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伴隨着端木寶華心跳聲的自己的聲音,顧綾蘿安心地閉上眼,道:“在這裡,我們都可以很輕鬆很輕鬆地活出自己,我有你,老頭子有我,我們都可以讓備受束縛的靈魂放鬆下來,享受這個世界給我們帶來的美好,老頭子怎麼就不明白呢——”
端木寶華抱着顧綾蘿飛檐走壁,最終落在自家宅子的屋檐之上,坐下撫着她隨風飛舞的發:“大概歲月的印痕刻在他骨子裡頭太深了,一時三刻還是放不下,忘不掉吧!”
“也是。”顧綾蘿用臉頰蹭了蹭端木寶華的胸膛,找了個特別舒適的位置趴着,繼續道:“爺爺大半生都活在二十一世紀,那裡全都是爺爺的回憶,不論是豐功偉績,還是悲傷難過,又或者是舔抵傷口時具有止痛效果的快樂幸福……”
她想,老頭子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一定是數着日子過,想着什麼時候可以快些去陪伴奶奶的吧,以至於穿越到這個世界,成爲二十幾歲的小年輕,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在她再次失蹤的一年多裡,也沒和米慈發生個什麼大反轉,只是日以繼夜地訓練師妹師弟。
端木寶華失笑地用手指卷着她滑順的發:“你也別總是和他打對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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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魯茜潼總是學不來平穩,夜半打擾人這種事,對於她來說,是完全不會覺得愧疚的,像今夜這般跑上門來,嚷着要見顧綾蘿的事,在她失憶住在皇宮之時也沒少發生,顧綾蘿早已經習慣了。
打着呵欠走進會客廳,就見碧魯茜潼急得啪嗒啪嗒地掉淚,還叨擾腦海的睡意瞬間全無,連忙問:“這是咋了?”
“嫂嫂,嗚嗚嗚——”碧魯茜潼一瞧見顧綾蘿,就大哭着撲進她的懷裡,哽咽道:“我我,我要死了嗚嗚嗚嗚!”
“……”顧綾蘿情不自禁地翻起白眼,不輕不重地拍拍起伏的背:“那麻煩你在死之前告訴我一下,你爲嘛得死,好讓你死得安息。”
“嗚嗚嗚嗚!”碧魯茜潼被顧綾蘿這會兒還能開玩笑惹得哭得更悽慘了,抹着淚道:“我好想一不小心,賣掉自己了!”
“嗯?賣掉自己?彤王府終於被你這野丫頭敗完了?”顧綾蘿首先想到的就是吸金男銀李響,不會是這傻逼當碧魯茜潼是水魚,死命壓榨了吧?
“不是啦!嗚嗚嗚!”碧魯茜潼再次差點被顧綾蘿的玩笑氣出血,大哭着抱怨道:“嗚嗚嗚,嫂嫂,人家是認真的,你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嗚嗚嗚嗚~~~”
顧綾蘿擺出OK的姿勢道:“得,那你別嗚嗚嗚嗚了,擦擦你的鼻涕,從頭到尾告訴我,到底怎麼一回事。”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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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誰?張家暗地裡和其他幾個官員聯合開的產業?”
命丫鬟帶碧魯茜潼下去沐浴更衣整理儀容,顧綾蘿回臥室,問同被碧魯茜潼的到來吵醒的端木寶華事兒後,微微詫異地道。
“嗯。”端木寶華悠然地躺在牀上,一手撐着腦袋瓜,睨着顧綾蘿:“如今賭業盛行,最賺錢的莫過於開賭坊了,再說賭坊向來水深不易探,張家本來就是個不安分的主,不然碧魯格蘇就不會將還年紀輕輕的長空將軍,從邊關裡召回京中享福,實則是軟禁了。”
“這個我從前就想到,可憑碧魯格蘇在朝中的實力,想要剷除長空將軍這樣的小將軍,還是輕而易舉的吧,爲什麼要費煞苦心地將他軟禁在京中,而不直接收回他手中的兵權?”而且按照她所知的,長空將軍現今有的兵力不過是幾千,近乎一萬。
端木寶華搖搖頭:“若天蜀是個安分的主,碧魯格蘇會像你說的,直接將長空將軍剷除掉,可如今華夏蓄勢待發,天蜀又是波濤洶涌,碧魯格蘇在這會兒清理朝廷內患,勢必會牽連甚廣,難保華夏不會和天蜀聯合起來趁機攻擊魯漢。”戰爭從來都是這麼殘忍的,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也是。”顧綾蘿細細想過之後,頜首贊同地道,忽而想起正經事額角一撥溜的冷汗:“現在不是討論國情的時候,茜潼那被坑掉的賣身契,咱們得拿回來。”
“很簡單。”端木寶華淡然淺笑:“你想怎麼拿回來?”
