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晴哭得直抽氣,“媽媽,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她的愛情已經瀕臨死亡,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凋零,束手無策。這段情真的太傷了,每當她覺得有希望時,更深的絕望就會席捲而來,她問自己,如果她能放開手,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了?
千百次對自己說放手,可是總有那麼一次,她對自己說,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她就能夠得到她想要的愛情。
莫相離抱着她,娘仨哭作一團,門外景柏然握住門把的手倏然攥緊,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往醫院外走去。景辰熙與莫擎天面面相覷,然後大步跟上。
回到公司裡,景柏然吩咐秘書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與景辰熙兩人進了辦公室。
景家與莫家當年也是有過節的,所以莫鎮南在世時,莫擎天與景家很少來往,直到後來他愛上了景承歡,揹着莫鎮南與景承歡在美國住到了一起。
後來景承歡與莫擎天的婚事也受到了極大的阻擾,他們終於還是如願以償地走到一起,這其中有景柏然拋棄過往的恩怨的成全。
所以莫擎天十分尊敬這個姨父,當初若不是他給了他們機會在一起,也許到現在,他還是孤寡一人。
景辰熙與莫擎天在景柏然對面坐下,見他神色冷戾,都不敢說話。景柏然點燃一根菸,用力吸了一口,卻一不小心岔了氣,可見他被葉雨晴的事搞得心神有多亂。
景辰熙見狀,要起身過去給他捶捶背,景柏然擡手製止了,“辰熙,你在美國有多少可用的資金全部調回來,從今天開始,我要向蕭俊亦正式宣戰。”
多少年他沒有這樣豪氣干雲過,他女兒所受的委屈,他要讓蕭俊亦拿整個蕭達集團來賠。
景辰熙正色道:“我立即讓人覈算一下,明天就將資金注入艾瑞克集團的賬面上,不過爸爸,蕭俊亦能在紐約一舉成名,也不是個泛泛之輩,遇上這樣的敵手,我們要長從計議。”
景柏然此時正在氣頭上,聽到景辰熙如此說,怒斥:“長他人威風滅自己的志氣,我在華爾街成名時,他還不知道在哪裡,我說什麼你只管照做。”斥完景辰熙,他又對莫擎天道:“擎天,Y市地方上支持蕭俊亦的元老有不少,這方面我需要你去做思想工作,確保蕭俊亦在Y市孤立無援。”
莫擎天看了景辰熙一眼,正色應道:“是,我一定竭盡全力。”
景柏然眉頭鬆動了一點,疲憊的摁滅菸頭,揮手讓他們出去了。景辰熙站起來,掀了掀嘴脣,想說什麼,卻被莫擎天拽着往外走去。
“擎天,爸爸這次是來真的了?”他從來沒見過父親如此動怒過,雖然從始至終他都壓制着脾氣沒讓他看出來,可是他知道,爸爸是真的生氣了。
莫擎天點頭,看來Y市真的要風雲變色了。其實他覺得景辰熙的話分析得很合理,當年蕭俊亦敢孤身一人闖進Y市,他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近來蕭俊亦幾筆生意都被人劫了去,他卻還敢大手筆的買下馬爾代夫的島嶼,可見他的實力有多驚人,他怕的是艾瑞克集團出師不捷啊。
“如果我女兒被人欺負,我也會傾盡所有隻爲給她討一個公道。”這就是父愛,景柏然雖然不言不語,可是他感同身受。
景辰熙想起蜷縮在病牀上那張慘白的小臉時,心頓時一陣陣的痛,是的,哪怕傾盡所有,他也願意爲她討回這個公道。
葉氏集團,葉明磊坐在辦公桌後,正看着這一季度的報表,臉上雖然什麼表情也沒有,但是眉飛色舞,足以看出他對這季度的盈利率有多滿意。
彼得站在辦公桌前面,將新的企劃書放到他面前,說:“總裁,近來蕭達集團瘋狂反撲,程氏集團有些扛不住,我們是否要注入資金幫一幫?”
葉明磊放下手裡的報表,拿起筆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剛勁有力,力透紙背,如他的人一般。他擡頭笑睨着他,“蕭俊亦如此大手筆的針對程氏,你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麼?不過是想逼出誰是幕後者,我們幫他,豈不是讓他順藤摸瓜,很快摸到我們頭上?”
彼得一想,也確實是這個理,但是想到程氏集團,他又微微不捨,“總裁,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扶植起程氏集團,就這樣放手實在太不甘心了,更何況你本來就是要針對蕭俊亦的,爲什麼不肯與他迎面作戰?”
葉明磊站起來,從煙盒裡掏出一支菸,銀色的打火機一甩一收,一簇幽藍的火光迸現出來,他將煙湊上去,吸了一口點燃,然後吐出一串串銀灰色的菸圈,看着菸圈慢慢往天上升,然後慢慢消散,“不急,還輪不着我們上場。”
“你是說?”
“蕭達集團早在暗箱操作針對艾瑞克集團,這兩個大的集團互拼財力,到時兩敗俱傷,我坐收漁翁之利,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到時在Y市,就我葉氏獨大,我又何必過早的參與到鬥爭中去?”葉明磊臉上浮現的笑意絕對與他平日裡溫文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
彼得看了只覺得觸目驚心,“所以我們現在只需要坐山觀虎鬥,對嗎?”
