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見到這處所在前,所有人心裡恐怕也都想過,這沙漠中爲什麼每個地方看起來都好像是一模一樣的,要是有些變化就好了。可如今真有了變化,他們反倒又希望自己眼中的還是以前的普通景象。
“嘔~~”
韓原三人還算是好的,後來趕上來的,不論是林如月還是木靈,還有後面的許多人也都是一樣,只剛看了一眼,就再忍不住,全都跑開背過身去吐了,能堅持站在那裡的也只餘了韓原三人。
“嘖,難道是進了修羅場了?”看着眼前赤紅沙漠,韓原也是愣了一愣,才又開口說道:“該就是這裡了,‘生門’離這裡一定不會很遠。”
“……”
韓原的話安雨涵與小明禪師自然都不會質疑,只是相比較起來,他們倒更希望自己沒來到這什麼“生門”所在,最起碼不該是現在。在他們想來,待黃沙掩埋了這裡後再來也是不遲。
一眼看不到邊際的所在,眼中所見的沙粒早被已染的血紅,再不像是沙漠之中,已極像是到了一個腥紅顏色的海洋,不只是有紅沙,也還有血水。
在一個如沙漠這樣的地方,竟有水可能直接存在於沙漠之上,沒有被烈日曬幹,也沒有馬上滲入到沙土中去,可想而知這些鮮血該有多少,又該有多粘稠。
在這一片紅沙、血水並存的所在,此時倒並不是生機全無,反倒是極爲熱鬧,能看到有許多各色的食腐動物全都聚集於此,像是被人通知了這裡有一場盛大的自助宴會一樣,它們可以盡情的享用地上那數不清的屍體。
說不上有什麼意外,此處既然已有這麼多的鮮血,地上滿是屍體倒也順理成章,甚至也能想像得出,該有着怎樣的數量,想不到的只是他們的死狀。
人類修行人的屍體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最多也不過只是像被野獸嘶咬了一樣,更多的還是死在了術法下,被轟散了身體。
相比較來說,倒還是妖族一方要更慘了許多,沒有剩下一具完整的屍體不說,更是每個都碎開的極爲“細緻”,恐怕最大的屍塊兒也不過只有拳頭大小!
“這人的殺性好重!”
在所有人還在驚疑不定的時候,韓原已從沙丘下去,趟着血水和屍塊向前走去,每步擡起、落下,總是能帶起些讓人毛骨悚然“啦嗒”聲響,也不知是踩到了什麼東西上,因爲所有人都不敢看得太過仔細。
韓原也只是在其中走了幾步,就已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雖然不是親眼所見,但他就是能夠肯定,在這裡痛下殺手那人,一定是個殺心極重之人!
這麼大片地方,屍體多到數不過來,自然不可能每個都是死得那麼徹底,被完全切碎開的到底也只是少數,或者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中的大部分屍體還算是比較完整,或者可以說是相對來說比較完整。
也不知道兩方人有多大的仇,全都好像是拼盡了全力一樣,每個人都是一樣的瘋狂,很可能開始時候並不是這樣,結果在打殺的過程中就慢慢失去了控制。
韓原習慣性的輕咬了咬嘴中草杆,又忍不住稍皺着眉頭把它吐了出去,又再一連吐出幾口吐沫纔算了事,“好像還沒有死絕,該是繼續往西面追逃過去了,我們也快些走吧,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我有種感覺,我們身後除了那個幽鬼,好像還有別的追兵!”
“嗯?你們還愣在那裡幹什麼?走快些!”韓原本在高談闊論,待回頭才發現,安雨涵他們竟都沒有跟上來。
雖然聽到韓原在招呼自己,可林如月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我……我害怕,韓大哥。”
“傻丫頭,死人有什麼好怕的,只有活人才可怕。”
“……”
韓原像是隨口一答,可聽在後面那些人耳中,卻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小明禪師最先朝前走去,根本不管身上月白僧袍拖拉在地上,下襬瞬間就已被染成血紅。
安雨涵也只有開始時的幾步小心着走,待發現已沒辦法找出一個相對乾淨些的地方,也就顧不上那麼許多了,同小明禪師一樣,只把這裡當成是與別處沒什麼不同的地方行走。
有了人帶頭,後面的人才開始慢慢跟上來,林如月卻怎麼也不敢走,急的都好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還是木靈變幻了下形狀,把她託在了木枝上,兩人才在最後趕上。
直到這時候那些人才想起來,自己怎麼把木靈給忘了,可現在人已經是進了這裡,對腳下踩的那些東西也就不怎麼在意了,是以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也很少再有聲音發出。只有不小心踩到了什麼“特別”的東西上時,纔有可能發出些奇怪聲音,再有就是那些斷斷續續的嘔吐聲。
雖然所有人都有些擔心,怕前面那不可知的危險,可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也斷然再沒有回頭的道理,何況韓原說的那麼肯定,他們唯一一條生路就在前面,就是再怎麼害怕,這時候也只有咬牙向前這一條路可走!
