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駱南晴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愧是習武之人,幾碗湯藥下肚,竟是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在許從安跟前,她依舊要裝幾分柔弱,吃東西硬要她喂着才肯張嘴。

這日許從安照常端了飯菜進屋給駱南晴餵食,駱南晴一聽門口的動靜,趕緊脫下鞋在牀上躺好,在許從安進屋前便做好了虛弱的態勢。許從安懂醫,自然知道駱南晴這是裝的,只不過也不想去拆穿,就讓她裝病安分幾天吧。

吃了飯,駱南晴就來了精神,“護身符與紅繩都戴着吧。”

“戴着戴着,你每天要檢查一遍,我怎麼敢不戴着。”許從安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塊兒金牌來。

原來,前幾日,駱南晴擔心護身符颳風下雨的容易壞,命人用金包了起來,找的巧匠,金牌小小的挺別緻,拿到手便立馬要給許從安戴上,“這費了我多大的勁兒,你可不能弄丟了,更不能隨手扔在一邊,我以後每天要檢查一遍,若是丟了,我可要跟你拼命的!”

“你費盡心思求這符不是爲了給我保命麼?怎丟了還要給我拼命,這不是違背了你的初衷。”許從安任由駱南晴將金牌掛在自己脖子上,塞進懷裡放好。

“等我打你到半死,再救你一命,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以後可得都聽我的。”駱南晴再三檢查那金牌放好了,才幫許從安整理好衣裳,整理完才驚覺方纔的舉動很是親暱,後知後覺地紅了臉,見許從安並無異樣,又涼了幾分。

“我還求了根紅繩,你也跟我戴着,等到我們成親了再解開,你一根我一根,別人總該有自知之明的。”駱南晴像是變戲法似的,又從懷裡掏出兩根紅繩,不由分說將其中一根系在了許從安的手腕上,又將剩下那根遞給許從安,伸出手腕,讓她幫自己繫上。

許從安很是無奈,也只好把紅繩繫上,“你要這繩子證明我倆是一對,不如送個荷包來得明顯,有這紅繩的千千萬,誰知道我是與你一對。”

“這你可放心吧,放眼京城,能與你相配的也就只有我了。”駱南晴似是一點也不擔心別人看不出來。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誇你自己?”許從安覺着駱南晴也真是敢說。

“我當然是誇我眼光獨到啊!若是你科考面了聖,只怕是要尚公主了。幸好我先下手爲強,與你訂了親。”駱南晴越說越覺着自己有先見之明,暗暗讚歎自己。

“我並沒有你想得那麼好,你此刻只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罷了,待你哪日厭了就知今日言過其實了。”許從安說不清爲什麼,有些不情願見到那一天,大概是虛榮心作祟吧。

“定是你自己沒有覺着罷了,不論你怎麼想,我就是覺得你好,就是喜歡你。你這輩子怕是別妄想擺脫我了,本小姐多的是時間跟你耗一輩子,終有一天你會知道,我並不是小孩子三分鐘熱度,我是真的喜歡你的。”駱南晴知道,自己表現得太熱切,的確給人不可靠的感覺,或許許從安正是覺得自己只是貪玩,不把自己的感情當真,纔沒有疏離自己吧。

“我這輩子還怎麼擺脫你,若非你悔婚,這親事八成是要成的,難不成我還會休了你,只望駱大小姐高擡貴手,寬恕則個。”許從安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允許自己任性的,縱是往日遇見了心屬之人,只怕也只能狠心掐斷,維持這不知該喜該憂的親事。駱南晴聽了倒是安了心,她自然也明白許從安的意思,只是她知道許從安無論如何都不會棄了自己,便覺着開心。

看到金牌與紅繩都在,駱南晴頗是滿意,便很配合地將藥都喝下,喝完藥便擡着頭嘟着嘴要討賞,許從安見怪不怪地把蜜餞塞進她的嘴裡,“等晚膳的時候,你便乖乖用膳,夫子找我有些事,我許是要遲些過來,可不能鬧脾氣餓着肚子。”

駱南晴一聽,便有些不高興了,卻又不好耍性子惹許從安生厭,只得滿不情願地答應。許從安見她那不情願的樣兒,覺着好笑,又開口哄道,“等我回來,我送你個東西。”許從安從沒有送駱南晴什麼過,連朵野花也沒有,當下駱南晴一聽,哪兒還有方纔的不快,連連承諾自己會乖乖等她回來。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許從安便收拾了碗筷出去了。

