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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石雨再次如約而至,一看到那些如同黑雲罩下的巨石,下面的艨艟船隊便慌了神,再也顧不上放箭,各自駕駛着船隻左右逃避,很快江面的正前方便露出了一塊極大的空地!
艨艟的後面就是樓船,雖然一兩塊石頭砸在樓船上並不影響,僅僅是破壞船舷或者桅杆什麼的,但那麼多石頭從天而降,蔣斌和鄧先還是頭皮發麻,立即在江心停住了船隻!
噼裡啪啦的響聲令人心驚,江面的水花形成了一道濃濃的水霧,甚至連對岸都顯得有些朦朧了,與此同時,那些在見樓上的弓箭手也開始動作,他們放出的同樣是火箭!
箭如雨下,而在這些箭矢中還夾雜着幾根力度極強、粗如手指的箭矢,這正是高順軍中最爲強勁的硬弩,當年幽州城頭上裝備這些器物,正是爲了防守胡人的騎兵,被高順用在了井闌上作爲攻擊之用,如今再次防守,這個利器自然不能少!
“啊”正在指揮的蔣斌忽然發出一聲慘叫,方纔有一支硬弩就是衝着他射來,蔣斌趕忙躲避,最終射中了他的腳面,牢牢的定在了船板之上!
“將軍!”一名副將大驚,急忙過來一刀砍斷了箭身,一用力,就把蔣斌的腳擡起來,蔣斌深吸一口冷氣,順着鞋底的那個洞口,血流如注!
“呃……”正在幫他查看傷口的副將忽然一聲悶哼,後背又中了一箭,直貫胸前,軟軟的到底!
蔣斌嚇得肝膽俱裂,沒了副將的支撐,也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擡頭朝着弓箭射來的方向看去,見有一個士兵正再次手中掌控着一個黑洞洞的東西朝着他這個方向!
蔣斌翻過身,也不顧上難堪,在船板上向後面快速爬開,嘴裡大喊道:“撤,快撤!”接連兩箭,已經讓蔣斌徹底喪失了勇氣!
不僅樓船上,艨艟的噩夢還遠遠沒有結束,方纔的一陣石雨之後,大家都下意識的盯着港口後面的方向,見再沒有第二陣石雨降下,剛鬆了一口氣,整頓着隊形,忽然就從港口兩側的土牆後面再次降下了石雨!
水軍始料未及,等發現的時候再想躲避可就沒有剛纔那般輕鬆了,再一次的混亂和危險將領,士兵們無奈跳水,雖然這裡離對岸有點遠,但後面還有樓船,游過去還可活命,要是被巨石砸中那可是必死無疑!
艨艟和樓船同時混亂起來,因爲那些石雨從兩側投射而來,樓船的舢板上也被砸出了無數深坑,而且又有弓箭手在遠處不斷放箭,尤其是火箭不斷落下,船板和船帆已經開始着火!
荊州水軍再次狼狽而回,那些射進港口的火箭早已熄滅,根本無法對水軍造成一點威脅,接連數次進攻都無功而返,荊州水軍的士氣極爲低落,尤其是那些落水救上來的,更是狼狽不堪,不少士兵在水中掙扎着,卻被江水沖走,饒是你水性很好,在這樣混亂的局面下,也會死於非命!
劉磐面沉似水,率領水軍依着南岸結成陣勢,剛纔的情形他全都看在眼中,湖陽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攻,光是那用不完的石塊,他就沒法對付,更別說那些架設在高高箭樓上的硬弩,船上的弓箭手根本攻擊不到,只能被動挨打!
劉磐的鬥艦極爲高大,在船頂上的箭樓裡,能清楚的看到岸上的情況,哨兵送來的消息讓劉磐的臉色更是陰沉,在那些石牆後面,居然有三十多架投石車在排列,更爲可恨的是,隔着幾十丈,還有三架投石車在準備,也就是說,他們要是強行從水面上攻擊,一點機會都沒有!
“投石車麼?”劉磐一聲冷笑,看了看自己的鬥艦,頓時來了信心:“本將軍也會用!”
“傳令水軍,鬥艦前行五丈,投石車攻擊湖陽港!”劉磐沉聲下令!
“是!”副將得令,開始傳令,鼓聲再次打破了沉悶的氣氛,當看到鬥艦緩緩移動的時候,荊州水軍眼中才算有了一些神采,這可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蔣斌去養傷了,鄧先指揮着自己的船隊掩護鬥艦,艨艟跟在左右,卻再也不敢貿然向前,彷彿跟在母雞身邊尋求保護的小雞一般!
船到江心,巨大的船身緩緩轉動,船首順着水流方向橫亙在江面上,哨樓上的士兵觀察着岸上的情形,投石車周圍的士兵還未動靜,顯然這個距離還在投石車的攻擊範圍之外,但是對於他們攻打港口來說,這個距離卻足夠了!
