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寒說的是實話,但實話未必討人待見。
沙如雪一聽到屍體兩個字,馬上急了眼,陰沉着小臉衝着羅玉寒叫喊道:“你胡說什麼,你怎麼就知道我老爸被人綁架了,你又怎麼知道我老爸一定會被綁架者弄死,你那麼喜歡屍體,你怎麼不死呀,你要死了我們就能看到屍體了。”
沙如雪越說越氣憤,光腳跑到羅玉寒身邊,狠狠推了羅玉寒一把。
儘管沙如雪使勁很大,但羅玉寒站着紋絲不動。沙如雪擡手就要打羅玉寒,被羅玉寒一把捏住了手腕。
眼睛盯着眼睛,四目相對,沙如雪眼裡噴出的是憤怒,而羅玉寒眼睛裡流露的卻是冷淡的蔑視。
“沙如雪你給我聽好了,”羅玉寒一本正經的、一字一句地說,“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我請你冷靜點,別像條小母狗一樣逮誰咬誰,現在我請你坐下。”
羅玉寒推着沙如雪,一直把沙如雪推到沙發前,按着沙如雪坐下。
“等你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老爸早被撕票了。”沙如雪擡頭瞪着羅玉寒,不服氣地說。
羅玉寒不搭理沙如雪,走到陽臺,把目光投向窗外,開始了靜靜的思考。
前不久,沙如雪剛剛遭到了龍幫的綁架,因爲羅玉寒碰巧救了沙如雪,這才破壞了龍幫的行動,而從那次到現在,只不過隔了兩個多月,沙忠孝就又遭到了綁架,如果沙忠孝真的被綁架了,那麼綁架者一定還是龍幫。
羅玉寒之所以這樣分析,除了龍幫有前科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在河州市,敢做這種作奸犯科之事的非龍幫莫屬。
既然知道沙老闆被綁架了,就必須採取營救的措施,而措施可以分爲兩個方面,一是等待綁匪索要贖金,二是主動尋找蛛絲馬跡,儘量打探更多關於沙忠孝被綁架的消息,然後順藤摸瓜,營救沙忠孝。
羅玉寒似乎拿定了主意,轉身回到客廳,站在沙如雪面前,沉穩地說:“沙如雪,剛纔我態度不好,請你原諒。”
沙如雪見羅玉寒的確在爲她老爸被綁架的事兒操心,也就不再和羅玉寒較勁,但也不想搭理羅玉寒。
羅玉寒見沙如雪不搭理自己,轉身看着沙江,說:“現在要出去一下,你在這裡等我,一來看好沙如雪和夏怡晴,二來等我的消息,記着,沒得到我的許可,千萬不要採取過激的行動,比如報警。”
看到沙江點頭後,羅玉寒往臥室走去。他從牀底下抓了幾萬塊錢塞進口袋,戴着一頂長檐帽,然後走出了臥室,直接走向了房門。
晚上九點,機動車道上車流如梭,人行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汽車的喇叭聲和人的吵雜聲混合起來,製造出超分貝的噪音。
羅玉寒乘坐的出租車直奔假日明君酒店。
上次在那裡,除了敲詐童小堯三十萬,羅玉寒還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假日明君酒店也是龍幫的一個經營據點。羅玉寒現在到那兒去,沒有明確的目的,他就是想碰碰運氣,看是否能找到一個打探沙忠孝失蹤的一點消息。
心動不如行動,羅玉寒現在所能做的只有這麼多。如果把他逼急了,他會把郭文君抓起來,直接逼問他龍幫是否真的綁架了沙忠孝,不過這是下下策,爲了確保沙忠孝的安全,不到萬不得已,羅玉寒不會採用這種辦法。
十字路口亮起了紅燈,出租車司機踩了剎車,耐心等待着綠燈亮起。
這是一條六車道的寬廣馬路,上下道可以並列行駛六輛車。羅玉寒往窗外看看,突然看到十字路口那邊反方向的一輛車上坐着他們的名義副校長烏中有。而在副駕駛位置上,卻坐着童小堯的小媽石秋紅。
烏中有之所以被羅玉寒看成名義副校長,是因爲烏中有隻掛着副校長的名義,很少到學校坐班。
就在今天下午,烏中有卻在出現在校長的辦公室,陪同他的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子,大約二十來歲的樣子,看樣子走路的模樣極爲風騷。
後來,烏中有離開後不久,童小堯就來直接回到了教室。再後來聽黑皮說,那個看起來十分輕浮的女子就是童小堯的小媽,據說還有一個充滿詩意的美妙的名字,叫秋紅。
羅玉寒隱約發現,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秋紅不停地來回搖晃,烏中有竟然把手右手插在了秋紅的背後,兩人顯得十分親密。
烏中有的出現不禁讓羅玉寒做了更多的聯想,他甚至狂妄地想象,也許沙忠孝被綁架,可能與這兩個人有關。
“師傅,請馬上拐彎,盯着那輛紅色的QQ。”羅玉寒把頭伸到前邊,低聲吩咐司機。
“小夥子,現在交通法很嚴格,到處都是電子眼,別說在十字路口,就是平常的街道也不敢隨便拐彎,那是要被罰款的。”司機搖搖頭,把羅玉寒的話當成了玩笑。
“能罰多少錢呀?”
