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劫!蕭乾猛然一震,這裡有什麼人強悍到要度劫?那可是修爲到了逆天的強度,纔會有天劫的降臨,這裡誰有可能?難道是羅漢金屍薛絲雨?不,絕不是,如果是的早就應該來臨。
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位湖中的神秘老兄。剛剛纔融合了那個怪東西,就有這樣的情形發生,甚至很難讓人想到別人頭上。
將蕭乾向湖邊推,想來不是讓他離開湖中心,而是離開仙人洞。它不希望這種天劫影響到蕭乾!就憑這份心思,蕭乾就覺得這回把那個怪東西丟給湖中老兄一點都不冤枉。
悶雷還在繼續,而且總是一響就是一連串,轟隆隆低沉而有力的傳出老遠。似乎在警告湖中老兄,又像是在向蕭乾示威。
離湖邊還有一段距離,蕭乾身在水中,沒有借力之處,即便是燕子三抄水那樣的輕功,也需要第一個落腳施力點的,想要跳出去也不可能。
蕭乾不是傻子,也不是頭腦一熱就會衝動的蠻夫,天劫的威力不是一個凡人可以想像的,蕭乾也沒有留下來一試身手的打算,所以,還是順着湖中老兄的意,向岸邊游去。
可惜,天不從人願,天空中已經可以見到一個明顯的亮點,這是天劫馬上要降臨的標誌,太歲度劫那天晚上經歷的一次,印象十分的深刻。
時間緊迫,離開已經來不及,蕭乾索性心一橫,將插在腰上的菜刀拔了出來。既然無法逃避,倒不如勇敢的面對。
湖中老兄顯然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但卻沒有什麼辦法讓蕭乾離開,只是在原地攪起一個巨大的漩渦,將蕭乾整個人吸到了湖水之下。
面臨強敵,這樣的逃避可不是蕭乾的性格,即便面對和尚道士死死相逼的時候,蕭乾也沒有退縮過,何況今天。
腳下猛地踏到了湖底,腳下一用力,人如同飛魚一般沿着漩渦造成的空洞沖天而起,手中的菜刀劃出一道眩目的弧線,帶着蕭乾的一身功力,向着空中斬去。
一片雷光,如同覆蓋了整個湖面的大網,猛然間在天空中出現,帶着閃爍的火花,攜帶着無以倫比的力道,狠狠的向下面夯去。
“轟”,蕭乾手中的菜刀正斬在這一片雷光之上,剎那間,電光在蕭乾的手中匯聚,爆出一片劇烈閃耀的電光,傳出一陣霹靂巨響。
蕭乾上升的身形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拍下,整個人在空中一滯,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向着下面墜落。還好下面是仙人洞,整個人重重的拍在水面之上,然後又被巨大的力道直接壓進了水底。
身體當中忽的好像一道猛烈的火焰通過,隨後身體一陣不受控制的瘋狂痙攣,焦臭的味道迅速的瀰漫出來。人即便在水下,仍然能看到剛剛的雷電一擊,餘威還在湖面上瘋狂肆虐,將水中的魚蝦電死無數,紛紛從水中漂了起來。
仙靈之力瘋狂的調動,試圖抵抗這無法忍耐的痛楚。右手依然執着的拿着菜刀的刀柄,沒有絲毫的放鬆。體內卻彷彿有一個不停的散發痛苦的源頭,瘋狂的將這種非凡的磨難隨着肌肉的痙攣傳遍了全身。這樣的痛楚,比起蕭乾湖中老兄全力對抗的時候能夠感受到的痛苦還要強,但經歷了無數次磨難的蕭乾,全身彷彿早已適應了這樣的痛苦,竟沒有暈過去。
而在痛苦之餘,蕭乾還能敏感的發現,體內那股帶給自己痛苦的電流,好像還在不經意的在蕭乾體內規律的流動,本該遭受重創的他,在這股不經意的電流流過之時,竟然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清涼。就好像這電流在治療體內剛剛的創傷一般。
同樣是在蕭乾體內,湖中老兄溢出的靈力和這電流完全是兩回事。一個是舒服的完成所有的一切,一個卻是痛苦萬分,蕭乾如同在不長的一段時間內,體會了天堂和地獄。
