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最重要的是要認清自己,若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最後只會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你們看我,我雖然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怕你們嘲笑我,誰不想往高處走呢,可是高處是那麼好去的嗎,以我這樣的家世就算進了宮也不會被那些后妃看在眼裡,唯一的仰仗不過是皇上的盛寵,但我自知姿色平平,皇上憑什麼寵我?我就是想盡我一點力量告訴那些傻姑娘,不要逾越了規矩,不自量力,姐姐我說話不好聽,但是心是好的。”張婷一口氣說完,輕輕呷了一口茶,長噓一口氣。
吳依影:“……”
周琴禮咬着嘴脣時不時看看吳依影,吳依影大概知道她兩的意思了,敢情是給她敲警鐘呢,看周琴禮的樣子似乎志在必得,連未來都幻想好了,如果有人打破這幻想那麼不知道她會不會變得瘋狂,看起來很有可能,周琴禮出乎意料的固執。
“咳咳……”張婷放下茶盞,瞥了一眼吳依影。
吳依影手緊緊捏着,一手心的汗水,“我……我有自知之明,請……放心。”
她無力地說完,周琴禮像鬆了一口氣一般,臉上露出笑容,接着握住吳依影捏緊的手道“妹妹這麼懂事,姐姐就放心了,箏哥哥對我還有些誤會,我還希望以後妹妹能幫我的時候就幫我一把,因爲畢竟你們離的比較近,也容易說上話,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可以常常看到他的臉,一轉身就可以和他聊天,你們平時都說些什麼,說來姐姐聽聽,不要害怕,只要你心裡沒有胡思亂想,我不會怪你的。”
吳依影輕柔地抽出自己的手,站起來道“周小姐,我知道你的心思,真的不用擔心,我不會胡思亂想的,沒有必要這樣。”
吳依影有些惱怒和不耐煩了,不過她儘量壓制住自己的火氣,不想跟這兩人起爭執。
張婷也站起來,兩手叉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是嗎?嘴上是這麼說,但是仗着自己長得漂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誰知道麼?”
眼看張婷越來越咄咄逼人,吳依影臉漲的通紅,使勁掐了掐自己才控制住沒有失態,她好想離開這裡,雖然沒有嚴厲指責甚至是打她,但是這樣的言語羞辱,她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聽到,好像她是勾人的狐狸精似的,不管她做什麼,就因爲她長得漂亮,就是不能讓她們相信了,可是她還能怎麼樣,既然那麼喜歡就去告訴他啊,找她說一頓有什麼意思?
“周小姐這麼在意,不如我們換個學堂吧,這樣你就可以天天坐在他前面了,我真的不稀罕這。”吳依影咬着牙齒說道。
周琴禮臉色也繃不住了,漸漸失去禮貌的態度,“你以爲那麼容易,我要是過去他肯定也走了,他就是一直躲着我,就算他躲着我,我也不想他跟別的女子來往密切,只要一想到他看着你笑得樣子,我就………我就……。”
吳依影聽她說話聲音漸漸哽咽,轉頭看她,周琴禮用手巾拭了下淚,臉上是滿滿的不甘心不樂意。
吳依影這才意思道周琴禮到底多在乎她的存在,多麼介意她嫉妒她和金箏的聯繫。
吳依影重重嘆氣一聲,“你這樣用情至深,可是你想過沒有,世子他接受嗎?”
周琴禮忽然激動起來,瞪大雙眼,“你怎麼知道他不接受,遲早我都是他的妻子,哪怕他不喜歡我也得娶我,我也不強求他喜歡,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做什麼都可以,而且你不要妄想他喜歡你就能娶你了,呵呵……”周琴禮冷笑,“這輩子都不可能,除非我死!”
張婷扶着周琴禮的肩膀輕輕安慰道“說什麼死啊活的幹嘛?要死也不是你死啊!”
吳依影打了個寒顫,頭都不敢擡,沉默而立。
半響,張婷說道“我們也不是什麼心狠手辣之人,只要你聽話,懂得分寸,就不會爲難你,你替我們辦事,以後有我們照着你不好嗎?”
吳依影福了福身道“奴婢高攀不起二位,實在是我十分蠢笨,怕不能替二位辦事,但請二位放心,奴婢非常有自知之明,絕不會逾矩。”
周琴禮看看張婷,張婷看看吳依影道“如你所說最好,要不是的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琴禮搖頭,張婷道“不用客氣了,看她也沒什麼用,她不給我們找麻煩就好了,還指望她真的去幫你說好話啊?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周琴禮抽抽鼻子,擡起眼皮,雙眼紅彤彤地瞪着吳依影“我希望你記住我說的話,你要是膽敢勾引箏哥哥,我就能讓你全家人頭落地!”
