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說得那閔御史與魏彬都是臉色大變,只有定國公,滿含讚賞神色,微笑的點頭看着義憤填膺的子龍,待得子龍說完,笑着說道:“那如果不交出馬幫主,就能有利於這次戰事麼?畢竟如今我們對付韃子已經頗爲吃力,如果套寇一直騷擾我們的後方,我們確實是很難受的!”
“天王派的九天王納蘭雄,是我殺的!”子龍語不驚人死不休,這番話出來,驚得那閔御史與魏彬都是神色大變,看向子龍的目光,也是充滿了寒意。
子龍卻是不管不顧,說道:“所以冤有頭,債有主,天王派要找的仇人是我!”
“子龍……”馬風月見得子龍如此,感動不已,正準備出聲,卻被子龍不着痕跡的擺了擺頭,把她的話都憋在了肚裡。
定國公聞言皺了皺眉頭,說道:“咦?你說這些什麼意思?難道你的意思是,願意代替馬風月,前去天王派,以平息他們的憤怒麼?”說到這兒,定國公微微有些失望,他見子龍說出這許多,還以爲子龍會有些驚人的言論,卻不料只是以身相代。
子龍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哪裡會這麼傻!天王派不過就是一些草寇,卻妄圖威脅我大明朝廷,我以寧夏平羌堡守備的軍職,向國公請命,請大人准許我北上河套,探明天王派的動向,替我大明除掉這個禍害!”
“哦?”定國公聽得子龍所言,驚奇不已,說道,
“天王派擁衆數萬,即便是朝廷大軍徵繳,也是需要費上老大力氣,你準備如何對付呢?”定國公看着子龍,笑着問道。
“天王派雖然勢大,但是如今大半人馬都出了河套,前往寧夏作戰!老巢必定空虛不已!只要我的人馬能潛入河套,再趁着天王派空虛,直接剿滅他就是!到時候,老巢傾覆,天王派在寧夏的大軍必定震怖。國公只要把握機會,必定能一戰而擒!”子龍侃侃而談,諫言道。
定國公聽完之後,不置可否。那閔御史卻出聲說道:“呵呵!你這小子真是狂悖,你那幾千人馬,怎麼能剿滅天王派?這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想罷了!”
子龍正待要回答的時候,定國公卻打斷道:“好了,閔大人!既然他有把握,那不妨讓他一試!畢竟我大明曆朝歷代還沒有屈辱到與套寇媾和。”
“可是,定國公!劉公已經奉皇命下令與天王派和談,不能隨意破壞,所以這次他想去對套寇來個釜底抽薪,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以官方身份去!”說話的是閔御史,他被子龍一頓話,說得顏面掃地,此時聽得子龍請纓,眼珠子一轉,如此說道。
“不錯!雖然你說的有理!但是和談不可破壞,如果因爲你的行動,耽誤了和談,令得朝廷有任何損失,可該如何是好?”魏彬也是附和道。
“我請一月爲限,如果一月不滅天王派,我任憑處置!”子龍朗聲說道。
“不以官身前去,一月滅掉天王派?”定國公聞言問道。他倒不是不允許子龍以官身前去,但是畢竟閔御史的面子也是要給,而且子龍如果以官身前去,就不能調動蔣雲鬆等一干手下。
馬風月聽得子龍竟然如此保證,不由得大急,不斷的去拉子龍的衣袖,示意他不可答應。安王此時也是出聲說道:“子龍你勢單力薄,就算你有風月幫,又如何能滅掉那擁兵數萬的匪寇?子龍你還是要三思啊!”
“王爺放心!我接令!”子龍卻直接出人意表的說道,“天王派爲禍河套、寧夏,我早就想除之!一月之內如果不能滅了天王派,我徐子龍提頭來見!”
“好!”定國公雖然也不知道子龍哪裡來的信心,但是卻很欣賞子龍這乾脆利落的氣勢,當即說道,“那我就給你兩個月時間!我會安排在朝廷與天王派和談時拖延時間,兩個月之內,馬風月不會有事!但是如果兩個月之內,天王派老巢未滅,我就必須把馬風月交出去,你看可否?”
“民婦願意!”馬風月見得子龍爲了自己竟然如此豪勇,當下感動不已,也是贊同說道。
“那好!既然如此,我做主,馬風月你就留在我們大軍之中,以做保護,徐子龍你就儘快北上,去想辦法滅掉天王派,揚我大明國威!但是你須謹記,你從此以後,不再是安王府護衛司指揮僉事,也不是寧夏鎮平羌堡守備,你只是一介江湖遊俠,你的邊軍士兵,也不能調動一分一毫,你明白麼?”定國公看着子龍的眼睛,緩緩說道。
“草民明白!”子龍聽得自己的官位被一擼到底,卻也是沒有絲毫不滿,乾脆利落的直接脫下自己的軍服,雙手疊好,遞還給了安王。
安王重重的嘆息了一聲,接過軍服,嘴裡上下挪動了許久,卻終究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定國公如此決議,閔御史與魏彬都是隻得同意,在他們心裡,子龍一己之力去對付天王派,只是送死的舉動,既然這小子找死,那就成全他吧!