一整個下午呆在房裡,駱南晴着實有些無聊,想着既然許從安要遲些回來,那自己便先去偷看她兩眼,也好解相思。駱南晴打定主意,便連忙穿戴好,正要出門,又折了回來,仔仔細細對着銅鏡看了看,覺着男裝着實單調,改日定要着女裝多在許從安眼前晃晃,這樣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美。

駱南晴起先還有些小心地趴在學堂外偷看,只是往裡瞧了許久也不見許從安的影子,難不成偷溜出去了?她便四下找尋起來,可哪裡也不見許從安的蹤影,實在無法,只好問了同窗,“你可見到我哥哥了?”

“你哥哥呀,下午請了假出去,怕是去找你嫂子了,哈哈哈!”周圍的人也跟着大笑,駱南晴卻像是被雷劈中了般,久久不能動彈。

駱南晴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房,待自己清醒過來,竟是坐在牀頭了,淚水也不住地沿着下巴往下流,伸手一摸臉,竟是哭了。她越想越可氣,越想越難過。自己求神拜佛的紅繩也不能將她綁住,前幾日還說只要自己不悔婚,定是不會離了自己,方纔還誆自己說是夫子找她有事,誰料竟是偷偷下山會佳人。定是那孔四兒,自己明明不比孔四兒差,認識得也比她早,怎還讓她後來者居上了呢!莫不是許從安果真喜歡那溫婉的性子,想着,又是一通好哭。

哭了好久纔將將停住,許從安的書童端了飯菜進來,駱南晴看着飯菜又要落下淚來,只罵自己沒出息,坐在桌邊吃起飯來,只是吃了幾口,實在沒有胃口,便叫人拿了下去。看着窗外天色漸暗,一想到許從安揹着自己與佳人相約黃昏後,而自己卻傻瓜似的坐在這兒等,心下一算,又是落下淚來,卻是一聽有人興沖沖跑來,聽腳步是許從安回來了,她不欲許從安瞧見她落淚,匆匆擦了把自己的臉,又用手摸了摸眼睛,幸好沒有腫。

許從安衝進屋來,懷裡還抱着什麼,便用腳關上了門,很是興奮地朝駱南晴走去,駱南晴在屏風後將許從安的舉動瞧了清楚,心想平日裡也不見她這般高興,果真是那孔四兒有法子。卻見許從安坐在了牀邊,將懷裡的東西露了出來,是一隻小貓。

“當初我來這兒時,府裡的母貓生的,上午爹爹讓人叫我回府一趟,我便想着都兩個月了,這小貓定是能帶來了,平日裡你也無聊,給你做個伴也是好的。方纔不告訴你,是想給你個驚喜,如何,可是有喜?”許從安小心翼翼地抱着小貓,那貓離了家有些怕生,窩在許從安的懷裡不敢動彈。駱南晴聽了許從安的一番話,才明白自己的淚是白白掉的,許從安根本不是去會佳人的,那些個公子哥定是爲了好玩特意誑我的。

“這貓比你可愛多了。”只是駱南晴似乎還帶着些怨氣。許從安難得聽到駱南晴如此語氣,便有些奇怪,擡頭一看,卻見駱南晴眼睛紅紅的,“你哭了?”

“可別瞎說,我怎會哭。也不知今日的飯菜是怎麼回事,明知我不食辣,竟還放了辣,辣的我眼睛都紅了。”駱南晴怎會承認自己哭了,硬着頭皮胡說了幾句應付過去,許從安一聽,心想確是無事可叫這姑奶奶落淚的,許是真的辣的吧,這書童竟是如此粗心大意,拿錯了菜。

“你給小貓起個名兒吧。”許從安懷裡的小貓也漸漸膽大起來,駱南晴接過去也不鬧騰。

“就叫三生吧。”駱南晴摸着小貓的腦袋,很是喜歡。

“緣定三生?”許從安倒是沒料到駱南晴會起個這樣的名兒。

“怎麼?不能嗎?”駱南晴反倒是理直氣壯地瞪着許從安,只怕許從安敢搖頭便要吃她一頓打,許從安自然不敢反駁,連聲說,“可以可以,晴兒好才情,名字起的也是非同一般。”

駱南晴很是受用,偏偏頭有些得意,轉頭又問,“你家出了什麼事嗎?”

