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木製的雙輪車上面兒的彭天漾,如今黑髮和白髮參半,臉上也是多了幾條皺紋來,那眼窩也是深陷了下去,下頜上也是長出了一些參差不齊的鬍鬚來,看起來也是沒有打理過的樣子。
彭天漾手中攥着一把穀子,在他身邊圍着一羣出窩不長時間的小雞,可是彭天漾的眼睛很是空洞,那手中的穀子不停的灑落到地上,他也是不知道。
就在這時候,這院子的門被人打了開,一身粗布麻衣的池鵬祖走了進來,在他身後則是一位很面生的人跟在後面。
池鵬祖見到彭天漾這般樣子,他是搖搖頭,然後走過去輕聲說道:“六哥,你讓我找的人,我帶過來了。”
出神的彭天漾還是沒有馬上就應聲,池鵬祖輕輕碰了下彭天漾後,這個時候的彭天漾纔是有些遲緩的轉頭過去,然後是說:“鵬祖?哦,你回來了。”
池鵬祖點頭道:“六哥,我把賀無常帶來了。”
彭天漾聞言後,纔是看向了一直靜靜立身在那裡的那個人去,這人一身黑色衣衫,並且就連得那頭上的辮子都已經是剪掉了。
這叫做賀無常的是在彭天漾看向自己的時候,他開口說道:“彭六哥,無常回來了。”
彭天漾眼中噙滿淚水哽咽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池彭祖是道:“六哥,我們進屋去說。”
彭天漾是連連點頭道:“自然應該。”
到了屋中之後,卻是貧瘠的狠,那炕上只有三牀被子而已,再有就是一個紅漆桌子,和一個掉了漆的櫃子。
賀無常的腳步頓在了那裡,隨後是說:“六哥!彭祖兄弟,我賀無常對不住你們!”
池鵬祖忙是說道:“無常兄,這話你就說錯了,要不是帶兵救下六哥他們的話,怕是現在我已經見到六哥了!”
賀無常還是搖頭道:“耗子營成了這般樣子,我賀無常卻不知,愧對耗子營諸位兄弟,愧對當年的江大哥!”
彭天漾指着前面兒放着的三塊兒靈牌說:“無常,去見見大夥兒和大哥他們吧。”
賀無常便徑直的走向正對着他的那放在案板上面的三塊兒靈牌去,他是直接的跪在那裡磕頭道:“無常來晚了!大哥!諸位兄弟!”
池彭祖這時候是對彭天漾說道:“六哥,應該是大林來了,我去給他開門。”
彭天漾應諾之後,池鵬祖便出去了,這地方就只剩下了彭天漾和賀無常倆人來。
賀無常起身上了三柱香後,又看了眼三塊兒靈牌左側的那個,上面寫着“江孕水之靈位”六個字!
彭天漾聲音沙啞的說道:“大哥的兒子,可惜天欲亡我耗子營,這支獨苗也沒有留住。”
賀無常收回目光來說:“六哥,你也不必太過悲傷了,我這次回來就是要讓耗子營翻身。”
彭天漾看着賀無常有些不解,賀無常是走近了些對彭天漾說:“六哥,我聽聞《子胥盜書》已被找到,且六哥你的一身風水秘術也五人承繼,我賀無常不才,但卻有興我耗子營的之心,若六哥你肯助我的話,那說起來也是名正言順。”
聽到這賀無常這話後,彭天漾是啞然失笑道:“有趣啊,無常你回來難道就是爲了這些?”
賀無常盯着彭天漾的眼睛說:“六哥,你難道不想要耗子營重振旗鼓?”
彭天漾遲疑了下後是說:“若天意如此的話,耗子營也就成爲歷史吧,從此世上再無‘掀天耗子營’這麼一個名字了。”
賀無常還要說什麼的時候,那外面池彭祖是和千成林走了進來,這賀無常便是不在言語。
千成林走進來後,看了眼賀無常,卻沒有跟其說話,而是走到彭天漾那裡附耳低語了幾句,彭天漾是露出驚詫欣喜之色來,不禁是大聲道:“此話當真?!”
