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不走啦!”這句話以李凝的身份說出來有些賴皮,這可不是世俗中那些小混混們訛人的手段麼?
也不管是不是李凝訛人,此刻衆人都知道非得驚動李彤,否則只怕事情很難善了。如果想要不把事情鬧大,私了的話必然要滿足李凝一切的要求。可是天知道這個撒潑的渾人究竟會開出多麼無禮的要求。
一些人早已後悔死了,早知道幹嘛欺負懸瀑峰的人?欺負也就欺負了,幹嘛還扣了人家的劍?
方天正也是黑着一張臉,這一次他是最受折辱的。不僅當着自己的師兄弟們捱了一耳光,還被李凝罵了個狗血噴頭。此刻恍然之間他纔想去,若說第一記耳光李凝是趁着自己不備打來的,那麼李凝第二記耳光爲何還打的自己毫無防備?
想來是自己當時是在太過惱怒,以至於被他鑽了空子。
方天正狠狠的瞪了李凝一眼,李凝鼻子撬的老高坐在巨石上又開始看天。似乎他整天閒的沒事做一樣,一副絲毫不急的樣子。
徐芸和吳蕊站在二人身後,兩個人也不知道被丹頂峰的弟子們狠狠的瞪了多少眼,也不知道被丹頂峰的弟子們心裡腹誹了多少遍。
兩個人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發虛,只有靠近李凝的時候稍微纔好點。
不多時,屁滾尿流的那位守山弟子果然帶着幾個人來了。看那幾個人的打扮以及走路的姿態,一看就知道是平日裡目光短淺卻狂妄無知的傢伙。
李凝問徐芸:“到齊啦?”
徐芸點頭說到齊了,於是李凝又打量那幾個弟子。問道:“今天是誰奪了你手中的劍?”
徐芸一指其中一個女子,道:“是她!”
李凝眉頭微蹙,擡眼朝着那女子掃去。只見這女子穿着粉衣,身旁跟着另一個少女。那少女穿的是如若無綿,白色的輕衫。一看這輕衫李凝就覺得很熟悉,於是指着那少女道:“你,過來!”
那少女完全沒想到第一個點到名的是自己,頓時心中一慌看向了方天正。
方天正暗暗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神色,那少女便躲在方天正身後挽住了他的手腕。李凝頓時看出了個名堂,嘿嘿一笑道:“你小子也不賴啊,這丹頂峰中多少女弟子被你禍害啦?”
方天正臉一紅,惱怒的道:“請李長老說話注意身份!”
“身份?”李凝啐了一口道:“鬼才跟你們這幫小人說身份咧,跟你們廢話老子嫌浪費口水!”
他狠狠的瞪了躲在方天正身後的少女一眼:“狗日的,一會兒再收拾你!”
李凝氣勢如雲,眉頭一挑又看向了徐芸先頭點到名的那個女子:“你把我徒弟的劍藏哪兒去啦?”
那女子到底也是驕橫慣了,頓時道:“我沒藏!”
許多女弟子都是如此,因爲女性身份特殊。一般有身份的男子都不會動手打她們,所以自然而然的不知道怕。
李凝嘿嘿冷笑,道:“你沒藏?那我徒弟怎麼說劍被你拿去的?”
“李長老,這...”方天正正要解釋。李凝對他罵道:“滾,要你多嘴!”
方天正嘴角抽了抽,氣呼呼的站在了一旁。那女子也駭了一跳,不太敢放肆了。不過一路走來時她們就瞭解到了情況,所以早已有了算計。頓時道:“這是我跟徐芸師妹比劍時,她輸給我的!”
李凝眉頭一挑,看向徐芸。徐芸慚愧的低下了頭,看起來這女子說的也不算假的。可李凝哪裡看不出這點貓膩?徐芸閒着沒事做了要跟人家比劍?定然是被這些人誆騙的跳入了她們的陷阱。
李凝擡頭一看,果看見那女子以及諸人都有得意之色。心想這下子你李凝李師叔沒話可說了吧?
李凝嘿嘿一笑,耍賴耍在他身上了這不是找死麼?他李凝五歲時就開始偷東西,七歲時就學會誆人,屁大點個頭的時候就敢偷看寧家小姐洗澡。這俗世中的那許多彎道道他李凝什麼沒做過?
指着那女子,李凝又道:“那好,我們兩個比劍,誰輸了誰脫褲子!”