……
不歸路,極西某處。
原本不着邊際的沙漠,在這處所在,竟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改變。
沙漠好像是到了盡頭一樣,在這裡居然有一道肉眼可見的七彩光幕存在,原本一直在往四周延伸的黃沙很像是到了盡頭,全都被這光幕擋了下來不說,這光幕竟還像根本看不到首尾在哪,就是往天上看去也是一樣。
“木兄,你真的不用去看下你門中弟子是否安全?雖然這‘不歸路’中已是如此,但這時候他們也許還未真的都遭了毒手,現在去救他們該還來得急,要是再晚了的話,就真是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
“……多謝張道友,如果事情真成了那樣,說不得也該是命裡註定,他們倒也怪不到別人,修行一途本就非一帆風順,我就是能救了他們這次,也未必能救了他們下次,到底也還要靠了他們自己,我們等在這,已算是施了大助力,他們要再經不過考驗,又怎麼好再自稱是正道大派弟子?”
“呵,木兄所言極是。”
在這不着邊際的光幕之下,如今正站着兩人,與這光幕相比較起來,只不過是兩個幾乎察覺不到的小小黑點兒,可待近了看,也不難看出兩人身上氣度不凡。
兩人雖都配有長劍,但服飾樣式顏色卻各不相同,再看他們身上紋飾也不難看出,兩人並非同屬一地。
其中一人月白道袍,胸前那銀線勾畫的雲月圖案最爲顯眼,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正道五大門派之一,虛天觀的人。
另一個水色長袍,胸前卻是個小小山峰模樣的圖案,看這圖案如此熟悉,再看這人長相,竟然是先前領韓原上山的木予涵,木長老。
要說木長老出現在這裡,倒也算不得什麼意外,雖然他修爲不比幾門管事,可好歹也是掌門的師弟,元嬰初期的大修士,再加上他本就主管門中的外部事務,派他來救門中弟子,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是一旁那“張道兄”卻有些不同想法。
如果只是說修爲,確實是自己都要稍強過木予涵,而且兩人也同爲劍修,他自然是要更勝了對方一籌。但問題是,木予涵還有那麼一個身份在那裡,洞玄真人的師弟!
洞玄真人號稱當世最強的幾個修行人之一,所行之事早已被人神話,做出的許多大事多到數都數不過來,就算是近些年他已藏了往日的鋒芒,可還是讓那些各派高人不敢輕易觸怒他,怕的就是再勾起他的真火,讓其使出“五嶽神峰”,到時候怕是神仙魔佛都會抵擋不住,被砸至屍骨無存、魂飛魄散事小,毀天滅地、亂動乾坤事大!
“虛天觀”這當世第一正道大派,自然不會不知木予涵身份,不只是知道,對他更是極爲了解,只是這所謂的瞭解卻有些問題。
任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木予涵與洞玄真人、顧月瑤都是同一個師父教的,修爲怎麼會差了那麼多。
如果要說木予涵真是那種不成氣之人,又實在很難說得通,爲什麼洞玄真人還總會把一些個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做,是以他們纔會一直認爲木予涵該是用什麼密法隱藏了實力。
木予涵本身不懂什麼讀心之術,自然不會知道對方心中想法,雖然開始時聽了這人的話,他也有些擔心,可一想到來前洞玄真人的交待,他也只好先忍了下來,不然以他的性子,怕是早就要殺進“不歸路”腹地之中,把那些個妖魔鬼怪全部都斬殺了!
“如果他們要是沒事也便罷了,要是他們真有什麼事情……哼!”
“……”
那張師兄本來就沒什麼好心思,冷不防木予涵想到門下弟子們,身上不經意間放出許多殺氣,立時就讓他身上爲之一僵,雖然對方身上修爲沒有什麼變化,但在這一刻他真有種感覺:如果對方此時拔劍的話,自己一定會被對方瞬殺在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