“張家和姜家都是隱患,本來打算讓趙錢孫李他們暗中保護茜潼,再慢慢配合着碧魯格蘇的步調解決掉他們,可不給他們點教訓,他們還真不知道人外有人了!”她顧綾蘿從來就不是個好惹的主,既然張姜兩家偏偏要惹她想要護的人,那就休怪她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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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牙還牙什麼的,顧綾蘿也懶得再費事費時去玩了,既然對方來陰的,自己也完全不需要和對方客氣,比陰險,她可是完全沒下限的。
拿了一大把迷香,外加自個兒炮製,本來只打算用來娛樂娛樂的*粉,將張家姜家所有主人家都弄得迷迷糊糊的,在寫好的賣身契上按手指印,順帶着搬空他們家所有金銀珠寶,值錢的古玩字畫,當然地契什麼的,也順勢全拿了。
將現有的大量金銀珠寶全扔給碧魯格蘇——畢竟這是他的臣子壓榨他的百姓,得回來的不義之財,作爲君主,也作爲看在她欠他的份上,顧綾蘿還是讓暗衛全數搬給他了。
至於需要拋售的地契什麼的,她還有用途——交給所羅門的長老,讓派人來鬧事。
碧魯茜潼在麻將桌上被坑掉的賣身契,長空將軍交給了張曉曼,張曉曼許是睡覺之前還在得瑟自己得到碧魯茜潼的賣身契,可以好好地整碧魯茜潼一把,所以賣身契只藏在枕頭下——輕而易舉就被顧綾蘿猜着心思找到了。
碧魯格蘇得知他們的行動,額角是抹都抹不掉的黑線,嘴角也抑制不住地抽搐,但是早就想整治整治他們的心底的想法,讓他也沒發言去阻止抑或勸告以下下——作爲一國君主,如此陰險之事,他是這輩子都擱不下面子去做的,難爲端木寶華這個王爺願意奉陪着顧綾蘿……
望着隸屬端木寶華旗下近身的密衛們,將一箱箱的金銀珠寶搬到自己指定的暗室裡,碧魯格蘇頗爲苦惱地……想着如何回饋百姓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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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綾蘿雖然沒把賣身契給碧魯格蘇,卻有告訴過他,如果有需要用到他們賣身契的地方,儘管去所羅門找護法,她已經提前打好招呼了。
至於碧魯茜潼這隻總能惹禍的野丫頭,她真的真的不能再任由她野下去了,一陣忙碌過後,天都快要亮了,離他們啓程的時辰,轉換成二十一世紀的時間,就是四個鍾,顧綾蘿決定不補眠,直接去教訓在他們忙碌之時,沐浴過後直接就睡得安穩的碧魯茜潼。
要她跪在洗衣板上,顧綾蘿就差拿跟棍子敲她腦袋了,義正言辭地道:“碧、魯、茜、潼,我讓你長點心眼,你這心眼是長到腳丫子上了是不是?別人下個套兒,你就巴巴着搖尾巴穿上,你也好意思跑來我這兒求救!”
碧魯茜潼委屈地雙手抓着耳垂,低眉順眼地認錯可憐狀:“嗚嗚嗚~這不是因爲嫂嫂就是我唯一的依靠嘛!”
顧綾蘿頭疼地扶額:“你還給我裝哭!我是在認真地和你說!你再這樣下去,甭指望能嫁出去,哪個男子能受得了你這樣野的丫頭?讓你好好學習怎麼保護自己,你非要跑去搓麻將,你知不知道賭博害一生,貪圖賭博的女子惹人嫌!”
“我給你唱個歌,你認認真真給我聽着——”顧綾蘿深深地呼吸幾口起,嚴肅地瞪着頜首的碧魯茜潼,緩緩唱道:
“正月雪花紛紛揚/流浪漢子進賭場/賭起錢來全不顧/輸去田地怨爹孃/二月杏花出園牆/妻子勸賭情意長/勸儂老公勿要賭/做個安分種田郎/三月桃花正清明/姐妹勸賭淚淋淋/勸儂哥哥勿要賭/勿負姐妹一片情/四月梨花白如雪/大小叔伯勸侄輩/金山銀山雙手掙/賭博銅錢勿發財/無月榴花開滿樹/丈人丈母勸女婿/多爲妻子兒女想/趕快逃出迷魂陣/六月荷花鬧池塘/孃舅上門勸外甥/橫勸豎勸都不聽/手拿柴棍打外甥~~”
顧綾蘿清唱完,望着哭得稀里嘩啦的碧魯茜潼:“你將裡面說的人物代入一下你自己,認真去想想,你一定要鬧到這種田地才知道後悔?你非要彤王從病牀上挑起揪你耳朵?還是我這個嫂嫂臨走前用棍子狠狠打你一頓?”