這話兒說出來未免太過輕佻,本來既不符合李凝身份說的話偏從他口中說出又覺得極爲正常。那女子臉色一變再變,面色羞紅只覺得李凝太過無恥。
李凝嘿嘿冷笑:“你也知道臉紅?”
“師叔,你別欺人太甚!”那女子道。
李凝頓時笑道:“你二階修爲欺負我剛入門沒有修爲的弟子,那時候你怎麼不覺得欺人太甚?”
“你!你可是三階高手!”那女子又道。
李凝偏又道:“你不也比我的弟子足足高了兩階麼?你都像她挑戰,難不成我李凝還沒有資格跟你約戰麼?”
那女子面紅耳赤,求助的看向了方天正。李凝哼哼冷笑,道:“今天誰也救不了你!”
李凝猛然欺身而上,擡手就是兩個大耳光。口中謾罵了兩句,將那女子一腳踹在了地上道:“滾,去把如玉劍給我拿來。少了一時三刻,便即殺了你!”
李凝殺性一起,那股子的殺氣卻是真真實實的。那女子早嚇得沒了魂魄,委屈的嗚嗚的哭了起來。若是那些大男子看見女人哭成這個樣子定然沒了法子,無法將之奈何。可李凝哪裡怕過?擡手就佯裝要打!
女子駭了一跳,慌忙轉身就跑。李凝見狀纔不屑的撇撇嘴,其實那女子繼續哭的話他李凝還真沒法子對付她。
方天正眼睛都開始跳了,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下一個就要輪到他了。
李凝只是嘿嘿冷笑的看了他兩眼,擡手又是一指:“你那衣服是從哪裡來的?”李凝問那少女。
那少女頓時嚇了一跳,不自禁的退後了一步兀自強辯:“這,這衣服是我自個兒的!”
“呸,你當老子眼拙麼?”李凝冷笑道。
那少女頓時道:“李,李師叔,你想幹什麼?”說話時,誇張的捂住了自己的胸脯。
李凝愕然,自己像是好色之人麼?頓時惱羞成怒:“你若不老實交代,那時我也會對你不客氣!”
方天正臉一黑,這小師妹可是自家暗地裡用來瀉火的玩物。此刻哪裡忍得李凝來染手?若非忌憚他的身份,方天正早就動手了。
李凝早知道方天正面色不好,頓時也指着方天正鼻子就大罵:“少在心裡罵我,你若敢罵就當着面給我罵出來。別以爲老子不曉得早上的事是你在搞鬼,憑着那兩個守山的弟子欺侮也就欺侮了,如果沒有你的授意,誰敢扣我門下弟子的劍?”
方天正面色變了變,沒想到李凝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扯清楚了。其實逼徐芸比劍的就是方天正,授意手下扣下徐芸的如玉劍的也是方天正。總而言之,打擊欺侮懸瀑峰的人,方天正必然要參與。
李凝不需要方天正回答,只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到的八九不離十。嘿嘿冷笑了兩句,本想動手,可此刻他沒有心思追究方天正了。指着那少女道:“你若不把你身上的衣服解釋清楚,今日就別想走!”
他聲音說的霸氣,只聽上方傳來了一個女音:“李師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李彤帶着先頭逃離的那女弟子從丹頂峰之上飛來,聲音未至人已經站在了李凝身前。
身後的徐芸和吳蕊慌忙躬身參拜,而李凝也只是轉身冷哼道:“李師姐,李凝本來不想來丹頂峰爲難的。只是你門下的弟子欺人太甚,先是欺侮我女弟子在先,後又扣劍在後。我李凝想忍,卻也忍不下來啊!”
此時此刻,李凝一句髒話也不帶。
李彤雖然知道李凝平素裡喜歡鬧事但也絕非是無事生非之輩,頓時轉臉冷冷的看向了自己門下的弟子。衆人面色一變,李彤已經知道李凝是沒有說假話的了。
可是看到自己那一干弟子打的被李凝打成那樣,還有身旁的一個女弟子也被李凝扇的鼻青臉腫完全沒了一個女生的樣子。李彤便知道,李凝下手太狠了一些。
她語氣轉和,到底是不想師姐弟之間關係被這些弟子們給破壞了。於是道:“我閉關多年,門下弟子缺了管教。這次既然李師弟來提了個醒,那我轉會宗內時一定會好好責罰他們!”