“一百到兩百。”
羅玉寒從口袋裡摸出大約千把塊錢扔到了前坐上,說:“拿着這些錢交罰款,請你馬上掉頭。”
“你就是給我一萬,我也不能掉頭,這樣做很危險。”司機再次和藹可親地笑笑。
紅燈滅,綠燈行,司機掛檔起步加速,車子眼看就要越過十字路口中心線,羅玉寒把身子往前一探,伸手抓住了方向盤,使勁轉圈,出租車掉了個屁股,再打方向,車子已經拐到了欄杆那邊。
司機想發火又不敢發火,只能將錯就錯,緊跟在QQ後面。
羅玉寒所乘坐的出租車一直尾隨着紅色QQ車,直到百樂門酒店門前。
烏中有下車,親自跑到車的另一側,親自打開車門,並把手放在車門頂端,那謙卑的熊樣簡直就像太監伺候皇太后。
一條穿着黑色絲襪的修長的小腿從車門露出來,然後是豐滿的大腿。
秋紅一下車就站立不穩的樣子,烏中有眼疾手快,趕緊上前攙扶着秋紅。
秋紅擡眼看看百樂門酒店上的招牌,醉醺醺地問道:“烏校長,你把我帶到這裡幹什麼?”
烏中有緊緊抱着秋紅,恨不得把整個身體都鑲嵌到秋紅的身體,和秋紅融爲一體。他把嘴巴貼近秋紅的耳邊,做出一副親熱狀,說:“秋老闆,這是百樂門酒店,同時也是河州市最豪華的娛樂場所,你沒聽說過麼,喝酒不來跳舞,等於一無所有,咱們開個房間,休息一下,等養足了精神再跳幾場舞,玩個通宵達旦。”
秋紅輕笑一聲,伸手在烏中有的臉上捏了一把,含糊不清地說:“烏校長,我知道你操什麼心,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校長,是教書育人的楷模,千萬別對我動歪心眼。”
“哪裡哪裡呀,我說過了,開房只是要你休息一下,你別多心。”烏中有嬉皮笑臉地說。
出租車就停在QQ附近,羅玉寒兩人聽見了秋紅和烏中有的全部對話。司機見羅玉寒還不肯下車,就催促道:“小夥子,我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了,你要下車就快點,要去別處,咱們這就出發,別再浪費時間。”
羅玉寒轉向司機,笑眯眯地說:“師傅,我想和你商量個事,你能不能開車撞這兩個人一下,既然能製造混亂,還不能鬧出人命。”
司機一聽羅玉寒的話,以爲這小子不正常,連忙擺擺手,急切地說:“這位小哥,這種玩笑萬萬開不得,撞毀了車子倒是小事,如果把人撞死了,我這輩子都完了。”
羅玉寒從口袋裡摸出兩三萬錢,啪地一聲放在擋風玻璃下,說:“這些錢你先拿着,不夠了回頭再補上,我不要你撞人,只要你撞車。”
司機師傅起初以爲羅玉寒在開玩笑,看到羅玉寒真的拿出這麼多錢,才明白這傢伙要他來真的,心想他既然能提這種無理的要求,還有什麼事不敢來的,如果自己真的不從,他再掏出點別的什麼,比如匕首什麼的威逼自己,那可就危險了。
“讓我想一想。”司機師傅一邊假裝考慮,一邊突然推開車門,一閃身連滾帶爬從車門裡滾出來,站起來跑了十來米,見羅玉寒沒追過來才停下來,呆呆着望着自己的車子。
“膽小鬼,有錢都不敢掙。”羅玉寒發了一句牢騷,伸手抓起錢,塞進了口袋,坐到了駕駛位置上,扭動了鑰匙。
秋紅雖然醉了,但她心裡明白烏中有把她帶到這裡的目的,有心拒絕烏中有,但念在如果沒有他的幫忙,童小堯也難這麼快就回到學校,於是就軟磨硬泡,想拖延時間,讓烏中有主動打退堂鼓。
烏中有半摟着秋紅,一隻手不停地在秋紅的圓溜溜的臀部拍打不停,一邊拍打一邊說:“紅紅,我當時答應你的時候可是有條件的,你可不能反悔,你可想好了,我能把童小堯弄進去,就能把他你弄出來。”
秋紅做嘔吐狀,但什麼也沒吐出來。
“紅紅,實驗中學進一個學生的花費你比誰都清楚,五萬塊錢能找多少比你要漂亮多的小姐,你心裡應該有數。”烏中有的話中已經流露出十二分不滿。
羅玉寒掛了檔,猛地踩了一下油門,出租車突然朝QQ撞過去。QQ移位,飄向烏中有,烏中有根本就沒躲閃的機會,已經被撞出兩米多遠,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秋紅被突然而來的情況嚇呆了,酒也醒了八分,趕緊拉開了QQ車門爬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