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汪仁良被任命爲副臺長,主管業務,首件大事就是定位儀器更新,汪臺主動要求去國家局培訓,這意味着回來要擔負起新儀器的安裝調試和對定位值班人員的培訓的職責。汪臺學習結束,儀器還沒有配發到臺站。柏臺要求汪臺對全臺站人進行培訓,市局的柳局也要求市局的業務人員來參加。汪臺對柏臺說:“沒有實物的講課效果不好,等一等。”儀器運到臺站以後,汪臺着手儀器的安裝,自己一個人在山洞內操作。一個星期以後找到我:“錢科,你給我幫把手,這套儀器不太好弄。”我對定位儀器也是一竅不通,別說上手幫忙,就是提一點建議都是不可能的。汪臺這人,動手吧怕壞了,就那麼看着。一個月過去了,汪臺只佈設好供電和信號線路,省內其它臺站的儀器開始進入爲期一個月的調試期。我對汪臺說:“汪臺,打電話請教省局的維修人員。”他說:“這我也知道,可是讓省局的人知道我不能獨立完成安裝工作,我有點難爲情。”“汪臺,總拖着也不是辦法,要不你跟柏臺提出請求,到安裝好的臺站去觀摩一番。”“這我也知道,都是一起參加培訓的,他行我不行,那讓柏臺如何看我?”“汪臺,只有一個辦法了,打電話向臺站懂行的人請教。”“嗯,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汪檯安裝儀器全是在暗中行動,臺站的人並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我明白這是他信心不足的表現。前兩次儀器更新都是由楊光主導完成的,那時的汪臺有意躲避。半個月以後,我問:“汪臺,聯繫得如何?”“聯繫了幾個熟人,都不是負責人。”“汪臺,有儀器更新任務的臺站都派人去培訓了,不是單單我們一個臺站吧?”“我跟他們不熟。”“汪臺,不管熟與不熟,時間不等人啊。半個月以後就進入下一個階段,爲期三個月的試運行。”“錢科,我聽說有的臺站是請儀器研製生產單位的人來臺站安裝的,我也想請他們來。”“汪臺,這也是一個辦法,要儘快。”請專家來安裝儀器需要臺站支付相關的費用,柏臺不同意汪臺的請求,柏臺說:“我認識一個儀器的研製人,我同他有聯繫,給你一個電話號,你請教他,儘快把工作完成,我臺已經落後了。再說了,想請專家需要預約,專家沒有時間。”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參與過這事,被人認爲我也不行,那樣對我也是一種傷害,我再也不聞不問。
試運行期的最後一個月,因爲沒有數據,省局把意見反饋給柏臺,柏臺這才發現角亥臺的儀器包裝還沒有完全打開。下一步本省將進入驗收階段,等待國家局的專家組對項目進行驗收。驗收通過就正式併網觀測,如果沒有通過,會遭到省局觀測處的督處——限期整改。從行政角度看,意味着角亥臺沒有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從業務角度看,角亥臺缺乏專業人才。柏臺急了,對楊光說:“你去角子臺,速學快安,一定要趕在試運結束之前讓儀器運行起來。”楊光要是汪臺的知己朋友,一句話就能幫助汪臺,更實際的幫助是暗助。楊光不是他的朋友,他想讓汪臺出醜,楊光對柏臺說:“行。”楊光此時不是定位科的人,他是多管閒事。汪臺背後對我說:“好他一個楊光,讓他等着。”楊光沒有去角子臺學習,立刻動手安裝儀器。其實楊光也是不停地打電話,諮詢有關人。柏臺對汪臺說:“楊光安裝儀器,你跟着學。”一個星期後儀器安裝完畢,汪臺對柏臺說:“軟件部分我行,我主要學的就是這部分。培訓班期間,有的臺站就開始同有關專家聯繫,邀請專家去臺站安裝儀器。”柏臺說:“這話你早說啊。”可惜,汪臺對軟件部分也沒有弄懂,本行業軟件的兼容性實在是有點變態,儀器還是沒能正常工作。專家組開始對省內臺站驗收,專家們並不到臺站去,通過網絡讀取實時數據對儀器狀態進行評估。是利用省局的數據庫來總體評估全省儀器運行狀況,可是數據庫中根本沒有角亥臺的數據。問題嚴重了,一個臺不通過,按照《規範》的規定全省的驗收不能通過,專家組看在郜局的情面上,驗收不包括角亥臺。省局發文通報角亥臺,柏臺覺得顏面無光,說汪臺:“你這是誤人誤己。”