李凝擺手笑道:“不用了,該責罰的我也責罰過了。只是你那女弟子還沒把我那如玉劍,歸還給我徒兒呢!”李凝眼神凜然的看向了那個先頭逃竄而出沒有去取劍反而把李彤搬出來的那女弟子。
那女弟子脖子縮了縮,面色蒼白。張瑩瑩見了皺了皺眉,顯是極不滿意,頓時道:“師弟放心,我會差人親自將如玉劍送還懸瀑峰的!”他又看向了徐芸,吳蕊。猜她二人都是李凝的弟子,於是從儲物袋中拿出幾個玉淨瓶道:“我那些徒兒自來胡鬧了些,兩位師侄也別放在心上!”說着將玉淨瓶遞給徐芸和吳蕊。
能被李彤隨身攜帶的丹藥自然不俗,徐芸不敢接,吳蕊就更不敢接了。李凝見狀反而笑着道:“師伯讓你們拿着就拿着,難道你還給你們師伯省丹藥嗎?”
這一句話出來,便代表了丹頂峰今日的事情李凝再不計較。而聽了李凝的話,徐芸和吳蕊纔敢接下。尤其吳蕊緊緊的捏着兩個玉淨瓶,心中兀自惴惴,帶着興奮又帶着擔憂。興奮地乃是出來一趟賺足了面子,且還賺了兩個玉淨瓶的丹藥。擔憂的是,李彤親手煉製的丹藥定然不俗,不知道李凝舍不捨得給自己。
本以爲事情就此罷了,哪知道李凝眼色一厲瞪着方天正身後的那女弟子道:“還有你,那衣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他突然爆喝嚇了李彤一跳,轉身看向李凝所指之處也是眉頭微蹙了起來。那女弟子花容失色,頓時失聲哭着道:“這,這衣服是我從家裡帶來的!”看她表情不似作假,李彤道:“師弟,有什麼問題嗎?”
李凝嘿嘿冷笑,冷眼看了李彤一眼看的李彤極不舒服:“這衣服乃是我的,她卻說是從她家裡帶來的,你說好笑不好笑?”
衆人心中一驚,萬沒料到李凝會如此說!
可誰又相信,那衣服會是李凝的呢?
先且不說那衣服乃是女生穿的,李凝總不會帶着女生衣服到處晃悠。且即便李凝有攜帶女生衣服的怪癖,也斷不會丟落在丹頂峰。就算丟落在丹頂峰,怎麼偏巧不巧今日又被李凝揪住了?
總而言之,諸多古怪無法圓謊。讓人好生生疑,其餘人等更加相信李凝其實是拿着衣服做把柄要給丹頂峰難堪。
李彤同樣也甚是懷疑,寒着臉冷冷的看着李凝不說話。顯然,李彤已經忍得不能忍了。
李凝想跟她解釋,可想起自己與她的關係早已有着薄膜隔住。自己再不是那個曾經在她身邊肆無忌憚胡亂說話的頑童了,而她也再不像昔日一般輕輕鬆鬆面對自己的那個師伯了。
話到了口邊,李凝說不出來。他指着那少女道:“你休要撒謊,我李凝豈會憑空陷害你?”
他目眥欲裂,嚇得那少女哭着哇哇大哭神色甚是淒涼。聞者流淚,聽着悲傷。李彤哼了一聲,道:“師弟有什麼話不能先說清楚麼?或許是你看錯了?”她雖然確定不信李凝的話,可始終給李凝留了面子。如果李凝順着臺階說看錯了,然後走掉的話那原也就罷了。可李凝也是固執之人,頓時道:“我焉能看錯?”
