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五、六

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少有大奸大惡的,也可能是處在一個不起眼的地位,想惡也惡不到某個高度。對一個人的愛與恨都是從一個特定的角度來感受,是從自己利益得失的角度來看待,人的定勢規定了這種感受成長的方向,其實喜歡的未必那麼地好,討厭的未必怎麼地壞。楊光的認真不妥協被說成倔強,錢想的努力掙錢被說成貪婪,老烏的膽怯盲目被說成陰險,小汪的無爲隨和被說成優柔,小劉的輕信熱情被說成暴躁,柏鬆的處處反抗被說成另類,小米的無爲被說成無能,我的善意被說成大徹大悟。之所以這樣是因爲人人有自私的一面,人就是動物,無處不在的競爭可以形成不同的人格。這也是各式各樣評選活動的內在動力,可以說成是調動人的積極性,也可以說成是利用人的弱點。無可指摘,這世上每一件事都是有缺點的人在做。

錢想當着我的面對甄臺嘀咕:“楊光不聽從領導,很多能提高臺站觀測質量的好辦法都無法實施,障礙全來自楊光。”甄臺不作聲。錢想繼續說:“楊光孤高自傲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他的不良影響太大,造成全科室的人在觀望。”甄臺繼續沉默。錢想換了說法:“評比的成績我無法保證。”甄臺開口:“楊光什麼都不幹?他值班的當天是全臺站出現失誤最少的日期。我看沒有楊光,成績會更差。”錢想偃旗息鼓,這只是暫時的,類似的讒言錢想多變。“甄臺,今天我叫楊光做一張分析圖,他沒有做。”甄臺問:“缺的就是市局陷情研討會要求展示的那張?”“對!就是那張,會上陳科還說了幾句責備臺站的話。”“錢科,我也沒指定楊光負責這項工作,去年是汪臺負責的,今年是你負責,這都是爲了滿足你的要求。”“甄臺,我這幾天有點忙,省局要求報賬。我就讓楊光給隨便做一張,這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一件難事,對於他來說就是舉手之勞。都是單位的事,何必分得清清楚楚的,我看這是對工作對集體的態度問題。”“錢科就算你說的對,我也沒有辦法,你敢當着楊光的面理論理論?”“甄臺,我犯不着,我看你也不敢。”“錢科,不是你犯不着,沒人敢。楊光有一個特長,當他理屈的時候,他很有耐性地閒扯,一會就現場抓你一個不是,然後死死盯住這一點不放,直到逼退你爲止。”“甄臺,大家都知道他經常無理取鬧。”“你言重了,我欣賞他的是從來不無理鬧事,而且從來不致人於死地。”“甄臺,那我沒法再當這個科長了。”“錢想,你愛幹不幹,你不是楊光,你捨不得。說吧,有什麼破要求請直說,別說東言西的,言不由衷,誰不認識誰呀。”我覺得好笑:“錢科,傻——了吧。”楊光對我說:“他纔不傻呢,他沒皮沒臉,他的目的肯定能達到。”“楊光,大姐——問你,錢科——真的讓——你做圖?”“他不敢指揮我,不過在我面前叨咕過,就是自言自語。我只能算是聽到,不過錢想知道我最不願意過話的人就是甄臺,就算當着我的面說,我都懶的對甄臺否認,他算準了我。”“楊光,你這誰都——不怕的脾氣——並不好,大姐說的——是好話。”“大姐,我就是想遠遠地躲開,至於躲開的方法,哪個直接就用那個。就我們單位的性質,對手算計到骨髓,只要自己不犯大錯,能奈我何?臺長能用的方法有二,一是使勁讓你幹工作,二是不讓你幹工作,我現在就是二,可是他想不到兩樣我都不在乎。”

錢想的確很努力,因爲家貧,始終難脫小家子氣,他就是一個奮鬥與乞丐的混血兒。公正地說,我肯定他的奮鬥精神不認可他的所做所爲,一些細節上的做法真的很猥褻。

烏焦青對待柏鬆的態度更直接:“甄臺,柏鬆這孩子太不像啊——,是吧——,都明白的。”“烏科,你說過不止一次了,第一次說我無論如何都聽不懂。這三番五次的,我懂了,就是你不想要柏鬆了,想把他清出定位科。”“這可不是我說的,甄臺啊——,明白人,是吧——,都明白的。”“柏鬆離開了,四個人的工作,你們三個人幹?”“可以,三個人就三個人,只要沒有柏鬆啊——,是吧——。”“烏科,你說柏鬆如何安排?”“甄臺讓他開車,他進臺站的理由就是啊——,是吧——,都明白的。”“車在汪臺的手裡。”“甄臺,妙哇啊——,一箭雙鵰,是吧——,都明白的。”“烏科,私下我瞭解過,汪臺不同意三個人值班。”“他當然不啊——,對自己啊——,是吧——,都明白的。”

