吸引了龍沫兒注意力,她安靜的很快吃完一碗,摸着還是空空的小肚皮,兩眼巴巴的望着靳昭烈舔嘴脣:“靳昭烈,我還要……”
靳昭烈還沒做出反應,背後傳來護士的說話聲:“病人,不能再要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靳昭烈:……
張野握拳擋着嘴,憋笑到肩膀都發抖了。
護士走進病房,仰頭檢查龍沫兒的輸液瓶,意外發現液體竟然還有一大半,按理說應該快輸完啊……
順着輸液管往下一看,針頭早已經被拔了出來了。
護士不由擔憂的責備:“您怎麼能自己拔出針頭呢……”
龍沫兒心虛的把手縮進被子裡:“我真的已經沒事了……”
靳昭烈擡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開口道:“她已經好多了,可以不用輸液了。”
這個小妮子的恢復能力有多麼驚人,他再清楚不過。
想到這個,靳昭烈鳳眸裡就閃過幾分暗光,他轉眸看了一眼龍沫兒,將腦子裡那些紛雜的念頭驅散開。
兩人婦唱夫隨,護士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檢查了一遍龍沫兒的身體之後,便搖頭快步走了。
龍沫兒喝了三大碗粥,又吃了好些軟糯的糕點,半飽之後睏意上涌,又靠着枕頭睡了過去。
靳昭烈等她睡熟了,才從牀邊站起,擰起的眉頭間露出幾分痛色,擡手扶着右臂,新換的乾淨襯衣上,幾點不明顯的猩紅浸出。
他早在抱龍沫兒出浴室的時候就繃裂了傷口,能強撐到現在先露出痛色也是強悍。
“烈哥
,您沒事吧?”張野連忙問道。
靳昭烈搖頭,倒了一杯水喝下。
他換藥之後還換了乾淨的襯衣,手臂的傷口和紗布都藏在襯衣裡,整個人也是一如既往的氣勢強悍。從外面看去,一點受傷的樣子都沒有。
“烈哥,您這樣不行啊……”張野撩了一把金色的頭髮,開始給靳昭烈出餿主意,“你這樣哪有受傷的樣子啊,這嫂子見你這麼活蹦亂跳的,可不會心疼你啊……”
這話一下子點醒了靳昭烈,他剛纔只想着如何在病弱的龍沫兒的面前繃出巋然不倒的強悍形象,完全忘記了這個。
張野往前湊了湊,小聲說:“嫂子不是體格異於常人麼,看她剛剛就那麼有精力的樣子,我估計她睡一覺起來身體肯定能恢復大半,到時候烈哥你不如裝裝病,嫂子一看你爲她傷得這麼重,一定百依百順的照顧你!”
靳昭烈心裡頗爲贊同,面上卻冷淡高冷:“你有空在這裡廢話,不如趕緊去查周旭的下落。”
提起周旭張野就覺得自己臉疼,精神一振:“那個害我破相的傻逼,我這就去抓他,不打擾烈哥您和嫂子單獨相處了……”
說完就腳底抹油似的,飛快的消失在病房門口。
留下靳昭烈在病房裡,看着沉睡的龍沫兒若有所思。
窗外早已夜色深沉,萬物歸於寂靜。
靳昭烈垂眼看着病牀上那個睡顏恬靜的小妮子,心底徹底放鬆,幾日通宵的疲憊也在這一刻盡數涌來。
他揉了一把眉心,撐不住坐在沙發上,扶着額頭暫時休憩。
只是有人好眠,自然就有人不安難眠。
林雪蘭徹夜開着車,從市中心驅車開往徐州中心醫院。
林加森坐在副駕駛,繃着臉一言不發,車內氣氛僵持。
兩人抵達醫院時,已接近天明。
車子剛一停下,林加森就着急的快步往醫院門口衝,林雪蘭打開車門緊跟在後面。
手包傳來微微的震動感,有人給他打來電話了。
林雪蘭擡眸瞧了一眼不遠處的林加森,沒有接起那個電話。
龍沫兒是被餓醒的。泡過水之後她身體就恢復了大半,只是腹中飢餓,剛剛吃了東西睡一覺後,現在幾乎已經全部恢復。
而且又餓了。
捂着肚子,龍沫兒從牀上坐起來。
窗外還黑漆漆的,病房裡只有一盞小夜燈朦朧的發出光亮。
龍沫兒還是視力極好的就看見了沙發上靠着椅背沉睡的靳昭烈。
她放輕了腳步走下牀,抱起被子,輕輕的蓋在靳昭烈的身上。
光線朦朧,她琉璃般的眸子卻依舊明亮,認真溫柔的看着靳昭烈,小聲道:“靳昭烈,謝謝你救了我,不然我現在肯定是一條死龍了……”
頓了一下,又格外認真的低聲說:“所以就算你以後不做我的男朋友,我也會對你好的。真的。”
龍沫兒說完,又腳步輕輕的從病房裡走出去。
肚子飢餓,她急着要出去找吃的。
完全沒有看見,在她走後,靳昭烈緩緩睜開的那雙鳳眸,那眸子內裡一點一點的光芒乍現,像是陽光從厚重的雲層裡一點一點破開,驚豔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