李彤怒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李凝頓時也怒了:“你丹頂峰的弟子,休想穿我的衣服!”李凝聲音絲毫不弱。
這句話分明讓人聽着覺得是在侮辱丹頂峰了,便即是在打李彤的臉了。兩個師姐弟之間本不該說這種話,可李凝此刻端不認爲他和李彤之間是那師姐弟之間的關係。他們的關係以前一個像姐姐一個像弟弟,那時李彤千方百計爲李凝想,李凝也只聽李彤的話。自從回春丹事情之後,二人的關係就說不清道不明瞭。李凝回來後,這斷詭異的曖昧不能繼續,如今成了師姐弟,現在卻成了兩個峰中的長老。總而言之,這關係說好不好說壞不壞。
其實話一出口李凝便知道這句話等若於與李彤決裂,成了仇敵。
本該身爲師姐弟的二人,斷不可能會走到如今這一地步。其實李凝深知,如果自己此刻不說這句話那麼二人師姐弟的關係會持續的久一些,可久一些也只代表着久一些而已,終究還是要斷的。
所以李凝一點也不後悔自己說這些話,蓋因爲他所說的乃是事實心中不吐不快。
當初自家回宗時李彤因爲了躲避自己而閉關,李凝見她不到。便把自己爲她準備的尺蠖真絲織成的衣服放在了洞口,許是以爲她會看到。但哪裡知道今日那衣服卻穿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李凝冒了那麼大的險,又費了許多心思欠下楊素素人情才得來的衣裳哪會便宜他人?既然料定這衣服不是那李彤給她手下弟子的,那麼李凝便料定是那女弟子見着喜歡才穿上的。這等偷雞摸狗的人焉能配穿李凝的衣服?更何況近幾日自己與丹頂峰的關係遇見冷漠,那李彤身下的那許多弟子什麼摸樣李凝早已看的通透。斷不會把衣服給那些弟子穿的了。
冷哼一聲,李凝全然無奈。他總不會跟李彤說,那衣服乃是我給你準備的吧?
人總是有尊嚴的,更何苦李凝此刻更像是被拋棄的一方。
李凝斷然轉身走了,從他最後一句話出口之後就知道自己和李彤達到了決裂的地步。以後二人輕易不再相見,只能成爲陌生人了。
不知爲何,李凝竟然多了一絲輕鬆。至於那尺蠖真絲做的衣衫,被那小賤人穿了就穿了吧?我又何須多想?恐怕以後人家認爲我李凝不是什麼好人乃是喜歡撒謊的人吧?人家怎麼認爲便怎麼認爲,我李凝難道還需要解釋麼?
李凝帶着弟子就要走,此刻方天正暗道機會來了。他等着的就是李彤跟李凝決裂,然後一舉代替李凝曾經在丹頂峰中的位置成爲李彤最愛護的門生。只要達到了這一步,方天正相信他可以悄然進入李彤的心扉成功的根李彤翻雲覆雨。
這種興奮的感覺讓方天正強大,也讓他感覺到驕傲。他相信李凝對李彤有想法,真乃是男人的直覺。
“李凝,你當我丹頂峰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方天正大怒,持着劍飛身而上。
這柄劍乃是李彤賜給他的,乃是李彤多年的貼身飛劍。這劍隱隱要成爲靈器級別,一劍劈下李凝非死不可。
眼看一劍落下,其速度極快極其果決。看起來方天正已經報了必殺的決心了。
可李凝身後似乎是長了眼睛一般,他腳下虛晃身形讓開。這一腳凌雲步運轉到了極致,突破了李凝的巔峰。一轉之下竟然達到了三十六轉的程度,生出的罡風將吳蕊和徐芸護在了裡面。李凝轉身,抱着無鋒劍如同抱着一座大山一般橫掃着向方天正拍來。這速度極快,幾乎超過了所有人的反應。而李凝也本身沒有料到自己會有如此快的速度,沒想到重劍耍起來如此順手,沒想到凌雲步威力居然這麼強。
‘砰’的一聲,這一拍將方天正拍了個結實。在空中如同死狗一般被拍在地上,嗚嗚的吐血抽搐。他手中的那柄引以爲傲,擊傷過李凝數次的李彤所賜的飛劍早已彎的不成樣子了。
李凝暗道可惜,如果李彤沒在的話李凝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殺了他了。如果自己修爲再高一階,這一擊足以讓方天正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着半死不活的方天正,李凝不禁搖頭嘆了口氣道:“總有一些自以爲是的蒼蠅喜歡打擾人,這些蒼蠅真以爲我不敢拍死他麼?”李凝冷哼的啐了一口,大搖大擺的離去。
衆人愕然,沒想到方天正敗得如此直接乾脆利落。誰都知道,這一拍之下方天正恐怕是廢了,看他的樣子此刻翻白眼兒流血成河估計以後要在對李凝的恐懼中度過了。
李彤咬着牙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對着高空中的李凝喝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會讓幾位真傳師兄做個公道!”
遙遙的雲端之上傳來了李凝的聲音:“我也希望如此,該解決的要解決我不喜歡心裡藏着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