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依影像個木偶娃娃似的任兩人拉着在府裡東逛西逛,尚書府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宅子了,各種奇花異草、亭臺樓閣、雕樑畫棟,隨便往哪裡看去都美不勝收,如果不是有兩個圍着她嘰嘰喳喳的人,她想自己能更有興致欣賞這美景。
“尚書府氣派吧?”張婷滿臉興奮,“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我真是羨慕周大小姐,能整天在這麼美麗的環境中生活,真是太羨慕了。”
周琴禮優雅地笑笑,嘴角微俏,露出一絲絲驕傲,“過獎了,比不得宮中,你們沒看過皇宮中的景物、建築,那才叫真正的氣派,就是一衆妃子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不過去多了也那樣了,看習慣了,就不會大驚小怪的了。”周琴禮捂着嘴低頭淺笑。
“聽了更羨慕了,你都看習慣,看膩了,我們想進去看看都不行呢,沒有那個身份地位哪裡能進宮啊。”張婷看着吳依影道。
吳依影附和地點點頭,張婷又道“我們要想進宮只有選秀,要是幸運地被選中了,就一朝野雞變鳳凰了,嘿嘿……”
周琴禮哈哈笑道“野雞變鳳凰?你們去吧,我就不了,說不定哪天啊你們就飛到我頭上去了呢!”
吳依影尷尬地笑了笑,張婷呲牙道“你就知道打趣我,等我哪天要真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第一個收拾你!”說着就要去揪她,捏周琴禮腰肢。
周琴禮閃身一躲,小跑在小石子小道上。
吳依影在後面安靜地慢吞吞地看她們打打鬧鬧。
忽然周琴禮被小石子絆倒了,摔在地上。
張婷慌張地扶她起來,吳依影也趕快上前去查看。
“沒事,還好沒有流血,沒流血就不用管了。”周琴禮站起來拍拍灰塵,“我纔沒那麼嬌弱呢。”
吳依影攙扶周琴禮在石凳上坐下,周琴禮大聲喊道“人呢?快來人備茶,都死哪裡去了?”
“來了,小姐。”一個清脆的女聲回答道,然後三個丫鬟打扮的人小跑過來,臉上都怯怯的。
“小姐有什麼吩咐?”
“還以爲你們消失了呢,我在院子裡走了這麼久,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不知道還以爲我們這府上沒有下人呢,也不提前備好茶,看到有客人來了還要我吩咐你們才做嗎?”
丫鬟戰戰兢兢,吳依影笑道“不用這樣吧,她們也不知道我們會往這條道路上來,不知者無罪。”
張婷道“依影,你別替這些小賤蹄子說話,她們啊就是看菜下碟,一來是周小姐脾性太好,二來是看我們這樣的客人不是老爺夫人邀請來的貴客,所以沒放在眼裡。”
吳依影“……”
幾個丫鬟噗通跪下,齊聲否認“沒有,真的沒有,小姐………”
周琴禮臉上更增慍怒之色,重重一拍石桌,啪地一聲吳依影聽着都覺得疼,“你們太沒有禮數了,讓客人來看了笑話,還不快滾去辦事。”
丫鬟們聽了如得大赦,忙不迭地跑走。
張婷道“你呀,就是心軟,以後可怎麼當好一家子的主母?”
周琴禮對張婷的直白感到有些厭煩,忍不住想翻白眼,正打算回嘴,張婷又道“將來若是做了世子妃,那一大家子的人不都得你管?公主是個省油的燈嗎,你看她把世子看的比命還重要,現在她是覺得你不錯,那是你辛苦努力換來的名聲,難道你要一輩子伺候她啊,還有一句俗話說的好,娶了媳婦忘了娘,將來世子對你好比對他娘還好,公主心裡要不樂意了,你看她收拾不收拾你,你也不要生我的氣,我是把你當朋友才這樣直接告訴你的,因爲我不想將來失去你這個朋友,所以我覺得該提點你的我就提點你。”
周琴禮心中的怒火頓時消散,還有點愧疚,“你說的也沒錯,到時候自立門戶,比不得在自己家裡隨意妄爲,要沒個威嚴,哪裡管得住人,這是我該好好學習的。”
周琴禮聽了這翻話,不僅一點不氣惱了,反而心情大好,爲了金箏操心勞累她都願意的,只要是與他有關的事她都願意參與,她期待有一天能成爲他的妻子,她在家裡維持好一家老小,做一個賢內助。
幻想着將來美好的二人生活,周琴禮臉上泛起淡淡的紅光,讓她增添些許嫵媚嬌豔。
吳依影插不上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她早就猜到周琴禮的心上人是金箏了,畢竟喜歡一個人看他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愛意,她在芙蓉書院經常看到周琴禮用一種愛慕的眼神看着金箏。
不過金箏似乎不太搭理她,吳依影覺得周小姐算是一個很好的女子,端莊大方,大眼睛小嘴巴,脣紅齒白,雖然站在金箏跟前比起來沒他好看,但是勝在沉穩的氣質。
不過今天吳依影對周琴禮有些改觀,她覺得周琴禮還是有些大小姐脾氣,只是平時掩藏的很好,給人的印象都是很穩重的。
張婷道“依影,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吳依影撓撓頭,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我覺得這些丫鬟應該不是故意的,不用太計較這些小事。”
張婷直搖頭,癟嘴道“哎呀呀!聽聽你這說的什麼話,這你就是不懂,這大家子的規矩你哪裡知道啊,人多就複雜,這些丫鬟啊,別看她們是被嬤嬤們教養出來的,還是一樣的偷奸耍滑,慣會看眼色,還是不問你了,你什麼都不懂,將來你要是有機會嫁入大戶人家,你就知道這一個家難管了。”
吳依影“……你經歷了什麼?”