千成林點點頭,彭天漾雙手死勁的拍在了那木製雙輪車上的扶手之上,然後更是仰頭長笑了起來,甚至是眼睛之中再次泛起了淚花來!
旁邊,賀無常和池鵬祖是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這彭天漾是突然怎麼了,他們兩人是看向了千成林去,可千成林卻沒有想要跟他們倆人道出原因的意思。
彭天漾笑罷了後是道:“如此甚好,那請王老鏢頭過來,我與他細細說說。”
千成林應道:“六哥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說罷了後,千成林就是抱拳跟池鵬祖和賀無常道別,那賀無常也是抱拳回禮,池鵬祖則是追上了走出去的千成林。
賀無常見到彭天漾是容光煥發的樣子,竟然是讓他覺得心中有幾分不踏實,但還是說道:“六哥,段宏他們七人如今都有意擁我坐上耗子營頭把交椅,若是你也能應諾的話,那我坐起來這個位置,也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聽到賀無常這樣*裸說出目的後的彭天漾,卻是並沒有動怒,反倒是瞅着賀無常道:“無常,六哥如今老了,你們年輕人想要折騰的話我也不介意,且我的心也是老了,這輩子也就打算跟着一個人和一個姓了。”
賀無常聽到彭天漾的話後,臉色終於是變了,不過他又很快的恢復了,且是露出笑容道:“六哥說的倒也在理,不過等到我幾日後重新建制耗子營的時候,還是想請六哥你到場的。”
彭天漾微微頷首道:“若那日有人肯推着我這個半廢的老頭子過去的話自然可以。”
賀無常是道:“六哥哪裡的話,耗子營若沒有你在那帝冠山之後死死撐着的話,怕是早就真個兒的分崩離析了,哪有我賀無常今日再坐上耗子營頭把交椅的事情。”
彭天漾笑了笑,那池鵬祖這時候也是重新走了回來,且是跟賀無常相互的交換了一個眼神來。
賀無常是道:“六哥你好生養着,我手頭還有軍務就先告辭了。”
彭天漾道:“軍務重要,六哥也就不留你吃飯了,鵬祖你去送送無常去。”
走出屋子之後,賀無常的臉頓時陰沉了下去,更是聲音帶着幾分戾氣的道:“這個死瘸子!居然還想要抱着那些東西一起死了!”
旁邊的池鵬祖是應道:“賀兄,六哥他跟了江家那人二十幾年,且江家那人的小子也是冒了出來,此間又出了那事情,這難免不讓六哥心中覺得愧疚,如今這個樣子也倒是正常。”
賀無常是冷哼一聲道:“若他還是執迷不悟的話,休怪我到時候不念當年他救我兩次之情了!”
池鵬祖是道:“我聽說六哥曾是救了賀兄你三次?”
賀無常站住了看了眼池鵬祖,然後是說:“這次我救了他,算是還了他一次了。”
池鵬祖被賀無常一看後,急忙是低頭道:“賀兄說的對。”
賀無常重新擡腳走了起來,走到院門的時候是問池鵬祖:“你打探出來了什麼?”
池鵬祖道:“現在大林跟我有了隔閡,他是對我守口如瓶的,不過我會盡可能的從大林嘴裡面問出東西來。”
賀無常這纔是開門走了出去,池鵬祖是送出賀無常幾步,看着賀無常帶着一對已經剪了辮子的兵走後,他纔是返身進了院子裡面。
進屋之後,彭天漾是對池鵬祖說:“鵬祖,你先回去休息。”
池鵬祖是愣了下,然後纔是跟彭天漾道了聲別後,他纔是再次走了出去,結果在出門的時候,就跟進來的千成林撞了個滿懷。
兩人相互看了看,便都一言不發的錯開而過,等到千成林進到彭天漾待着的屋子後,對彭天漾是說:“六哥,都安排好了。”
彭天漾是看着那靈牌的位置自語道:“可是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