吳依影不敢去看她猙獰的臉色,只微微點頭,周琴禮的聲音低沉而威脅意味十足,以她的家世背景,還真有可能讓她的一家人陷入危險。
正在這時,有丫鬟來報準備好了飯菜,周琴禮站起來,擺弄了下衣襟,擦擦臉上的汗水和淚水,吩咐道“先準備好洗臉水來。”
“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嗎?”張婷乾巴巴地問道。
“不……不用了,謝謝二位好意,我大伯母有點事要我幫忙,我得趕緊回去了。”吳依影徹底沒了火氣,再聽到她們用自己的家人威脅自己時,就不敢輕易惹怒了她們。
“好吧,不過我還是讓人送你坐馬車回去吧。”
“好,謝謝周小姐。”吳依影平靜道。
等她被下人帶路走遠了,周琴禮拉着張婷道“我們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張婷擡眼望天“我的姑奶奶,你這樣心軟可怎麼行,還沒打板子呢,又沒打她傷她哪裡就過分了,你看她那狐媚樣兒,你也放心,是我絕對不會給她靠近自己心上人的機會,你又不是沒有這樣的手段能力,是我就沒那麼大能耐了。”
“你以爲我不想嗎,箏哥哥覺得我心腸歹毒,若是我再使用什麼手段,讓他知道,這輩子都不會正眼看我了吧?”周琴禮低眉順眼,一說到金箏,她既欣喜柔情,又無奈心痛,不能再讓箏哥哥更討厭她了。
與其做這些不如改變自己,讓箏哥哥知道自己是很溫柔賢惠的,慢慢的他說不定就會改變對她的看法了。
張婷道“哎!罷了,我瞎替你操心,你自己看着辦吧。”
周琴禮微笑道“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你這張嘴太直了,要是她去箏哥哥面前搬弄是非,又要誤會我了。”
“她敢?”
周琴禮莞爾一笑,“量她也不敢,不愁這些了,去吃飯吧。”
……
吳依影回到家中,臉色煞白,飯也吃不下,齊氏擔憂道“是不是中暑了?”
吳依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可能是,有點頭暈。”
齊氏趕忙讓九兒照顧她躺下,出去藥房抓了降暑藥回來熬了她喝。
吳依影不知道自己是否真中暑了還是心裡不舒服,但是喝了藥後感覺真的好多了,心裡平靜了下來。
她一覺睡到天黑纔起來,很正常的晚上她就失眠了。
想着整天無憂無慮的弟弟,遠在家鄉辛勞的老父親,和無辜的大伯母大伯父,若是因爲自己遭了殃,她以死謝罪也不能償還彌補的。
翻來覆去,她覺得只有遠離金箏這個危險人物比較好,只要遠離了他,過一段時間他的關注不在自己身上了,管他喜歡別的誰呢,都與她無關,可是她心裡爲什麼隱隱有絲難過呢?
金箏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對自己也很好,自己就這樣完全把他拋開了,也許金箏的看法沒錯,周琴禮真是一個不值得原諒的人,不值得來往的人,他有先見之明地遠離了周琴禮,可是她卻逃不了。
周琴禮當然不會傷害所愛之人,如果金箏知道周琴禮會傷害她,他是會保護她還是遠離她呢,金箏對自己的情義是真心還是一時新鮮?
如張婷所說自己長了一張漂亮臉蛋,是比較吸引男子的眼光,這她從小就知道,小時候街坊鄰居的男孩子都喜歡逗她玩,誇她可愛漂亮,還有好幾個說長大要娶她。
吳依影拍拍額頭,自言自語道“想什麼想?是不是真心都不重要,反正離他遠點就行了,惹不起躲得起。”
翌日,去了芙蓉書院,吳依影一眼也不看金箏。
金箏在後面叫她“吳依影!我府上新來的大廚做了些新花樣糕點,你要不要嚐嚐?”
左邊兩個同窗男子嘴裡咀嚼着,一邊囫圇道“真的好好吃,比上次那個桂花糕好吃,世子家的大廚果然不一樣,就連平常的糕點也能做出這樣好的味道,跟外面吃過的不一樣。”
吳依影翻來一本詩集,沒有理會,就當沒聽到。
金箏歪頭往前湊了湊,看着她清麗的側臉“你怎麼了?怎麼不跟我說話?”
“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你有什麼不滿說出來我聽聽?”金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帶着一陣暖風。
吳依影往前挪了挪,捂住耳朵,依然不言不語。
金箏百思不得其解,鬱悶地望着她的後腦勺。
吃了人家嘴短的兩個男人見狀都熱心地問吳依影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吳依影搖頭再搖頭,金箏啪地一下拍了下桌子,“有什麼你說啊,啞巴了嗎!!爲什麼要這樣?”
吳依影回頭,一字一句道“請世子大人以後都不用跟我說話了。”
金箏臉瞬間漲的通紅,跳將而起,指着吳依影道,“你……你不要太過分,我哪裡得罪了你,問你又不說,就給我判了罪,憑什麼?”
金箏看着吳依影有些哀怨的眼神,又冷靜下來,眼睛眨巴得飛快不安道“好,你不高興,等你冷靜一會兒再說,糕點你吃吧,不然等會兒餓了。”說罷,把用紙包着的橙黃色糕點遞給她。
吳依影輕輕搖搖頭“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餓。”
金箏再也控制不住,把糕點往地上一砸,他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心裡又急又氣,恨不得使勁搖她兩下,讓她清醒清醒。
轉念一想,又很快冷靜下來,該清醒的是他,周圍學子都默不作聲,他們從沒看過溫和的世子爺發這麼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