張婷:“我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但是我家裡上下加上下人也有五六十人,我娘身體又弱,我還有個精神有點問題的弟弟,這二房三房時時盯着我們,巴不得我們倒下,她們好上位,你知道我怎麼過來的,每天都要提防着,要不是我有些威嚴,鎮住了這些人,不知道她們怎麼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呢,也多虧我孃家裡有幾個錢,他們還得仰仗我們,就我爹那點糧餉哪裡夠那麼多人花銷。”
吳依影點點頭道“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多事要操心,對不起,我誤會你了,你也有你自己的難處。”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每天都是這些煩心事,所以我才知道的比你們多,不是我胡編亂縐好玩的。”張婷咂咂嘴,感覺口渴乾澀。
過了一會兒,丫鬟們端了茶水過來,張婷迫不及待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下,對着端着茶盤的丫鬟道“還好你不是我家裡的人,不然我早就讓人拉出去打板子了。”
丫鬟們又戰戰兢兢起來,又不敢走,只有低着頭不言不語。
吳依影看這幾個丫頭是真的很害怕的樣子,看她們年齡也還小,有一點於心不忍道“不如讓他們去自己忙吧,反正有事叫一聲她們就過來了,不用在這裡乾站着。”
張婷給了她一個犀利的眼神,吳依影一顫,張婷有一張方臉,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嚴肅可怕,笑起來也感覺不容易親近,如果不是臉方再加上嘴脣太大,吳依影想張婷還可以說的上是個美人,光看眼睛是一雙囧囧有神的大眼,只是被脣形破壞了美感,再加上臉型也很犀利,所以看起來不那麼協調了。
“哎!依影,你不要怪姐姐說話直接啊,你這樣的小家子出身,還是儘量找個門當戶對的郎君,你要去了大家門戶,他們能把你生吞活剝了。”張婷張大眼睛道。
吳依影覺得她的眼白多的有些可怕,尤其是她睜大眼睛說話的時候,讓他想起了李之博黑着臉要打人時的神情。
也不知道這周小姐怎麼就跟這樣的人成爲朋友,還似乎非常信任依賴她。
“對了,依影,金箏最近怎麼樣了?”周琴禮嬌羞地問道。
剛剛在她面前一通說法,什麼公主,一家老小都是張婷在幻想着說,周琴禮也樂意聽,不過吳依影覺得這樣似乎不好,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怎麼就說的那麼信誓旦旦的了。
“我不知道啊,他最近在學堂還不錯吧,經常看到他笑嘻嘻的,應該心情還好。”
周琴禮“……”
“我是說他……他有沒有提起過我啊?”周琴禮更加害羞道。
“……嗯………沒有吧?”
張婷看着吳依影,直直打量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似的,過了一會兒她說“依影真是越看越耐看,我要是男的都很難不心動。”
周琴禮臉一沉,嚴肅地拉着吳依影的雙手“妹妹,你告訴我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箏哥哥?”
周琴禮早就懷疑吳依影喜歡金箏了,一來金箏的外表不必說,二來金箏沒有大少爺脾氣,待人溫和寬厚,很難不讓人喜歡,而且他又是富貴公子哥兒,怎麼會不招惹一些鶯鶯燕燕的圍繞。
“………我沒有……”吳依影一時語塞,不是因爲心虛,而是她們問的太直接了,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她心裡也感覺有些慌亂。
她早就知道金箏是世子,也聽魏珠說過大長公主的事,她知道自己招惹不起這些人,也高攀不起,固然金箏是一個翩翩俊俏公子,可是自己身上還揹負着照顧弟弟的責任和父親寄與的厚望,比起家人,吳依影覺得還是不要任性地亂喜歡人比較好,所以她一直是剋制自己的,甚至開始的時候有意遠離了金箏,對他疏離淡漠,就是不想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金箏確實是一個溫柔體貼的男子,如果要考慮嫁人的話,吳依影當然會希望能嫁給這樣一個品行樣貌皆好的,只是她心裡總有一堵牆,總感覺缺少些什麼,讓她只想離他遠一點。
是的,她害怕金箏喜歡自己,害怕金箏對她太好,害怕被其他女學生嫉妒詆譭,這不是沒有,在金箏閣也發生過,只是她憋在心裡,一直沒有說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