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離聽完,簡直要拍手叫好了,她激動的問:“也就是說,只要我爸一口咬定錢不是他貪污的,他就會沒事?”
鬱樹斜睨了她一眼,她的臉因興奮而紅彤彤的,黑葡萄一樣的雙眸熠熠生輝,就像是暗夜裡最亮的一顆星辰,無端的牽動人心,他真誠的看着她,道:“你爸爸本來就沒有貪污,他說的都是事實。”
聽了這句話,莫相離心裡很受用,在全世界的人都說她爸爸貪污時,只有他站出來幫助她。他的話就像一棵救命稻草,將她自絕望的邊緣拉回來。
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感激道:“謝謝你,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鬱樹回握她的手,真誠地凝視她,“事成之後,我希望你給我一個陪在你身邊的機會。”
莫相離心底一震,手心微微僵硬起來,她無措地看着他,在他眼底,她看見了期待與企盼,她無法狠心地拒絕他,更無法違背內心真實的想法答應他。
就在她左右爲難之際,鬱樹卻收回手,他指了指桌上的菜,說:“菜要涼了,快吃吧。”
莫相離訥訥地垂下頭,安靜吃飯,鬱樹擡睫掃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安靜用餐的兩人,誰也不知道剛纔他們兩手交握的瞬間,已經被鏡頭記錄下來。
CaféMontmartre餐廳內,雅緻的鋼琴聲在上空迴盪,景柏然安靜地切着盤子裡的嫩牛排。切完之後,推到坐在他對面的洛琳面前,然後把她面前的盤子換過來繼續切。
洛琳迷戀地凝視着他,他雖是體貼地替她切着牛排,但是動作間卻絲毫不落霸氣。這個世上,也只有他將侍候人的事做得如此從容。
她最愛這家法國餐廳,原因是他們每天只接待一位客人的預約。因爲難得,所以他們的預約早就排到一年後。
到這裡來吃飯的,不僅僅是爲了吃一頓美味佳餚,還有金錢與權勢的象徵。因此,她喜歡來這裡,喜歡看到人人豔羨的目光。
桌子中間擺放着兩盞燭臺,燈火跳躍時,不知將誰的心拔亮。
洛琳喝了一口葡萄酒,眼神微醺地凝望着景柏然,眼底的癡迷任誰見了都要沉溺其中,只是坐在她對面的那人,卻視而不見。
景柏然深深看一眼對面的她,她的容顏精心打扮過,美麗耀眼。她眼中的期盼,他也看得分明,可是他將要出口的話,註定要叫她失望。
“洛琳,分手吧。”
命令似的語氣,沒有半點請求。洛琳捏着高腳杯的手指一僵,動作定格住,內心開始翻江倒海。
她強笑了一下,努力維持平靜的面容,她定睛看着他,說:“Eric,你就像是風,從來不會爲誰停住腳步,我也從來沒有奢望過你會爲我停留。但是我一直相信,能真正陪伴你到老的那個人會是我,爲什麼?”
“我沒有愛過你。”輕輕的語氣,卻殘忍如刀。
“你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如果這是理由,他不會同意她接近他,又何必等她泥足深陷時再來說?
“是。”他淡淡點頭,卻又補充道:“過去是……”
她呆了呆,竟因他的話好一陣恍惚,她艱難的問:“是……誰?”
景柏然沒有回答。
洛琳勉強維持的平靜面容悄悄裂了縫,直到分崩離析。她捏緊了酒杯,咬緊了牙齒,如若不這樣,她怕她會控制不住質問他那人是誰,到那時候,他們就再也不可能。
忍了忍,她纔將這口氣忍下去,她站起來,說:“Eric,我累了,恕我先走一步。”
她邁出去的步伐止住,因爲她的手腕已被景柏然握住,他擡頭看着她,看她眼底強忍的淚意。這一刻,他才發現,除了那人,誰的眼淚對他來說都沒有用。
“洛琳,你那麼聰明,知道我說出口的話一定不會輕易收回。”凌厲的語氣稍頓,很快變得柔和,親切如鄰家大哥哥,“你想要什麼,可以跟我提。”
洛琳眼中的淚奔涌而出,她擡起頭定定地注視他,不顧一切的道:“Eric,我要你,我只要你。”
說完她甩開他的手,倉皇奔出餐廳。
她想: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來這裡了。
吃完飯,鬱樹執意要送莫相離回家,莫相離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點頭答應,上了鬱樹的車,鬱樹問她:“你家的地址?”
