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的中軍大帳,其實就在安王的營寨不到百步的地方,這卻是因爲安王地位尊崇,定國公爲了護衛安王,而如此安排的。
不多時,來到中軍大帳外。此時中軍大帳外已經佈滿了官軍將士,嚴密把守,不讓人隨意進出。
張敏帶着安王等人來到之後,與那守門的校尉溝通一番之後,這校尉才令手下放下,安王便帶着馬風月與子龍,昂然入內。
進去之後,就見定國公三人正圍在一幅輿圖附近,不斷的比劃着。安王見了,說道:“定國公,本王奉令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定國公聞言一震,與那閔文閔御史,魏彬一起轉過身來。定國公輕輕一笑,說道:“有勞安王殿下前來了,未知哪位是風月幫的馬幫主,敢請殿下爲我們引薦一番!”
安王聞言皺了皺眉頭,心裡思量,看來這次所謂的召見,確實是直接衝着馬風月來得。但是不知卻是爲何?難道是寧夏邊軍與風月幫生隙的事,傳到了這裡麼?
心裡想了許多,安王動作卻不慢,只見他讓出身後的馬風月,爲她介紹道:“這位便是風月幫的馬幫主!她爲人英豪,巾幗不讓鬚眉,實是我寧夏有名的女君子啊!”
“拿下!”魏彬聽得安王介紹完畢,卻也沒過多廢話,直接暴喝一聲,說道。
就見這大帳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大隊錦衣衛,這些錦衣衛竟然藏身在帳裡的陰暗角落,摒住了呼吸,是以安王三人才沒有發覺。
此時驟然出來,這些錦衣衛分出一小隊人馬擋在了定國公三人面前,其他人都團團圍在安王三人身邊,兩名拿着鎖鏈的錦衣衛獰笑着走了出來,準備去索拿馬風月。
見得此種情況,安王不由得色變,暴喝一聲,說道:“定國公,你是在給本王擺鴻門宴麼?”
這聲暴喝唬得那錦衣衛都是齊齊一震,不敢上前。畢竟安王是大明藩王,如今又是沒什麼過錯,他們如何敢隨意冒犯。
定國公也彷彿早就料到安王會阻攔一般,緩緩說道:“安王殿下,你知道最近的軍報是什麼嗎?”
“不知!”安王對於定國公的話,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今日午時,有寧夏的軍報送來,姜漢姜總兵輕敵冒進,中了鄂爾多斯的埋伏,有五千邊軍,已經埋骨黃沙,你可知道麼?”定國公聲音有些顫抖着說道。
安王聞言也是一震,姜漢竟然出事了!五千邊軍,這可不是小數目,寧夏軍鎮總共才六萬出頭的邊軍。其中還有一萬左右駐守寧夏城周邊!長城邊關,只有五萬不到,還多是分散在長城附近的軍堡之中。
如今五千邊軍戰歿,只怕寧夏邊軍的機動兵力都已經損耗殆盡了。如果寧夏城沒有援兵前往前線,只怕死守之下,長城邊關被破,卻是遲早得事了。
“這是真的麼?”安王震驚的說道。
“自然是真的!”說話的卻是那年歲不大的閔御史,只見他從懷裡抽出一封信,直接扔給了安王,說道,“這裡就是寧夏中午送來的軍報,殿下你請看看吧!”
安王接過軍報,小心翼翼的展開來,看了一會兒,旋即面有戚容,說道:“哎,想不到寧夏之事,糜爛至此啊!可是這件事,跟抓拿馬幫主有什麼關係呢?”
“桀桀!”魏彬一陣怪笑,說道,“你可知道這次韃子爲何能殲滅五千邊軍麼?”
“不知!”安王搖了搖頭,說道。
“因爲有套寇襲擊寧夏側後,姜漢急於求成,想速戰鄂爾多斯,就輕敵冒進,以致中伏!”魏彬瞪着馬風月,說道。
“可是這關馬幫主何事?”子龍此時忍不住出聲說道,“動手的是韃子,起因是套寇,風月幫可沒有犯什麼事啊!”
“你是何人?這裡有你說話的資格麼?”魏彬卻沒有接子龍的話,而是暴喝一聲,說道。
子龍聽了不禁大怒,正待反駁,安王卻微微以目示意,令子龍不得亂說,然後才說道:“這位是我的貼身侍衛,他說的話,也正是我想問的!”
“嘿嘿,好吧!既然是安王所問,那我就回答一二!”魏彬不屑的一笑,說道,“這件事看似跟這女子沒有一分關係,但是卻也正是因爲這女子,局勢才糜爛至此!因爲這次套寇,其實是河套上的一個叫天王派的匪類門派糾集起來的,他們起兵的目的,只是因爲這女人曾經殺了他們的一個叫納蘭雄的兄弟,所以他們殺赴寧夏,是想爲兄弟報仇!”
“天王派,納蘭雄?”馬風月聽了許久,到此才明白過來,爲什麼攻破的三座軍堡,正好是自己風月幫助守的三座軍堡,也知道了套寇爲什麼要揚言消滅風月幫。原來一切的一切,就是因爲不久前,那好色跋扈的天王派九天王納蘭雄,死在了風月幫的緣故。
“不錯!”魏彬也是習武之人,馬風月雖然嘀咕的聲音很小,可是卻也被他聽見,只聽他得意的說道,“我們已經聯絡上天王派了,他們的條件很簡單,交出馬風月與她的女兒苗靈,他們就會撤出這次爭鬥,如此一來,鄂爾多斯孤掌難鳴,我們自然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打退他!這樣一來,就算是贏了這次大戰了!”