定國公見得事情處理完畢,當即說道:“徐子龍,你就先退下吧!我以定國公的爵位擔保,在兩個月之內,沒有人能動馬風月!”
“多謝國公!”子龍真心實意的對着定國公行了一禮,說道。這次若不是定國公,只怕那閔御史與魏彬,非得找個由頭,直接收拾了自己,哪怕自己說的再好,也是這樣。當下子龍回頭看了馬風月一眼,小聲的說道:“娘,你委屈兩個月,我去去就回!”
“子龍!”馬風月此時早已經雙目含淚,抓住子龍的手,說道:“此去河套探查情報,不要逞強,如果找不到機會下手,滅不了天王派,娘不會怪你的!只要你平安就好!”
“娘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子龍輕輕一笑,拍了拍馬風月的手,然後對着安王說道:“王爺,這些日子來,我在王府,多賴你的照顧,如今卻是不能再侍奉在你的左右,還望王爺保重!”
“哎!”安王卻也是極爲不捨得子龍,但是如今子龍也算是騎虎難下,當下安王重重的嘆息一聲,說道,“你好好的去幹,後方一切有我!”
“好!”子龍笑着點了點頭,大踏步的走出了中軍大帳。定國公看着子龍的背影,充滿了讚許的意思。
子龍出得中軍大帳之後,便又直接來到了安王營寨。一路之上,雖然子龍一身白色的中衣,卻也沒什麼人阻攔。
到得安王的大帳,就發現婉兒、何錦等人都在,便是那易大龍,此時也是在此。婉兒見得子龍這般模樣進來,不由得心頭一跳,說道:“子龍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我已經不再有大明的官身了!”子龍灑然一笑,說道。然後便把中軍大帳的事,緩緩說了出來。
何錦與易大龍聽得子龍的話,都是神情激憤,只覺得定國公等人欺人太甚。婉兒卻是安安靜靜的聽完,然後才說道:“那子龍大哥如今準備如何是好?”
“去河套看看去唄!”子龍輕鬆的一笑,說道,“我大明在二十年前,就稱霸河套,即便如今威勢不再,可是河套之上也可能有心向大明的人!只要我能摸清楚天王派的底細,想滅天王派,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我陪你去吧!”婉兒也是笑着說道,“我懂一些蒙古語,跟着你去河套,至少也會讓你省很多事,可以麼?”
“這怎麼行?”子龍搖了搖頭,說道,“河套是塞外之地,婉兒你是王府千金,怎能去吃那苦楚?”
“好了!什麼千金不千金的!”婉兒嗔怪的說道,“這次事情是大事,不但是於你,便是於朝廷,也不是小事!如果能弭平河套之患,蒙古諸部落南下就沒有駐馬之地,於邊境百姓,都是好消息!我這去,可不全是因爲你哦!”
子龍的很多知識,都是婉兒教的。這辯論一道,自然也不是婉兒的對手。此時婉兒如此說,子龍也是一時反駁不得。當下只能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見得子龍答應婉兒前去,何錦忍不住也是說道:“天王派人多勢衆,不若我也跟着子龍兄弟,一起去吧!也好搭個幫手!”
易大龍也是準備學何錦這般,請求跟隨子龍一同前去,卻不料子龍說道:“好了,我回來,不是爲了拉上你們一起去的!此去河套,實是調查情報,人去多了,反爲不美!就我跟婉兒去,就可以了!何大哥,王爺剛剛得罪了劉瑾,恐會遭劉瑾報復,你還是多多留意,不要輕離王爺左右!”
何錦一聽,只得無奈的點頭。子龍又對着易大龍說道:“大龍兄弟,雖然我們才認識不過幾個時辰,但是我們同是風月幫的兄弟,我卻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公子請講,就算讓我赴湯蹈火,我也會在所不辭!”易大龍激動的說道。子龍能爲馬風月孤身去滅天王派,在易大龍心目中,子龍的地位卻已經等同馬風月了,聽得子龍有請求,便才如此激動。
“沒這麼嚴重!”子龍擺了擺手,說道,“我有兩個官身,如今都已經沒了!但是我卻有兩千部下,本是山匪感化而來。他們都是窮苦人,不容易,我不想他們產生什麼誤會!你回去之後,找上他們,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們,叫他們好好聽從安王的吩咐,不要擔心我!”
“我一定把公子的話帶到!”易大龍抱拳說道。子龍說的卻是蔣雲鬆的人馬,這波人馬雖然只有兩千,但都是刀口舔血的山匪轉投過來的,戰鬥力驚人。
蔣雲鬆之所以投降,有子龍的一大半原因。如果子龍不在,蔣雲鬆只怕不會安分守己,所以子龍才如此說,就是希望蔣雲鬆能安定得聽從安王的命令,不生事端。
見得諸事交代完畢,子龍便對着婉兒說道:“既然婉兒小姐你願意陪我北上塞上,那就速速去準備一番吧!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北上!”
“好!”婉兒點了點頭,嬌笑着走了出去。子龍也是直接回答自己的營帳,稍事收拾之後,帶好衣物,錢財,武器,然後便直接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