“不,坐山觀虎鬥也不是萬全的法子,我們要去添一把火,讓這把火燒得越旺才行。”葉明磊眼底一片幽深,他曾經所失去的東西,他會一點一滴的討回來。
蕭俊亦,景柏然,你們鬥吧,鬥得越激烈越好。
彼得心驚膽戰,不敢再待下去,尋了一個藉口匆匆逃出了辦公室,大BOSS渾身的殺氣太凌厲了。
彼得剛走,葉明磊私人手機響起來,只幾句話就讓他愀然變了色,他拿起外套,匆匆向辦公室外走去。
V45
匆匆趕到醫院,葉明磊還沒有進病房,就聽到裡面傳來嗚咽地哭泣聲,他攥緊了拳頭,後背抵着牆,只覺得滿身冰涼。
過了好久,直到病房裡的哭聲漸止,他才舉手敲門。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一道沙啞的女聲,他推門而入。葉雨晴沒想到來人會是葉明磊,雖然臉上的淚水已經拭盡,但是她很不自在。撐身要坐起來,葉明磊疾步走過來,扶住她的肩膀,拿了枕頭給她墊上。
葉雨晴不好意思地對他笑了笑,眼圈還紅紅的,笑得葉明磊心上莫名一滯,“大哥,你怎麼來了?”
葉明磊看着她輕笑,擰了擰她的鼻子,“有朋友說看見你進醫院了,我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我的小丫頭啊,你怎麼總是讓自己受傷呢?”
葉雨晴呼吸一滯,心底莫名涌上一抹酸澀,葉明磊見她眼圈一紅,像是又要掉眼淚,他連忙舉手投降,“好啦好啦,不哭啊,大哥來可不是來惹你哭的。”
葉雨晴心酸,仍勉強展露笑靨,小女兒般的撒嬌,“大哥最壞了,明明就想惹人家哭。”腦海裡又浮現年幼時,葉明磊總是想方設法的哄自己開心的情形,心裡又是一陣陣感動。
這世上,這個亦兄亦父的男人,總是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讓她感動的同時,又覺得無力負荷。
她難得撒嬌,葉明磊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眸色深深地盯着她,“小九,快些好起來吧,大哥不願意看到你這樣。”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一直是活潑開朗的,可自從嫁給了蕭俊亦,她的眸裡總是積攢着憂傷與失落。
這麼多年來,他看着她爲了那個男人或喜或悲,卻總是無法擁她入懷,他很恨這樣無能爲力的自己,但是很快了,他很快就能夠給她幸福。
她臉上堆滿了笑,抓着葉明磊的手搖晃,“大哥啊,你該找個女朋友了,你總是孤身一人,九泉之下的大伯父與嬸嬸都不會心安的。”
他總是孑然一身,以前她不懂,那晚在PUB裡他的告白,才讓她明白,這些年來他爲何不願意交女朋友,爲何不願意結婚。只是她承受不起啊,她的心裡只能容納下一個人。就算到最後她沒能跟他在一起,她也不會再愛上別人。
葉明磊脣邊的笑意漸漸僵住,隨即又被他輕易的掩飾住,他輕笑,擰她的臉,沒有拒絕她,“真是長大了,知道操心大哥的事了,可是大哥身邊沒有合適的女人,要不然你給大哥介紹一個?”
聞言,葉雨晴當真認真的想身邊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想出一個能匹配大哥的女人,她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大哥,我幫你留意着,要是有合適的人選,我一定給你介紹。”
葉明磊脣邊的笑意明媚起來,又陪着葉雨晴說了一會兒話,感覺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他略略鬆了口氣。葉明磊走後,葉雨晴接到郁馥心的電話,她接通電話,“喂”了一聲,卻久久等不到郁馥心的回答,她不由得不安起來,“心腹?”
郁馥心期期艾艾的聲音從彼端傳來,“小葉子,你……能來‘世紀’一趟嗎?”
葉雨晴皺了皺眉,她在Y市長大,自然知道“世紀”是Y市最大的娛樂城,多少豪門鉅子在裡面爲了一個女人一擲千金。“心腹,我在醫院,不方便過去,怎麼了?”
郁馥心一聽說她在醫院,立即就炸了,“什麼,你在醫院,什麼時候的事?”
即使隔着電波,葉雨晴也能感覺到郁馥心的高分貝,她將手機拿遠了一點,然後回答,“出了點小意外,已經沒事了。”
“那我現在過去看你,你在哪家醫院?”郁馥心連忙道。
葉雨晴本想推脫,想了想,又告訴了她醫院名稱與病房號。半小時後,郁馥心殺到,她穿着輕便,白色的衛衣與黑色的哈倫褲,腳上也不再穿那種高得嚇死人的高跟鞋了,而是一雙白色的帆布鞋,二十八、九的人了,穿得就像一個大學生,看起來很清純。
她手裡捧着一束鮮花,映得那張臉越發的嬌俏可人。再反觀自己,葉雨晴輕輕一嘆,她一直都沒有郁馥心活得隨性。
郁馥心是Y市十大家族裡鬱家的掌上明珠,聽說她爸爸年輕的時候曾追求過莫相離,只是後來莫相離與景柏然在一起了,後來鬱樹扛不住家裡的施壓,只能與城裡的另一大家族的千金結婚,婚後誕下一兒一女,只是兩夫妻一直相敬如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