“並沒什麼事,只是你爹又與我爹說了,夫子說我中舉定是能的,兩家還是早些準備婚事的好,我爹便叫我回去看了些東西,大致都是定好了叫我看看罷了,又量了身量要做新衣,想來過幾日,你爹也會叫你回去的。”許從安也算忙了一個下午,那些東西雖說不需要自己張羅,可光看着聽着也是累人。

“什麼你爹我爹的,既然我爹都放了話,你就該叫他岳丈了。這新衣嘛,早些年我便備好了,應是不會再叫我回去了。”駱南晴聽了許從安的話,心下止不住地開心,好似第二日就要成親了一般,“那日子也選了?”

“恩,我倆八字也去合了,說是天作之合,放榜那日便極好,正和你……岳丈的意,是故他放話早些備好,如今兩府已是在張羅了。”許從安也被府上的人帶起了喜氣,說與駱南晴聽的時候,也頗爲高興,駱南晴見了更是滿意,直覺一個午後便經歷了大悲大喜。

“那你今晚留在這兒睡吧。”駱南晴一想到兩人親事定下,婚事將近,便覺着安心不少,見許從安也是歡喜這親事,便想讓許從安留下,兩人再多聊一會兒。

“不可不可,親事雖是定了,按規矩還是得等到成親那日的。”許從安臉上紅撲撲的,駱南晴一件便知她想岔了,耳根也是添了一抹緋色,“你想什麼呢!只是如以前那般。”許從安方反應過來這是自己想岔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是夜,許從安便留了下來。兩人又圍着三生聊了許多,駱南晴直說許從安會算計,“這三生嘴上說是給了我,待我嫁到你家,還是又帶回去了,倒是你還得了個贈禮的便宜。”

“若你不要,那便還給我。”許從安閉着眼已是打算睡了,這日可是累壞了。

“那不行,只是你還得再補我一份禮纔是。”駱南晴哪兒有要睡的模樣,趁着許從安腦子犯困發昏,竟是討起禮物來。

“我無論送你什麼,你都要帶回我家去的。”許從安可不上當,“不若你想想有什麼你可以不用帶回我家的。”

駱南晴還真認真想了起來,正在許從安就要會周公的時刻,駱南晴一拍手道,“我想到了!”許從安眼也不睜,輕輕問道,“什麼?”才問完,駱南晴卻是親了上來,不似前兩次的蜻蜓點水,駱南晴輕輕吮吸着許從安的脣,許從安頓時睡意全無,卻又沒有推開駱南晴,只是任由駱南晴吻着,在她以爲駱南晴就要完事的時候,終於開了口想要說些什麼,誰料駱南晴趁機將舌頭伸了進去。

許從安見駱南晴並不是要速戰速決的模樣,也閉了眼,慢慢迴應起來,許從安一動,駱南晴很是驚詫地擡起了頭,她看着許從安,想知曉許從安這舉措是爲何意。

可許從安並不打算解疑,只是轉了個身,將駱南晴抱在了懷裡,“好了,快睡吧,我可困了。”

“從安,你是不是也喜歡我?”駱南晴這會兒哪兒還睡得着。

“不知道。”許從安已是進入半睡狀態,答話也是輕輕的,慵懶極了,那神態,就像隨時都會沉睡過去一般。

“那你是可憐我嗎?”駱南晴的神情立馬有些焦急起來,她可不需要許從安的可憐。

“你有什麼好可憐的。”許從安輕輕的一句話便將駱南晴安撫好。

“那你討厭我,剛纔那樣嗎?”駱南晴怎肯輕易放過這次機會。

“恩……”駱南晴有些急了,“恩是什麼意思,是討厭嗎?”

“不討厭。”許從安像是想讓駱南晴安靜下來,估摸了個位置,輕輕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駱南晴竟又是無措起來,“你把我當妹妹了嗎?我告訴你,妹妹有親額頭可不是親嘴的。”

“我有妹妹。”

“那我是誰?”

“駱南晴。”

“駱南晴是不是妹妹?”

“不是。”得了這句話,駱南晴才安下心來,將方纔的事細細一想,心裡又是甜得能擠出蜜來,擡頭在許從安的下巴親了親,窩在許從安懷裡跟着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因爲太忙了,沒有及時更新!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