我問老烏:“老烏,你怎麼——那麼——煩柏鬆?”老烏說:“老周,不是我啊——,是另有人煩,我是定位科的科長,不能沒有一點反應的,是吧——,你明白的。”“烏科,你還——不如說——出來,就是小劉——煩柏鬆。”“小劉這樣做啊——,哪說那了,是吧——,你知我知,是吧——,都明白的。”我真的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我只知道劉朝陽對柏鬆的態度與烏科有關。“你媽X的甄臺,把老柏的兒子弄走,你媽X的一天天的啥都不幹,你媽X的誰欠誰的。你媽X的,他連地都不掃。你媽X的,一逢節假日他就請假。”甄臺對我說:“周大姐,你說這柏鬆如何安排是好,最好有人勸一勸他。”我說:“甄臺,勸什麼?勸柏鬆——天天拿着拖布拖地,拖走廊——拖會議室——拖廁所——拖臺長室?甄臺有——要求,我可以——過一句話。”甄臺說:“你說也不太合適,多大點兒的事。”“就是啊,本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老烏看——柏鬆不順眼。甄臺,錢科要——清除楊光。”“周大姐,我都清楚。”“甄臺,你都清楚——還不想點辦法——阻止事態的發展。”“周大姐,我阻止那玩意兒幹嘛?走到哪步說那步。”

楊光和柏鬆走到一起,有事沒事的在一起私語,週二的例會也是如此,旁若無人。柏鬆說話楊光沉默,頂多嘴角閃現一絲冷笑,那嘴角的肌肉似動非動,有表情但是不明朗,誰人都清楚是在笑。楊光說話不多,聽入耳的柏鬆點頭不住,在例會上也哈哈大笑,還直接用手指着頂棚說:“對了楊叔,就怎麼整,他能有什麼高招哇!人五人六的,浴猴而冠。”甄臺肯定不愛聽,但是幾次拍桌子的都是劉朝陽,“你媽X的,別犯我手裡。”

逢劉朝陽高興的時候,柏鬆說:“劉叔,你呀——,多餘拍桌子,用力太大手疼。”看劉朝陽要開口,楊光趕緊大聲說:“劉哥,你被好幾個人當槍使了。”“你媽X的!”楊光早跑得不見人影,再找,柏鬆也不見了。甄臺非常懊惱,對我說:“我他媽的才明白,不論誰和誰鬧彆扭,倒黴的都是我,我要是不及時制止,都成陰謀。”這些我都看在眼裡,替他們惋惜,何至於此。

任何人當臺長,小米即使不支持也不會反對。小米對任何人都是可有可無的一個人,不用刻意逃避,不會有人主動牽扯上她,她最幸福。她當然有煩惱,認爲爭執沒有她,好處也同樣沒有她的。對於幸福她不自知,只有我這樣的人才看得清楚。人啊人,必須死過一次才能豁然開朗,真的是那樣子,代價也太大了。

我決沒有想到如今的我希望臺站安寧,希望我的同事之間關係和諧,希望同我無關係的天下人平安,我做事有時根本不考慮個人的得失,我開始走向偉大。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禁自嘲,我詫異我的改變。從前那種渴望得到領導重視的心態淡薄,對領導的接見誠惶誠恐的窘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所謂,當前的我實際上纔是領導真正的死敵。

楊光在臺站對人對工作的態度趨向冷漠,相反的在家裡在社會上他很活躍,我看出來,他放棄了。汪臺不是,他的失望無處不在,安評公司有錢的時候,汪臺大宴親朋好友的得意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失落感。

4007年的年末,省局接連兩次來人考覈甄臺,我都打不稱職,理由是拖欠職工工資長達一年半的時間,其實不稱職的理由很多,能夠落實到紙面上的只有這一條。我和小米反對甄臺,其目的是逼迫他發還拖欠的工資。楊光和柏鬆反對甄臺,是被動的反抗。老烏不是反對甄臺,他是反對任何人當這個臺長,只要不是他當,他都反對。汪臺的反對,是認定甄臺奪走本屬於他的臺長。錢想的反對是一種判斷,判斷如何能夠得到好處,只要甄臺給予的好處大過拖欠的工資,錢想立刻贊同,以錢想的人格,肯定已經做過嘗試,甄臺無法滿足他。劉朝陽談不上反對,但是他也不可能支持,在謀求個人的利益上,他類似錢想,只是隱蔽一點步子小一點,目前還沒有人看透這一點。

我自認爲足以排除外來的干擾,我錯了,我屈服於我生活的環境。此時,我才明白,我不應該來上班,我想盡快退休。這裡本不是潔土,哪能靜養我的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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