只是,這一下本該是湖中老兄的雷劫,卻讓蕭乾生生的全部接下。蕭乾入水還沒能恢復行動能力,緊接着天空又是一道雷光。
這次不像第一次,將整個仙人洞籠罩其中,而是直直的一道,直通水下,正中湖底,周圍的湖水彷彿不存在一般,身在湖水中的蕭乾能看到無比明亮的雷光,但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這雷光竟是一點力量都沒有外泄,生生的擊到了湖中老兄的身上。
此刻的蕭乾,卻已經沒有什麼精力去管湖中老兄到底怎樣,能不能接下這一擊。本來天劫就是湖中老兄引起的,自然是它的實力強悍到了一定的地步,否則也不可能讓老天嫉妒,降下天劫。
只是,以蕭乾的功力,卻生生的受了天劫劫雷的第一擊,居然還能保持着清醒的頭腦,委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彷彿就是在電光火石的瞬間,蕭乾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來的居然不是什麼人的影子,而是那個神醫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語。
神醫就是如來以前推薦蕭乾去尋找的那人。在見到神醫的剎那,蕭乾和張思穎薛絲雨都有些不敢相信,和李總管年紀差不多的神醫,居然是一個面貌只有三十許的壯年大漢。而且,他的面相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醫生,乍一看的感覺,竟然有點類似馬匪,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
一個習武之人,居然能夠駐顏有術,還不是通過修道的方式,那就很說明問題了。就連張思穎仙靈之力不得不在看到神醫真容之後表達自己的欽佩之情。
不過,周圍人對他的態度卻說明了一切。在這個荒涼的地方,能治療人的疾病,同時能夠治療牲畜疾病的,拿就是萬家生佛,恨不能整個部落的人都將之供起來,頂禮膜拜一般。尤其是他的面貌,直讓這裡的普通百姓驚爲天人。
想是見慣了蕭乾等人的奇怪眼神,神醫也不在意。直到蕭乾在耐心的等着神醫將部落所有的病人和牲畜都看過一遍,這才上前,說明來意。
“小夥子,耐性不錯!至少你知道什麼事情應該先做,什麼事情可以後做,我老人家喜歡。”說話的腔調錶達看好蕭乾這個小輩的話語。可想而知,他是如何和李總管相交莫逆了,不是同樣的性格,不會走到一塊的。
“陪我老頭子喝幾杯?”神醫倒是很大方,拉着蕭乾找了個看起來舒服的座頭。原本這裡有人,看到神醫過來,馬上主動起身把他們拉過來的。神醫也不客氣,笑着謝了。店家早把店裡最好的酒搬了一罈子過來,什麼話都沒有說。看來神醫也是老習慣,大家都知道的很清楚。
“前輩有命,敢不遵從!”蕭乾也點頭答應。喝酒而已,雖然回家之後一直沒有怎麼多喝,但他可是開旅店的,旅店中還會少了這些東西?
“老頭子我常年生活在此,倒也沒有什麼旁的嗜好,就好這一口。”聽他一口一個老頭子,但是長相面貌卻完全一副三十多歲的人,實在是有些彆扭。
“這兩個是你的老婆?”神醫看了看一直在不遠處伺候的張思穎和薛絲雨,打趣道:“小子豔福不淺啊!”話一出口,不遠處的薛絲雨就臉色一紅,張思穎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什麼都沒有表示。
蕭乾卻也沒有反對,不過也沒承認,單手擎着大酒罈給神醫和自己各倒了一碗,先敬了神醫一碗。入口火辣,果然是西北這等粗獷之地,連酒也這等的狂野。
神醫奇怪的瞄了薛絲雨一眼,轉向蕭乾:“恕我直言,小兄弟,你的這位老婆,武功之高明,前所未見。老頭子我從始至終沒有聽到她心跳聲。還有這位……”說着把頭向張思穎轉了一下:“這位夫人同樣是呼吸聲輕微無比,一口內氣不着皮相的地步,你又何苦向我老頭子請教,還跑這麼長的冤枉路?”