安王至此已經全部明白了,原來馬風月竟然涉入進了套寇的去留,只是這幫狡詐殘忍的匪寇,真的會因爲獲得馬風月與苗靈,就即退去麼?
“哼,你們難道就這麼天真的相信了匪寇的話?”子龍卻直接出聲喝道。
魏彬聽得大怒,說道:“好你個沒入流的小侍衛,一而再,再而三的敢大放厥詞,真是豈有此理!來人啊!給我把這目中無人的小侍衛拿下!”
早有錦衣衛聽得命令,直接分出了兩名錦衣衛,拿着鐐銬,奔了上來,甩開鎖鏈,就拿向子龍。
在他們眼裡,侍衛的武功,卻多半不如自己錦衣衛,是以也沒怎麼上心,那甩出的鎖鏈,也是綿軟無力。
子龍見了,不由得冷笑連連。他也已經看了出來,今日如果不顯露幾分本事,這三位大官,必定是要抓拿馬風月,以換取那匪寇的退兵。
當下子龍身形一動,直接錯開鎖鏈,然後伸手在鎖鏈上一搭一甩,這鎖鏈被子龍這麼一弄,彷彿活了過來一般,直接如同一條蟒蛇一般,倏地後轉,直接把那兩名錦衣衛,捆綁到了一起。
這一下,卻也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多數錦衣衛都是隻覺得眼前一花,對面的那個小侍衛彷彿沒動一般,那兩名錦衣衛就被自己甩出的鎖鏈,把兩人自己鎖到了一起。
“這……”衆錦衣衛都是大爲驚詫,收起了輕敵之心,咣噹的一陣陣脆響,這些錦衣衛都已經抽到在手,準備殺了上來。
還好有定國公在,只聽他喝止道:“放肆!安王面前,你們還敢抽刀,是不是不想活了?”
錦衣衛都是聞言大囧,一個個又立即還刀入鞘,僵立在當場。定國公纔對着安王說道:“安王殿下,這裡是中軍大帳,爲大軍指揮所在,你的侍衛,還請管好,不要再胡言亂語了!”
“他其實不是我的侍衛!”安王此時卻也知道,如果不給子龍正名,只怕這些人會一直朝着子龍發難,當即說道,“他是我安王府護衛司指揮僉事,同時還是寧夏鎮平羌堡的守備,是五品武官!” “原來是朝廷命官!”定國公點了點頭,說道,“可是即便他有官身,那一言一行卻須更要注意啊!”
“難道我說的不對麼?”子龍此時被安王公佈了身份,當下也不再壓抑,直接說道, “匪寇殘忍狡詐,最是無信!我們就算送出了馬幫主與苗小姐,國公大人,你能確定他們必定會退兵麼?”
“哼!天王派已經派人前來,要與我們簽訂合約!”那閔御史出聲說道,“只要我們送出這馬風月與苗靈,他們說了,自會遵照合約辦事,不再踏足我們大明境內!”
“哈哈!”子龍仰天長笑,說道,“閔大人,你是讀書讀多了吧!匪寇的話,焉能輕信!”
“你……”閔御史聽得子龍言出譏諷,不由得指着子龍,氣憤的說道,“你個小小的守備,竟然敢如此譏諷我?”
“我只是就事論事,不存在什麼譏諷!”子龍卻也是狡黠的否認道,“如今戰事已起,套寇也是配合韃子,打破了三座軍堡,又伏擊了五千邊軍,你覺得這時候他們大佔上風,卻爲何還要來和談呢?”
“那還不是我們大明國力強盛,天子聖命。這些小小匪寇震怖,不敢真的與我們爲敵麼?”閔御史朝着京城方向微微拱手,說道。
子龍聽得這閔御史如此虛僞,心裡不覺得對此人的評價低了幾分,繼續說道:“那好,我就問一句,如果他們拿了馬幫主與苗小姐,還不撤軍,繼續聯合鄂爾多斯人攻打寧夏,你準備怎麼辦?”
“那就集結大軍,滅了這幫跳樑小醜!”魏彬出聲說道。
“那何不現在就這樣做呢?”子龍放聲說道,“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我朝自開國起,從無與匪寇媾和一例。太祖太宗數次北征大漠,就是爲了釐清韃子,不使禍亂天下。我憲宗皇帝,雖然風評不佳,可是他在位的時候,也是有大將出塞,於紅鹽池殲滅了韃子,打得河套二十年和平!怎麼如今聖明天子在位,諸位竟然是首先想着媾和呢?”
“這……”閔御史一時語塞,憲宗皇帝任用汪直等宦官,文官集團,儒士都是不喜憲宗,一個個都把憲宗比作昏君。可是就這麼一個文人筆下的昏君,他竟然沒有媾和,而是打得河套二十年和平,但是自己等人首先就是媾和,這如果傳出去,只怕真的會貽笑大方了。
“而且風月幫久在寧夏,深悉寧夏民情,地理,實是寧夏官府治政難得的好幫手!這次韃子與匪寇聯手來犯,風月幫也是集合了兩千幫衆,不辭辛勞,奔赴前線,與我大明將士共存亡,此等幫派,不該是我們朝廷的好幫手麼?你們如果把馬幫主交給了天王派,不怕寧夏民心震動,出現變故麼?”子龍卻也不等三位大人反應,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