“茜潼,你年紀不小了,在你們這兒,像你這般年紀的,都是孩兒他娘了,你就學不會安分一點?你去賭場玩沒問題,但別整日泡在裡面行嗎,賭說到底不過是個娛樂,你不能將它變成你的生活,你不想最後淪落爲聯姻工具,就得學點本事兒,讓自己可以挺着胸膛和你皇帝哥哥說你不要聯姻,也讓自己能夠硬氣地和彤王爺說,你要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子!”
“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玩去搓麻將,你就不能用功一點背背詩句,找找暗衛們將軍門練練你那三腳貓功夫?你得知道嫂嫂能護你一次兩次三次四次,護不得你一輩子!”
“嗚嗚嗚嗚——”碧魯茜潼哭得眼淚啪嗒啪嗒直流:“對不起嫂嫂——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聽話的——你別生氣——別不理我——嗚嗚嗚嗚!!”說着跪爬着一把抱住顧綾蘿的腰。
顧綾蘿輕輕地揉着她並未挽發的頭,柔柔地笑了起來:“我沒生氣,我只是想你這個容易招惹別人不滿的郡主能夠從中學着長大,我知道你自幼就缺少爹孃的疼愛,彤王爺對你也是歉疚得多,對你也是極盡的寵,但你不能因爲大家的寵愛而不去長大啊!”
“你因爲爲着大家的寵愛去努力讓自己更好,別讓自己順着溺愛的河流,變得更加惹人厭,再這樣野下去,我都不願意和你玩兒了。”
“不要——嗚嗚嗚——”碧魯茜潼哽咽着搖頭,肯定地保證道:“我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嫂嫂你相信我——我再也不老是混在賭坊裡了——”
“好,嫂嫂就相信你最後一次,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幾番細細囑咐碧魯茜潼,也與她說,她的爺爺會暫留在魯漢京都,若然閒來無事可以過來宅子裡瞧瞧他如何訓練師妹師弟,才命人將碧魯茜潼送回彤王府,在宅子門口就作了一番不捨的告別。
適逢顧若安起牀,顧綾蘿與端木寶華還與他一道吃了早點,纔在丫鬟小廝們的收拾下,抱着朝朝暮暮坐上馬車。
因着端木帆和端木恆是和他們一道回華夏,所以此行又碧魯格蘇帶着自家兒子碧魯梭月,以及朝臣們將他們一行人送出城。
細語囑咐無非是常來那幾句,碧魯梭月的不捨是完全表露在外的,緊緊地抱着顧綾蘿的脖子,又是在她臉蛋兒上啵啵幾口,趴在她耳邊道:“孃親要一路順風——”
“嗯,小梭月要好好照顧自己。”顧綾蘿撫着他微微有些起伏的背,將他交還給碧魯格蘇,也禮貌性地和碧魯格蘇抱了抱,才重新躍上馬車。
久久地望着絕塵而去的馬車,碧魯格蘇將眼底的不捨藏得更深處,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哭得傷心難過得碧魯梭月,無聲地作爲安慰。
擡首再次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隊,他脣角微揚一抹分明的弧度。
終究還能再見,不論在誰的身邊,幸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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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之上,顧綾蘿抱着鬧騰着要她抱的暮暮,聽着暗衛給她稟告的,張姜兩家人醒來發現自己家藏寶庫,被人搬得空空如也時,雞飛狗跳的情況,笑得爽朗開懷:“哈哈哈哈哈哈哈,任他們想也想不到家產全都在皇宮吧!”
暮暮瞧她笑,也是咯咯地笑,小手小腳也跟着撲騰起來:“嘻嘻嘻~”
“是他們不長眼,惹誰不好,敢惹我的媳婦兒。”端木寶華笑意輕盈,而被他抱在懷中的朝朝,懶洋洋地瞥她們一眼就閉目養,在微動的馬車中,神醞釀睡意了。
顧綾蘿和端木寶華早就習慣他這般阿咩結合秦朝謙樣了,可顧綾蘿這會兒就是看不得他這樣子,非要伸手去逗朝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