“嗯!”蕭乾低沉的嗯了一聲,想了想說道:“前輩,她們和我們不同,我們修的是武功,她們則是另外的東西。怎麼說呢……”正在頭疼該如何解釋,神醫卻已經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我瞭解。”說着伸手向張思穎和薛絲雨拱了拱手:“老朽有些託大,冒犯了。”似乎是爲了在兩個真正的前輩高人面前充前輩道歉。
“神醫不必如此。”張思穎大大方方的向神醫回禮,臉上的輕笑讓蕭乾直以爲她真的默認了剛剛神醫調侃的夫人身份一般,讓蕭乾有些摸不着頭腦。不僅如此,張思穎還憑空拿出一個小小的酒壺,放到了桌上:“神醫想必很久沒有品過內地的好酒,這裡恰好有一些,您儘管嚐嚐。”說着,拉着薛絲雨離開,只剩下蕭乾和神醫兩個人。
“老頭子算是明白你爲什麼會向老頭子請教這個問題了。”看着離開的張思穎和蕭乾,神醫滿臉的恍如之色。蕭乾微微笑了笑,什麼也沒說,這種事情,解釋起來很麻煩,而且很容易越描越黑,索性任由他說吧!張思穎和薛絲雨都不是普通人,想必也不會看重那所謂的世俗禮節,大不了過後向她們道歉解釋。
“被她一說,老頭子我可真是有些懷念內地的好酒了。”伸手提起酒壺,輕飄飄的絲毫不受力,好像裝的酒不是很多。蕭乾眼尖,早認出來這東西就是元慶老道身上的某個物件,他不是嗜酒之人,當時張思穎收了起來,他也沒有什麼意見。現在才知道,這裡居然是好酒。
看他小心的仔細聞着壺口,蕭乾有些好笑。雖然不知道那裡面是什麼酒,但張思穎可是說過,這麼一個小壺,至少可以裝得下幾大壇的美酒:“前輩,這酒足夠您盡興,敞開喝吧!”
“哦?”神醫有些驚喜的看了看蕭乾,見他肯定的點頭,把碗中的那一碗西北烈酒一口蒙掉,到這個時候,他還沒捨得將這些只是酒性極烈的劣酒浪費。然後才小心的將壺口傾瀉,看着清涼的美酒緩緩的注入碗中。
美酒一入碗中,立時一股無法形容的綿香,悠遠醇厚。只是用鼻子一吸,便是一陣心曠神怡。看着神醫吸者鼻子仰天品位的那種陶醉表情,實在是無法相信,一個李總管口中的高人,居然是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不過,也幸虧張思穎還留着那點美酒,纔會讓神醫這樣的開心。
看神醫小口小口的將碗中的美酒一點一點的喝下,然後露出陶醉的表情,真的是一種很有意思的感覺。人只要有一種愛好,還真是無法形容到底是好是壞,就像蕭乾沒事的時候練習刀功一般,都已經成爲下意識的習慣了。
周圍的人早被這美酒的味道刺激的垂涎欲滴,不過,看飲酒的對象是神醫本人,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討要。那個年輕人既然能拿出這等美酒,顯然是有求於神醫的。以神醫嗜酒如命的習慣,這等美酒,斷不會和人分享的。
“手伸出來!”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蕭乾沒聽明白:“什麼?”神醫又重複了一遍,蕭乾才明白過來,趕忙將手伸出。
神醫又泯了一口,這才伸出三指,搭在蕭乾的腕脈上,閉上眼睛,什麼話都不說。看他的樣子,蕭乾有點懷疑,他到底是在給自己把脈,還是在品酒?
不過,這位神醫前輩也實在是奇怪,蕭乾請教的是武功的問題,但他上來卻是按照一個醫生的做法,先行診脈,不知道這和武功到底有什麼關係?但神醫既然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蕭乾也沒有說什麼,靜靜的等着神醫睜開眼說話。
好半晌,神醫才睜眼,蕭乾正要請教,神醫卻讓他換了隻手,繼續把脈,將蕭乾到口的話也盡數憋了回去。
終於神醫再次睜眼,定定的看着蕭乾。這次蕭乾沒有魯莽的提問,等着神醫開口。“你這功法講究速成,一些經脈無法兼顧。”神醫終於收回了蕭乾腕上的手指:“我明白你爲什麼非要向我請教這些問題了。以你現在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不過,這樣的情形,你最多能持續三十年,三十年之內,你還是一個高手當中的高手。可惜,三十年之後,你一定會面臨散功之痛,而且最後剩下的壽命不會超過十年。”
雖然武功方面的東西張思穎和薛絲雨不懂,但神醫後面說的這些可是完全明白的。蕭乾目前的情形,只能讓他再活最多四十年,薛絲雨第一個就瘋狂了。
以神醫的功力,硬是沒有發現薛絲雨是如何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只不過讓他有些放心的是,薛絲雨如同一個心焦的家屬一般,急切的目光顯然說明了一切。
張思穎也是心中有些焦急,不過表現的並沒有薛絲雨如此的急切。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卻絲毫沒有那種自己可以迅速解脫的愉悅。