柏臺又到找楊光:“還是你來調試吧。”楊光來了一個省事的,扛着計算機去了角辰臺,儀器終於產出24小時數據。柏臺在週一的例會上當着全臺人的面說:“派你出去,當初我就存有疑慮,總以爲只要用心肯定能學會的,唉!”老烏等着這個說話的時刻:“不行啥都不啊——,是吧,都明白的。”難道汪臺連電話都不會打嗎?不是,這是一個人的動手能力。汪臺在家中,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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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角亥臺,專家組做出半年內再驗收的決定,費用由臺站負擔。郜局對柏臺非常不滿:“柏臺,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吧。”柏臺硬着頭皮說:“這項工作是由汪臺全面負責的。”“柏臺,不要忘記你是一把手。汪臺是誰?”“汪仁良副臺長。”“副臺長?也沒有幾個我不認識的,對這個人沒有印象。”等待驗收期間,對臺站人員的培訓由楊光來擔負,看着楊光的得意相,汪臺對我說:“我真想給他幾下子。”二個月後,角亥臺通過驗收。驗收剛剛通過,汪臺就把楊光打了。打了人,汪臺就後悔:“完了,楊光帶着眼傷去省局告我,我的副臺長難保。”當時我也以爲楊光肯定去省局告狀的,換成我,我就上告,可是楊光沒有去告狀,唯一合理的解釋是柏臺成功地阻止住楊光。危機過去,汪臺又說:“楊光不幫我也罷,還顯山露水的故意出我的醜。”
汪臺在生活中、工作中都不積極,與人溝通時心理有問題,造成處事猶豫不決,他是一個缺少主心骨的人。我可以幫他,不管我的幫助有效與否,他都把我當做唯一的朋友,對於他這朋友我可有可無。他畢竟是副臺長,不論在臺站還是在省局,他說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就算他能力不足,臺站領導班子裡有他沒有我。我幫他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他不得不給予我的、也只能給予我的是物質,這些纔是我需要的。精神上的可以分享,物質上的我不與任何人共有。
聽說甄科要來當臺長,汪臺沮喪至極。我說:“你去見郜局。”“我見了郜局說什麼?我在局長的心中沒有地位。”“汪臺,話不是這樣說的。你換位思考,郜局也不一定願意你去找他。你去找,就算達不到目的攆不走甄明,郜局也會給予考慮的,說不定把你調入出現空缺的臺站任職。”“如你所說,其它的臺站也不好乾啊。”“汪臺,那你就認命吧。”汪臺抹掉眼淚:“我過不去心裡這道坎啊。”“那就去找郜局。”“好,我拼了,去找郜局說道說道。”一個星期後,我問:“汪臺,郜局怎麼說的?”汪臺低頭不語,我說:“你沒去省局?”“嗯。”“想去不?”“也想。”“汪臺,我陪你去,就明天走。”晚上,汪臺把我約出來,喝過一杯酒之後說:“你陪我去?”“汪臺,我陪你去省局,但是我不能陪你去面見郜局。”汪臺沉默許久說:“那就再等等吧。”
公孫臺走後,甄明代理臺長。我說:“你也知道甄明是出了名的不搞業務之人,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就讓角亥臺的業務成爲全省、全國的最差臺站、必要的話弄出一個國家級別的大事故從而逼走他。”可惜,汪臺在配合甄臺的工作上,始終左右搖擺。今天聽處長的,明天聽柏臺的,後天聽我的,還聽甄臺的。遇到煩心的事就跟甄臺對着幹,一接觸到省局領導的批評就主動同甄臺緩和關係。我說:“汪臺,這樣子不行。”汪臺說:“我總不能把副臺長也弄丟吧?”“辭了又如何?”我萬萬沒有想到汪臺說:“辭了正中很多人的下懷,老烏、楊光、小劉,還有你。”汪臺的缺點是膽小,更大的缺點是突兀的沒來由的衝動。汪臺貌似優柔,骨子裡卻飽含着殘缺的暴躁,此人難成大事。副臺長換成我,就恁麼個甄臺,臺站的每根草都是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