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住店的時候,許從安實在忍不住了,這駱家小姐也未免太不知羞恥了些,就算自己柔弱無力,可表面上瞧着還是個男子吧,這硬要與自己一間房,怎了得。
“小姐,你還是一個人住一間吧,小生不習慣與人共眠。”許從安好聲好氣地勸着,駱南晴本就想着要捉弄他一番,又怎會讓她如意,“你習慣與人共眠了,我還不跟你共眠了呢!”
“小姐,這名聲事大。”
“名聲?我們不是扮着夫婦麼,自然是要同一間的,不同一間怕是要別人多想的。”許從安開始後悔爲何要帶上她一起回京,還不等她說什麼,駱南晴又湊在她耳邊嬌滴滴地說,“相公,你看旁桌那幾人老拿眼珠子往我們身上瞟,妾身失身事小,夫君失身事大呀。”
許從安被駱南晴這突然嬌柔的聲調驚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聽駱南晴的往那桌瞟了瞟,確如駱南晴所說,那幾個漢子有些猥瑣,心下想着自己手無縛雞之力,離了護衛還真要靠這將軍小姐救個命,便不再反駁駱南晴,只要了一間房。
進了屋,許從安站在桌邊手足無措,想着是要睡在牀上還是睡在桌上。駱南晴倒是自在,將行李放進衣櫃,就招呼小二送了熱水來,再趕一天的路便能進京了,二人皆不打算在此洗浴,便只是洗了臉。
洗漱完畢,許從安依舊坐在桌邊思索着,到底該睡在何處,若是讓自己趴在桌上睡一晚,明早起來還不知是哪副樣子了,大家都是女子,爲何定要自己讓着她呢,她這個習武之人才應該趴桌上睡,自己細皮嫩肉的怎能如此遭罪。
“相公,怎麼還不過來呀,妾身都準備好了。”許從安被駱南晴的聲音嚇得一激靈,連頭也不敢回,急忙擺手,“不了不了,你自己睡吧,我在桌上應付一晚好了。”早將方纔的說辭忘得一乾二淨。
“行了,都是女子,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駱南晴靠在牀柱上,一臉玩味。
許從安立馬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束胸了呀,驚詫不已,“你怎麼知道?”
“原本是不確定,現如今自然就確定了。”駱南晴說着便走了過來,“我先前偷跑出去玩,也會着男裝,你比我像得多,想來是個老手,只不過,你身上的味道也太乾淨了些,隱約還有些香氣,可你又不是流連花叢的風流公子,這便是不妥。”駱南晴特意湊近聞了聞,許從安霎時間便漲紅了臉。
“二來,你的手雖修剪得乾淨,只是這圓潤的邊邊角角亦能看出女兒家的用心,三來,你不與男子接觸,在人多時,比我還介意那些男子的靠近。一開始我便覺着你身上軟軟的像個姑娘,可我也不知男子是該如何模樣,見你面上無須,頸無突出更是有了些懷疑,不過也不好妄下斷論。說吧,你是哪家的小姐逃出來玩的,竟是對這扮男裝頗有些門道。”駱南晴頗有些得意,得意自己細緻入微,竟是能察覺出這人是個女嬌娘,若不是自己貼得近,還真要被她騙了過去。
許從安暗暗鬆了口氣,若是這些緣由,日後進了府自是無人靠近,就是有人識破,貴公子過得仔細些的也並不是沒有,只怪自己太慌亂了些,竟被這小丫頭片子誆了出來,當下亦不再慌亂,順着駱南晴的話往下說,“還是妹妹聰慧,我是京城孔家的小姐,此次出來見見世面,想着男裝方便些,故有此裝扮。”許從安隨口說了一戶人家,想着欺瞞過去。
“孔家,可是禮部尚書家的四小姐?傳聞孔四小姐嫺靜溫柔,知書達理,竟也與我這般愛逃出來玩。”駱南晴眼珠子轉了轉,這孔家小姐不多,與自己這般年紀也就只有孔四小姐了,若說眼前這人是平民百姓家的,自己說什麼也不會信的。許從安見她信了自己的說辭,便跟着點了點頭。
“既然說清楚了,咱們就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回京呢!”駱南晴脫了外衫就躺在牀上,許從安也只好靠着牀邊躺下。
只是許從安扭扭捏捏還不曾入睡,纔剛有些睡意,竟是被駱南晴一把捂住了口鼻,駱南晴輕輕在許從安耳邊噓了一聲,許從安便不再掙扎,兩人齊齊看向門的方向,只見一根竹管戳破了窗紙,上頭還冒着煙。
許從安已經憋紅了臉,想着一直這般憋下去也不行,那賊人定是以爲兩人迷暈了要闖進來,自己又打不過,駱南晴定是想湊個熱鬧,巴不得人家闖進來。一時間房間內外十分安靜,正當外頭的漢子要推門的時候,許從安一個轉身,捂住了駱南晴的口鼻,這動靜頗大,牀板叫喚了一聲,駱南晴沒有反應過來,悶哼了一聲,便只聽許從安在耳邊喘起氣來,便喘氣還便說着不着調的話,“娘子,這藥丸還真是有效,我覺着自己充滿了勁兒。”說着又是用力搖了搖,搖得牀板吱呀吱呀直叫。那些漢子竟是一時之間不敢輕舉妄動。