劉磐冷哼一聲,冷峻的臉上露出猙獰之色,一揮手,副將便傳下將令,在船弦上架設的五架投石車同時發射,同樣的石塊落向了港口方向!
轟隆、咔嚓!
這些方纔如同噩夢般的聲音,此時在荊州水軍耳中聽來卻是如此悅耳爽快,他們同樣也看到了港口中守軍的無奈和慌亂,對方顯然沒有料到他們的船上也裝備了投石車,一時間沒有了對策,眼睜睜看着水寨被一輪又一輪的石塊破壞!
“嗷!”看到對方也無還手之力,荊州兵終於歡呼起來,方纔的惡氣似乎被出盡了一般,鼓手也更加賣力的擂起鼓來,鼓聲更加響亮,似乎也變得歡快起來!
劉磐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但眉頭卻還是無法舒展開來,僅靠他的鬥艦,顯然是無法攻破湖陽港,這只是爲了提升一下士氣而已,而且一架鬥艦上僅有五架投石車,杯水車薪,根本起不了作用!
“啊……”忽然一聲慘叫從頭上想起,劉磐吃了一驚,擡頭看去,正好有一道身影從上面摔落下來,噗通一聲掉落在船板上,掉下來的哨兵早已身亡,胸口插着一支箭羽!
劉磐倒吸一口冷氣,旁邊的士兵們也驚慌起來,四下尋找,終於有人發現了目標,只見岸邊右側的箭樓上,正有一個大漢在彎弓搭箭,那人面容看不太清,但胸前卻飄灑長鬚,神態十分自如!
在大家的注視和不可置信之下,只見那人猿臂輕舒,右手放開,就看到一支箭****而至,哨樓上的士兵雖然有了準備,但終究沒有反應過來,僅剩的一名哨兵也一聲慘呼,死在了箭樓上!
荊州兵再次沉寂下來,江面上一片死寂,鼓手忘記了打鼓,呼喊的士兵長大了嘴巴,全是震驚,只有江水還在自顧的拍打着兩岸的礁石,發出嘩啦嘩啦的波濤聲!
這麼遠的距離,甚至連面目都看不太真切,對方居然準確的射殺了兩名哨兵,這是多麼神奇的箭法?船弦上的士兵下意識的緊張起來,觀察着對方的動靜,生怕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撤!”劉磐的一張臉扭曲的有些變形了,咬牙切齒的下令,剛剛提升的一點士氣再次被打落到谷底,但他並不氣餒,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劉磐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所以就算現在滿胸憤怒,劉磐還是強自壓抑着,他下一步的計劃即將開始!
看着灰溜溜撤退的荊州水軍,岸上再次爆發出歡呼聲,這在荊州兵聽來,卻是十分的刺耳,順着水流,大家儘快的駕駛船隻離開,不想再聽到岸上的任何動靜!
“黃老將軍果然厲害,俺要是有你的箭法,第一個先射死那個帶兵的!”馬超再一次崇拜的跟在黃忠身邊,剛纔那兩箭,已經徹底折服了馬超這個好戰分子,他在西涼長大,雖然箭術也不差,但和黃忠比起來,實在不敢說自己會箭術!
“劉磐在船板上,位置比較低矮,身旁又有親兵守護,斷難射中,而那哨兵卻無處躲避,正好可以震懾敵軍!”黃忠手中持着一柄金黃色的長弓,這是高順從雁門關得來的李廣弓,聽說是當年飛將軍李廣所用之功,威力極大,打造得也極爲趁手!
馬超歎服的點點頭:“原來如此!”
“我很老嗎?”黃忠忽然側着頭問馬超!
“啊?”馬超被問得一愣,旋即想起自己方纔那句“黃老將軍”來,急忙擺手:“俺不是那個意思,嘿嘿!”不過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搓着手傻笑!
“算了,也不怪你!”黃忠的性情最爲溫和,這一點倒和高順有點相像,這種事也只是和馬超開個玩笑,斷然不會當真!
這時指揮投石車的郭嘉也走過來,與衆人走在一起,陳宮言道:“荊州水軍明知無法進攻,卻還貿然前來,定有所圖!”
郭嘉眼珠一轉,看向了司馬懿:“仲達以爲如何?”
雖然在這麼多早已成名的“前輩”面前,司馬懿還是如往常一樣沉穩自如,見郭嘉忽然問他,便知道這是在考較他,陳宮想到的問題,他剛纔也一直在想,此時郭嘉一問,也就隨口答了出來:“劉磐執意進攻,卻大敗而歸,以驕我軍之心,今夜恐會前來偷襲!”
郭嘉點點頭:“仲達之言有理,劉磐敗走,按照常理,我等定以爲他不敢再來,自會放鬆警惕,今夜定會再來!”
馬超馬上就來了精神:“俺前幾日說過,要放些荊州兵馬進來,奉孝可不能食言!”
郭嘉灑然一笑,揹着手言道:“好,這一次我們就來個請君入甕!”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