看着薛絲雨焦急的面孔,再看看蕭乾一臉的平靜,神醫微微的笑了笑。薛絲雨彷彿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焦急,偷偷瞄了蕭乾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身形一閃,從兩人視線中消失。
神醫再次震驚於薛絲雨的那種完全不屬於武功範疇之內的身法,但他也不是沒有什麼見地的人,對於那個圈子,也有所耳聞。只不過,還是語重心長的勸慰蕭乾:“如果你是想要進入她們那個圈子,我勸你還是不用費力了。”目光看着出現在遠處的薛絲雨的身影,長長的嘆了口氣:“那不是我們凡人應該進入的圈子,更不是我們能夠進入的圈子。”
“你的武功雖然有問題,但我可以給你指點,讓你更上層樓。”神醫看着蕭乾絲毫沒有因爲他的慨嘆而動容的年輕面孔,十分認真的勸誡道:“到時候,以你的武功,足可以傲世天下,沒有必要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而把自己置身於那個圈子當中。他們的圈子裡,是絕不會在意你是一個武林高手還是一個普通人的。”
神醫好像是接觸過修道之人,所以也並沒有如何的陌生和奇怪。只是,對蕭乾現在的念頭卻是有些不贊同。修道之人的圈子,對武林人士來說,可並不是什麼好的目標。在那個圈子裡,即便你是天下第一的武功高手,在修道之人的眼中,和普通人也一樣只是個毫不起眼的灰塵,他們甚至都懶得用正眼看的。
也只有張思穎的門派,常年在世俗中混跡的,才勉強不會對武林人士有什麼特別輕賤的看法,嚴格來說,也只有張思穎現在對蕭乾觀感不錯,至於其他人,則完全不是這樣。
薛絲雨根本算不得修道之人,她本來是一具死屍,現在即便是羅漢金屍,不過也是一具更加高級的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法寶。或者,能算的上超級的靈器吧!
“我在這裡治病救人,但這裡土地荒蕪,而且從沒有內地常見的草藥,不得已,我老人家只能用鍼灸來治療大多數的疾病。不過,效果不錯。”神醫好像說的東西和武功毫不相干,不過話鋒一轉:“你知道爲什麼鍼灸能夠治療大部分的傷病嗎?”
蕭乾來這裡就是請教的,他可以算的上是一個武林高手,也可以算是一個不錯的廚子,但對於醫理,卻可以用一竅不通來形容。雖然知道一套用來療傷的針法,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神醫問他這個問題,他當然不知道爲什麼。
神醫也知道他不知道,所以也沒有期待他能回答出來,自顧自的說道:“所謂經脈穴位,本身就是人體當中和內臟甚至其他的機體相關的部位。用鍼灸加上內力刺激相應的部位,就能夠治癒大部分的身體疾病。”
“而武功,尤其是內功,就是在經脈當中溫養仙靈之力。而且這些內力是自己的身體產生的,對於自身的適應比起外人的內力更加的有效。”神醫緩慢的說話,顯然是給蕭乾思考的時間。
“每修煉一個周天,自身的內力在經脈穴道當中流過,所給自身內臟和機體帶來的刺激,比起用鍼灸來說要強上太多。這也是爲什麼習武之人,尤其是內家高手很少有人得病的原因。也因此,習武之人的身體比普通人要強悍數倍,從內到外,都是如此。”
“練功的過程,也就是加強自身所有的部位的過程,內力越來越強,身體也越來越強。當然,前提是你所修煉的功法足夠的好。”
“你修行的經脈只有四條,對於你的某些臟器,是十分有好處的。但是相對的,沒有牽涉到的經脈所對應的臟器,可就不那麼幸運了。”神醫終於轉到了蕭乾的身上:“你也認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現在想求百脈貫通。”
蕭乾忍不住點了點頭,不過,神醫說他追求百脈貫通的理由,卻不是他想像的那樣,而是蕭乾從湖中老兄的幻境當中得到的提示。
“按照你這樣的練法下去,三十年後,你的臟器失衡會達到最強,然後爆發,最後就會不治。”神醫一點也不擔心給蕭乾說了這些以後會讓他擔心,好像胸有成竹一般。蕭乾也不怕,既然神醫這麼說,一定有他的辦法。
“你修行武功應該知道孤陰不長獨陽不生的道理,你現在的情形就是如此。”神醫依舊侃侃而談:“雖然你的內力依然會越來越強悍,但是身體的變化卻越來越失衡,最終會無法承受。”
“那如何解決呢?”蕭乾倒是一點也不客氣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這本來就是他拜訪神醫的根本目的。
“經脈穴道可以刺激臟器,但反過來,臟器也可以刺激到經脈。臟器強悍的話,自然能帶動相關經脈。相對的,在經脈當中的仙靈之力也會相應的加強。”
雖然神醫講的大部分都是醫道的內容,但蕭乾眼前卻彷彿突然之間撥雲見日。經脈穴道和臟器之間,還有這樣的關係,還有這樣的相互影響,是不是說,只要能解決了臟器失衡的問題,自然就可以達到百脈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