駱南晴漲紅了臉,一口咬住了許從安捂着自己的手,許從安竟是順勢大叫一聲,“哎喲,娘子莫咬,咬壞了可怎麼伺候你。”門外的漢子聽得越發焦躁起來,這屋裡的人哪兒有被迷暈的樣兒,莫不是真有什麼藥丸這麼頂用,竟是連這強的迷藥也不管用,自己這般進去,動靜定是不小,鬧起來自己討不得好,現在又被這對小夫妻勾起了欲·望,只想着趕緊找個地兒泄火才行,兩人互換個眼神便匆匆下了樓。
那邊賊人剛下了樓,這邊許從安便倒在駱南晴身上不省人事了。駱南晴漲紅了臉推開許從安,趕緊下牀倒了杯水喝,又打開了窗子換了換氣,轉過身,看着睡死的許從安氣不打一處來。走到牀邊,拿起枕頭朝着許從安狠狠砸了幾下,許從安暈在那兒毫無反應,駱南晴怎麼解氣,卻也是吸入了些迷藥,頭也有些暈暈的,也只好作罷,躺在牀上沉睡過去。
第二日駱南晴剛醒過來,頭一件事便是將許從安從牀上踢了下去,許從安一頭霧水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駱南晴的怒顏,纔想起昨夜裡發生的事,又怎好與駱南晴計較,自己那番作爲,連自己都覺臉紅,遑論駱南晴了。
“還不給我去拿熱水來!”許從安見駱南晴不再計較,趕緊起身叫了小二來,熱水早飯一應備好,這纔敢叫駱南晴起身。
兩人趕了一天的路,總算在天黑前進了城,駱南晴想去孔府道謝,許從安怎敢叫她跟着去,“今日有些晚了,我們還是改日再聚吧。”駱南晴因許從安這再三推辭的態度起了疑,面上應了,轉頭進了將軍府,可等許從安走了幾步,又悄悄跟了過去。
路過孔府,駱南晴見許從安並不登門,便知曉這人定是騙了自己,心下有些惱,卻也憋着,繼續跟着看看這人到底是何許人也。一直見許從安的馬車停在了丞相府,駱南晴正想走,只見丞相府立馬迎出來許多人,丞相竟是也出來了,心下起疑,哪位小姐竟是這般受寵。卻見管家喚了一聲,“二少爺你總算來了,老爺夫人可擔心壞了。”
二少爺?丞相府那養在江南的二少爺?真是有趣,竟是個女子,難怪瞞着自己。得了答案,駱南晴便放心離去。
在許從安就要忘了駱南晴的時候,駱南晴便突然闖進了她的浴房,是的,浴房。許從安雙手拉過布巾擋住自己,駱南晴卻是一點不管許從安羞紅的臉,自顧說道,“娶我。”
“小姐,我們才粗粗見了兩面,況且我是女子,這不太好吧。”許從安試圖喚回駱南晴的理智。
“別忘了明日帶上三媒六聘到將軍府求親哦。我是三小姐,三!小!姐!別求錯了。”駱南晴自顧自吩咐着,似是沒聽見許從安方纔說的話。
“小姐,這婚事怎可如此草率……”許從安話還沒說完便被駱南晴打斷,“下次見面,你可得改口叫我娘子了。”
“小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許從安頗是無奈。
“等成親後,我就叫你習武,你這身子板也太弱了,日後我可得仰仗你這個當家的了。”駱南晴說着還捏了捏許從安纖細的胳膊。
“小姐你別這樣,我是否有何處得罪了你,你說出來,咱好好解決。”許從安急得都快哭了,駱南晴卻是擡起腳要往外走,許從安趕緊起身拉住,“誒,小姐,你先別走,你先聽我說呀!”
誰料駱南晴轉身往許從安懷裡一靠,“相公別急嘛,奴家遲早是你的人。”說着伸手裝作嬌羞的模樣輕輕打了許從安一下,低着頭往外走,才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明日可別忘了早起哦,明日若是丞相府不多個二夫人,可就要多個二小姐了。”說完哪兒還給許從安機會,早沒了人影。
許從安心中悔恨不已,千不該萬不該,真是不該租那條小船,可事到如今後悔已來不及,許從安喚來芍藥,收拾一番便往許夫人房裡走去。
許從安將事與許夫人說了一番,許夫人竟是詫異不已,“你這般模樣,將軍府的小姐也能瞧上?”
許從安真是氣到說不出話來,什麼叫這幅模樣,這副模樣很差嗎?若是着紅妝怕是丞相府的門檻也要踏破吧,只可惜只能藏在這身男裝之下,難不成自己那銅鏡壞了,想來自己着男裝也不醜吧,“孃親,她知我是女子。”
“什麼?她知你是女子?”許夫人左右一衡量,竟是拍下板來,“那明日便去提親吧,想來你年紀也不小了,你此次回京,你爹便想着給你尋門親事,這有個知曉你是女子還願意嫁給你的,家世也甚好,這還不去提親還等着誰呢?”
許從安竟是無法反駁,被孃親這一說,還真覺着有些道理,卻心裡總覺不妥,一時也想不起什麼不妥來,腦子裡總還糾結着孃親詫異自己能被看上的事,“孃親,難不成孩兒這副模樣在京城裡不堪入目麼?”
“那自是不是,只是孃親以爲,將軍府的小姐定是喜歡頂天立地的男兒郎,將軍府的幾位少爺,哪個不是鐵錚錚的漢子,你這般柔弱的小生,我以爲是他們瞧不起的。啊!這一番說來,明日的提親還需好好打點打點,指不定將軍嫌你太弱了。”許夫人說完,竟是出了屋去尋許賢瑋去了,許賢瑋一聽這親事,自然是滿意,自己早有此意,卻是擔心自家的男兒入不了將軍府的眼,這下人家閨女都心許了,得趕緊去提親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