一句簡單的話,卻將她問得愣住,她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竟無處可去。
在鬱樹問她第二遍時,她報了一個地址後,便靠在座椅上發呆,鬱樹睇了她一眼,將車滑出去,進入車道中。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到了目的地,莫相離打開車門要下車,鬱樹眼疾手快的攥住她的手腕,溫柔道:“剛纔在餐館裡說的話,你不用當真,我只是說說而已。”
莫相離回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然後拂開他的手,下車。要甩上車門時,她彎腰對他說:“無論如何,謝謝你肯幫我,明天見。”
鬱樹看了看她,笑着揮手道晚安。
莫相離看着黑色低調的布加迪隱入車水馬龍中,再也尋不到蹤跡,才收回視線,拾步向小區裡走去。
沒走兩步,她就敏銳地察覺到身後蘊藏着一股危險的氣息,她雙手緊握成拳,每走一步,神經就繃緊一分,直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莫小姐,別來無恙。”
莫相離驟然回過頭去,路燈下,那人背光而站,高大健碩的身軀站得筆直。離得這麼遠,她仍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而不可忽視的威懾力。
她訝然道:“是你。”真是神速,這麼快就抄到時小新的老巢了,難怪她要逃。
池城未動,靜靜地盯着莫相離,聲音沙啞的問:“她在哪裡?”
莫相離雙手環胸,挑釁地回視他,“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她是我的女人。”
“呵。”莫相離冷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女人多得是,又何愁少了她一個?你既然給不起她要的,就別來騷擾她。”
池城盯着她,他的目光就像是獵豹盯着獵物的眼神,在這悶熱的夏夜,莫相離忍不住遍體生寒。
可是她仗着自己一身武藝,傲然擡頭瞪他,俗話說,輸人不輸陣,她怎麼也不能掉了範兒。
池城輕蔑地笑了笑,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他冷冷道:“如果你不肯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着,他拍了拍手,立即就有兩名身着黑色西裝的魁梧男子從花壇的黑暗處走了出來。
莫相離咬咬牙,恨聲道:“你若敢對我怎麼樣,我敢保證,即使你找到小新,她也永遠不會原諒你。”
“不如我們走着瞧。”池城說完,那兩名男子已經近在莫相離眼前,就在他們的手將要碰到莫相離時,旁邊又有一道聲音適時響起。
“City,要動我的女人,是否該向我打聲招呼?”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人,他信步走來,似走在光束中,將他身後的黑暗一一點亮。
莫相離偏頭望去,來人不是景柏然是誰?這個妖孽上身穿着白色棉質T恤,大氣V領的款式,他肌理分明的胸膛隱約可見,下身深藍色的牛仔褲,很隨性的穿着,卻又給人一種疏離的高貴氣質。
她打量他,他也正凝視她。
莫相離觸上那雙會發電的丹鳳眼時,全身一麻,下意識撇開頭去。幾個小時不見,她發現,她竟然有些想他。
但一想起盛氣凌人的洛琳,她忙打消這個念頭,心想:想頭豬也比想他強。
莫相離正胡思亂想時,景柏然已經走到池城身邊。兩人是舊識,更是商場上的競爭對手。
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人在不斷的爭鋒中,竟也漸漸成了好朋友。
但此時的情況有點詭異,景柏然剛走到池城面前,池城就掄起拳頭向他砸來。景柏然眼疾手快,身形一晃,就避開了他的拳頭,右腳已經直掃池城的雙腿。
池城凌空騰起,雙拳如幻似影的連連攻向景柏然的面門……
這樣的急變,令莫相離吃了一驚,三兩步搶上前去,卻被兩名西裝男子擋住了去路,一人見她着急,忙解釋說:“少爺與景先生在切磋武藝,莫小姐莫急。”
莫相離見這兩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再看那邊兩人連連向對方揮拳,奇快的動作,變幻無窮的招式,引起路人一陣叫好聲。
莫相離這才放了心,仔細看着兩人對打,兩人身形挺拔,一來一往間,明明是蠻橫的肉搏,卻能打出飄逸的姿態,實在叫人歎爲觀止。
透過兩人,莫相離似乎看到兩名古裝男子正持劍對戰,每一招都瀟灑至極,每一招都酣暢淋漓。
熱血衝動下,她不管不顧,學着拉拉隊又跳又喊:“景柏然,加油!景柏然,加油!……”
突如其來的聲音,引來路人側目,景柏然偏頭望向她,她正可笑的爲他搖旗吶喊,他微微失神。
正是這空檔,池城一拳已經招呼過來,景柏然急中生智,雙拳化掌,擋住他的攻勢,自己卻被震得連連後退,池城收招,輕笑一聲,“承讓。”
四周立即響起如雷的鼓掌聲。
景柏然微微一笑,輸得灑脫,“三日後,我會將你要的人帶到你面前。”
原來剛纔的話,他聽得一字不漏。
“多謝。”池城笑道,多年來,他們已經養成默契,只要遇到相爭的事物,便以拳決勝,若非他剛纔因莫相離短暫失神,他贏不了他。
再看一眼向他們急奔而來的莫相離,池城笑了笑,說:“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你確定你能放棄你的鶯鶯燕燕?”
景柏然但笑不語,他懂池城話中的深意,不過這是他與莫相離之間的事,無須他插手,“你還是想想怎麼解決那個讓你頭痛的女人吧。”